第56章 鸠占
金子正筹办护主，便听“啪”的一声脆响，刘氏竟被夫人一巴掌扇飞老远，半晌爬不起来，前面还跟着一名手拿棍棒的少女，正兀自愣神，瞬息就被她夺了兵器，“咔擦”掰成两截，随便扔在地上。
叶家人齐齐一愣，继而惊惧难言，想要告饶却舍不下脸面，不由朝刘氏看去。刘氏好不轻易爬起来，闻声这番话顿时甚么气势都没了，颤声道，“谁要暗害你？我们压根没动你一根手指头，反被你打得七零八落！你这是诬告！我，我脸上的巴掌印就是证据！”
金子“噗嗤”一声笑了，感觉这小丫头说话真成心机。
众仆人扬声应诺，还非常应景地杵了杵手中的棍棒。刘氏完整蔫了，捂着敏捷肿胀的左脸，站在廊下发楞，目中渐渐闪现怨毒之色，继而变成茫然。关素衣穿过正堂，入了里间，发明赵陆离正扣着赵纯熙和赵望舒给老夫人叩首，脸上尽是焦心和哀戚。
本来镇北侯在这主仆二民气中连一头猪都不如，金子悄悄把这一点记在内心。
除了大感严峻的赵陆离，其他诸人皆用希冀的目光盯着她，此中以赵纯熙犹甚。她觉得关家与叶府有仇，关素衣定是容不得叶家女眷，以是大能够让她来当这个恶人，而本身只需适时站出来责备继母刻毒无情，略闹腾一会儿便“被迫让步”，如此既顺了心中本意，又全了孝道，还得了仁厚的好名声，可谓滴水不漏。
但是关素衣必定要让她绝望了。她冲金子略一勾手，对便利递来一沓帐本和一个小算盘，可见早有筹办，心中亦不乏章程。
见母亲撇开脸，容色刻毒，他赶紧押着儿子、女儿又是一阵叩首。
老夫人紧闭双眼，手捻佛珠，已是有力抵挡，闻声脚步声当即抬眸，欣喜道，“素衣你可返来了！快，快把内里那些人撵走！我侯府不欢迎他们！”
此中一名中年女子仿佛熟谙关素衣，尖声喊起来，“娘，关氏那贱妇来了！”
思及沉痾不起的“亡妻”、死得不明不白的岳父、外间凄惶无助的岳母，赵陆离牙根一咬，果断道，“自是好人做到底，照顾他们毕生。叶家的店铺被封了，产业被抄了，连祭田都充了公，今后拿甚么赡养本身？我如果不顾他们，或半途放手，他们唯有死路一条。夫人，我晓得之前我错得离谱，故在这里向你赔罪，请你大人大量饶了我，也饶了叶家，好歹给他们留一条活路！”话落“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是！”明兰接过帖子看了看，却本来蜜斯在娘家的时候便写好了，可见早有预感。
关素衣点头发笑，心道不愧为叶蓁的女儿，自擅自利的本性如出一辙。上辈子她既然那般喜好粘着叶家，总以为叶家这好那好，十全十美，这辈子她就成全她，让她与叶家女眷同吃同住同睡，看她能忍耐几时。
三人绕过圈圈波纹的荷塘，走过雨丝点点的游廊，中转蔷薇盛开香气满溢的垂花门，刚跨过门槛，就见正院的屋檐下站了好些人，绝大多数是女眷，另有十几个少年男女与小童，面貌皆很不俗。
“您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关素衣拍打老夫人手背，持续道，“侯爷是想永久养着叶家人，全权卖力他们吃穿住行；还是临时收留一阵，待局势停歇后便为他们另寻住处安设？”
“叶家人是走是留，这个得侯爷来决计。”摊开帐本，捋平算盘，她一字一顿开口。
管事婆子抹掉脸上的雨水，持续道，“老夫人实在拿他没法，正盼着您返来呢！快快快，您快去正院救个急。”
“打啊，打死她！”不知哪个少年趁机煽动众情面感，便有好几名妇人紧跟而来，神采狰狞。他们行动太快，守在院子四周的侯府仆人尚来不及反应，且也没料叶家人死光临头还那般放肆，在别人地盘都敢反叛，待要来救已经迟了。
思忖间，老夫人却已忍无可忍，拍打儿媳妇手背，低声道，“素衣，叶家人是走是留，你说句话吧。”
“只要一回侯府就稀有不清的肮脏事。蜜斯，下回您回娘家别带奴婢了，免得落差太大，奴婢适应不了。”明兰唉声感喟道。
“哎哎哎！奴婢这就去。”管事婆子大松口气，歪打着油纸伞缓慢跑远。
“你在这里守着，谁如果口出不敬或企图不轨，再报官不迟。”关素衣跨入正堂，头也不回隧道，“把人都给我看好了，谁不诚恳就送谁去吃牢饭。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憬悟，别总觉得天下人都得围着你叶府转。”
