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长乐宫请医
经月华门往下走一段路，便到了紫玉皇后的居处--长乐宫。
“你们想见皇后娘娘，见都没有！”玉容气急废弛地叫道。
李造见她们虽身着宫人服饰，但气质神采都与平常宫人大为分歧，不由很多望了几眼。院落中俄然传出一个娇蛮的声音：“甚么人在外头鬼鬼祟祟的？”
峥嵘和木棉向宣旨的大寺人行平礼，跟从他走向宫房。
她朝卫公公使了个眼色，卫公公心领神会，躬身应道：“主子遵旨。”
紫玉皇后一双凤目斜斜望着峥嵘，即便只是穿戴浅显的女官宫服，也难掩峥嵘清丽难言的天人之姿，似那得空白玉，俏生生立在殿中。紫玉皇后不由蹙紧眉头，淡淡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但是……”木棉秀眉深锁，神采焦心。峥嵘见状便拉了拉她，低声劝道：“好了木棉，皇后娘娘即在用膳，我们在此等待便是。”
“本日是玉容郡主来陪娘娘用膳，约莫要担搁些时候。”李造浑厚地一笑，“主子的心机，主子是不能测度的，只能劳烦女人在此等待了。”
“既然郡主不能替皇后娘娘做主，那就请李公公代为通传一声吧。”峥嵘淡定地说道。
李造身影一顿，难堪地说道：“郡主，小人也是按端方办事……”
峥嵘神情必然，举目瞥见一名身着刻丝浣花锦对襟广袖散花衣裙的美人从院里缓缓走出，乌黑长发盘成随云髻，摆布各簪着一枚攒丝桃形散花金步摇，手碗上一枚镏金水流纹镯子熠熠生辉，额贴艳红花钿，柳眉颀长，朱唇涂丹，一双眸子里尽是傲慢之色，便是当日在花圃中掌掴她的女子。
玉容方才被峥嵘堵了两句，心中非常愤恚，将全数气都撒在了李造身上，这一巴掌扇得又狠又猛，李造半边脸都红肿起来，被打得晕头转向，几乎摔到地上。木棉见她如此刁蛮不讲理，想冲要上去为李造鸣不平，但被峥嵘悄悄拦下，点头表示她不要打动。
“蜀国女官如何了，还不都是服侍人的主子，在这后宫里大小事情都由我姑母说了算，你算个甚么东西！”玉容趾高气扬地说。
玉容看也不去看他，一双眼睛在峥嵘身上扫过，暴露鄙夷之色：“这不是那日在御花圃里偷偷摸摸的女子吗，如何胆量长肥了，敢跑这长乐宫来探头探脑了？”
“玉容郡主。”李造恭敬地施礼。
“既然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郡主在此替娘娘做决定，岂不僭越？莫非郡主以为本身的身份在皇后娘娘之上？”峥嵘没有给她半分好色彩。
“峥嵘？倒不似平常女儿家的名字。”紫玉皇后笑了笑，挥挥手道，“都下去吧。”
“谢皇后娘娘。”峥嵘喜上眉梢，和木棉施礼伸谢。
玉容的身材顷刻僵住，连头都不敢回，莫非……莫非她们方才的对话都被紫玉皇后听到了？
“启禀皇后娘娘，蜀女容笃笃有恙在身，臣特来请旨，望皇后娘娘恩准。”峥嵘身为蜀国女官，并非普通无品阶的宫人主子，按例确切应当自称为“臣”。
峥嵘点点头，浅笑问他道：“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但权力越大，便越轻易令人窜改，东方宇英身为郑国国君，受万人朝拜，各属国不但每年进贡金银珠宝，更少不得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那一具具年青、充满生机的身材，天然要近年逾四十的紫玉皇后更有吸引力，再加上紫玉皇后端方威仪，哪及得上年青女孩儿的千娇百媚，垂垂的两人就疏离了很多。
“启禀皇后娘娘，容笃笃便是在中元节上领舞的蜀国贡女。”卫公公应道。
这名大寺人是长乐宫的总管--卫公公，他四十多岁年纪，面庞削瘦，双目烔烔，充满夺目纯熟之势，与华公公、张公公之流全然分歧。
“回皇后娘娘，臣名唤峥嵘。”峥嵘答道。
玉容眼神一慌，强装平静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岂偶然候见你这等闲人，快归去吧，别不识相杵在这里惹人碍眼。”
“但是我们有要事需求向娘娘叨教。”木棉性子急，不如峥嵘沉寂，当下便说道。
“我乃蜀国女官，奉殿下之命来向紫玉皇宫叨教要事。”峥嵘行了一礼，不亢不卑地说。
玉容原当她是哪个得宠嫔妃宫里的人，没想到倒是蜀国来的女官，她虽放肆放肆，但也晓得质子身份特别，并且颇受宣远帝虐待，本身那日却不问青红皂白掴了她那么多巴掌，莫非她本日是来向紫玉皇后告状的？
“我以蜀国女官身份求见皇后娘娘，郡主身为外戚，无权禁止。”峥嵘冷冷地说道。
啪--
峥嵘和木棉来到长乐宫门前，对守宫门的小寺人说道：“请公公帮手向皇后通传一声，就说蜀国女官峥嵘有要事求见。”
“皇后娘娘的时候，莫不是由郡主说了算？”峥嵘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守门寺人年纪尚小，约莫十五六岁，端倪生得非常清秀，朝峥嵘行了一礼，说道：“皇后娘娘正在用膳，请女人在此稍等半晌。”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玉容已经上前就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小小寺人，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姑母送你去冷宫服侍！”
夕照余晖洒满在高高的宫墙上，青石板嵌成的门路洁净整齐，宫女寺人们埋头仓促而过，皆是一脸淡然。峥嵘和木棉从月华门走出，沿途颠末西六宫，但见朱红高墙之下卷翘的屋檐，不知住在内里的女子是圣宠还是，还是韶华老去徒守空梦。这高高厚厚的围墙，不晓得锁住了多少人的芳华韶华，和爱恨情痴。
三人领命退出偏殿，而紫玉皇后却盯着峥嵘的背影，眼神愈发深沉。
“是，请两位女人在此稍候。”李造躬身筹办拜别，玉容痛斥一声：“给我站住，谁让你去了，不准去！”
“主子是长乐宫的末等寺人，女人叫我小李子便是。”李造说道。
“请用李公公，皇后娘娘用膳会到几时？”峥嵘心中虽焦急，但并未在脸上闪现出来，神情安静地问道。
“你……”玉容扬手便要朝她脸上扇来。
紫玉皇后一双凤目凌厉地从她们脸上扫过，慢悠悠地说道：“平身吧。传闻你们有要事禀报，且说来听听。”
“启禀娘娘，蜀国女官带到。”卫公公躬身说道。
“叩见皇后娘娘。”峥嵘和木棉同时拜下说道。
“容笃笃？”紫玉皇后长眉微蹙，扣问地望向卫公公。
李造顿了一下，为莫非：“请女人谅解。”
“皇后娘娘，容笃笃病得极重，已养了好些光阴还不见好，请皇后娘娘恩准臣前去御病院请医。”峥嵘正色说道。
这时，宫院内传来一声高喊：“皇后娘娘有旨，宣蜀国女官晋见！”
他领着峥嵘和木棉走进偏殿，长乐宫装潢古典高雅，紫玉皇宫常日就在正殿接管各宫妃嫔的晨昏定省，而以峥嵘和木棉的身份，当然不配进入正殿。但便是小小一间偏殿，也装潢的格外富丽，紫玉皇后端坐在丹凤团云纹紫檀椅上，身着一件紫罗兰色掐牙镶边广袖衣裙，身披金黄底薄烟纱雨花锦，云髻高绾，簪一枚百鸟朝凤点翠金步摇，肤如凝脂的手腕上带着一枚通体翠绿的玉镯子，虽已年过不惑，但面庞紧致，肤色白净，没有一丝朽迈的陈迹，保是那眼神中充满油滑和威仪，流露了她的年纪。
长乐宫取自“长乐未央”之意，意为悠长欢乐，永不结束，也向征着帝后豪情甚笃。当年宣远帝尚是太子之时，在天赋子的安排下迎娶了宰相刘安之女刘玉容，在残暴的帝位争夺中，刘安立下汗马功绩，宣远帝即位以后感念于此，便立刘智容为皇后，封号“紫玉”，意味吉祥之意，赐居长乐宫。两人在年青之时伉俪情深，很有神仙眷侣之意，在嫡子东方平出世后，宣远帝欣喜非常，未几久便下诏立为太子，也让刘玉容今后坐实了皇后之位。
后宫中有那么多女子，哪个不是在变着法儿讨宣远帝的宠嬖，紫玉皇后最讨厌的便是这些狐媚手腕，当由便沉了神采，说道：“既然身材不适，就让她好好养着吧，也不必在抛头露面了。”
紫玉皇后思及容笃笃在夜宴上时极尽狐媚之姿，戴着镏金镶嵌绿松石护甲的指手不自发握紧桌角，眼里透暴露嫉恨之色。但她毕竟还是一国以后，需求保持脸面上的威仪，便淡淡地说道：“那便让卫公公随你去一趟御病院，寻个太医前去看看吧。”
“你！”玉容气极，但碍于路上宫人来往，又有李造在场，不敢冒昧，只得硬生生将气吞下，咬牙切齿地说，“我好言相劝，你别不识汲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