“素衣！”老夫人万分惊诧，赵纯熙亦眸光微闪，心中绝望。
关素衣也唇角微弯，应道，“好，下回你别跟着去，我直接把你送到赵陆离那儿，过几个时候再把你接返来，你就能体味从天国爬升至西方极乐的感受，见着我定然喜极而泣。”
赵纯熙和赵望舒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爹爹压下头颅，勒令道，“快给你们母亲叩首认错，求她救救你们外祖母！”
关素衣从马车高低来，明兰和金子仓猝给她遮雨，主仆三人一脚泥泞地回了正房，梳洗过后换了洁净衣裙，拿上账册、算盘、钥匙、对牌等物，这才慢条斯理地踏入雨幕，朝正院走去。
赵陆离对“亡妻”公然痴情，却没发觉一双后代一定与他同心同德，特别是赵纯熙，眼里的不甘心几近溢了出来。
“别别别，奴婢甘愿服侍一头猪也不肯服侍侯爷。”似感觉这话有些太毒，明兰偷偷瞟了蜜斯一眼，见她仿若未闻，这才冲金子挤眼睛。
她一字字一句句都戳到叶家人的把柄，让他们尴尬绝望的同时又感到惊骇非常。方才还气势熏天的世人像霜打的茄子，一个二个全往角落里缩，恐怕镇北侯夫人看她们不扎眼，让官差抓去。
“王妈妈，下着雨呢，你跑这儿来干吗？”明兰翻开车帘扣问。
赵望舒懵里懵懂地共同，赵纯熙却像吞了苍蝇，心中百般不肯，万般恶心，却碍于人伦不得不从。
关素衣眉头微微一皱，叮咛道，“你先去老夫人那边传个话，说我换了衣裳很快便来。”
关素衣超出虎视眈眈却敢怒不敢言的叶家世人，一字一顿道，“我打你，不管有理没理，你都得受着，因为你现在是犯妇，而我是一品诰命。莫说你企图攻击我，便是眼神稍带不敬，我立时赏你一顿板子你也无处申述。另有你们，”她指尖往四周一点，轻视道，“倘若我一个不欢畅，马上便能送你们去天牢与叶全勇团聚。”说到此处略一拊掌，故作恍然道，“瞧本夫人这记性，犯官叶全勇仿佛已惧罪伏法了？”
“哎呀，夫人，您可返来了。”管事婆子仓猝迎上前，连珠炮似地说道，“侯爷把叶家女眷全带来了，现在正聚在老夫人房里哭闹。那刘氏起初还跑到我们正房寻您，说是要与您冒死，好歹被我们几个老婆子拉住。她们闹了一会儿，见您总不返来，这才去了正院。老夫人想撵她们走，她们便跑到侯府正门跪地叩首，没口儿地喊冤告饶，惹得路人纷繁来看，说我们侯府不仁义，逼得老夫人没法儿，直叫侯爷自个儿处理。侯爷那人您也晓得，夙来对叶府予取予求，那里会撵人，恨不得把叶家全族都收留了，还反过来跪着求老夫人开恩，差点把老夫人气晕畴昔。”
成人腕子粗的棍棒，竟就这么掰断了，叶家世人顿时有些发憷。关素衣这才取出一张名帖，沉声道，“明兰，叶家犯妇欲暗害本夫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立即去廷尉府送信，让他们从速过来抓人。”
“娘！叶家已式微至此，您有再大的怨气，现在也该出了吧？倘若我丢下他们不管，他们身无分文，又满是老弱妇孺，在燕都城里该如何活？更何况岳父获咎的人很多，万一有谁落井下石，用心找茬，您想想他们会遭受甚么？闹不好又是几条性命。岳父再冒犯国法，妇孺老是无辜，您救他们一命就是在给本身积善，来日定有好报。母亲求求您了，母亲！”赵陆离不敢去求关素衣，前日的一个巴掌，加上本日的一番怒斥，他在她面前总有种抬不开端的感受。
明兰在转角站了一会儿，见院子里温馨了才道，“蜜斯，还要报官吗？”
刘氏闻声从屋内冲出，举起留着长长指甲的双手，怒道，“小贱人，你总算返来了！你害我叶家至此，我跟你拼了！看我明天不撕了你！”
关素衣在家待了一整天，陪娘亲绣绣花，陪爹爹和祖父练练字，吃罢晚膳，在院子里略疏松疏松，消了食，这才不紧不慢地往侯府赶。马车刚驶入后巷，就见一名管事婆子撑伞站在路旁引颈了望，脸上满是焦心之态。
关素衣不慌不忙地走到老夫人身边坐定，将父子三人重新到脚打量一遍。很好，淋了雨，身上的衣服却没换，头发也不擦干，这便急赤白脸地求到正院，清楚是在使苦肉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