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螺丝岛陆路斗三阵 火麒麟斗兽小金虎

话未几说，两方第二日对垒，因路氏胜了第一阵，故第二阵天时还是由路桓正说话。那破风剑客小扣快意，开口道：“鹿角庄乃天下善地，更是五大灵兽寓所。飞天金鹰在北国，地底魔龙在北地，西方有寿龟，东昆仑栖仙鹤，中原兽神却在这鹿角庄内，本日第二阵，便是斗这兽神。”说罢，一挥手，那前面大帐中早推出一座巨笼，精钢打造，笼中囚禁一头猛虎。四周虽有人众，那虎却不烦躁，埋头睡觉，吵嘴涎水活动，周身锦毛缓缓活动，由头到尾一道金线。世人看去，都觉这兽非比平常，见了生人生地，却不吼怒，就似心蕴灵智，晓得本身运气普通。陆瑾道：“老剑客，这是何意？”“我自南边而来，向朋友借了这头金虎，猜想这中原兽神称霸十几年，该是换上一换了。你我两家争斗，幸喜未出性命，此番第二阵最好也无死伤，不如就让这些牲口斗上一斗，看看是金虎了得，还是你神鹿短长？”陆瑾道：“老剑客错了，这虎是麋鹿天敌，神鹿再短长，如何斗得过利齿钢爪之属，何况神鹿虽在岛上，却飘忽不定，我等并不能立时呼唤来神鹿，如何比拼？”路桓正笑道：“谁不晓得，中原兽神，威震百兽，只吼上一吼，也是能慑服群妖。至于呼唤之事，我自有体例，只说来了，斗上一场，我胜，这中原兽神便换作金虎，鹿不来，便算我输，我不占尔等半分便宜。”世人再看那虎，身形庞大，便似妙手普通，不急不躁，还在甜睡，身材金光活动，阳光下微微收缩，不知存亡一样。陆瑾没法，转头跟世人商讨，陆枬等没法，这阵不管如何不能再输，本待冒死，哪知这天时，竟斗的是神鹿，这如何掌控？慕容飞上前道：“老前辈，但比无妨，我料兽神威势赫赫，来不来是一则事，便是来了，兽神非比平常麋鹿，这虎一定能胜。”陆瑾没法，大声道：“如此，便赌了，你若召不来神兽，不要自怨。”那边连续出来十几位老者，恰是路家十八罗汉，各挺长枪高戟，模糊围了半个场子，又有人推出十几辆木栅车，放出十来只麋鹿，那鹿见四下都是人，被围住中间，也不奔逃，有的啃草，有的四下乱瞅。正其间，那厢咔嚓一声，那金虎面前钢板撤去，那虎不知何时竟半蹲起来，一双杀人眼金光四射，喉咙里低吼一声，十几只小鹿有一多数瘫倒在地，那虎一个扑击，将一头鹿按在爪下，咔嚓扯开颈项，伸头喝了几口鹿血，有两只奋力奔出，哪出得了猛虎眼界，一左一右，闪电般纵跃几下，好似扑兔捕鸡普通，将两鹿杀死，却不吃肉喝血，只缓缓在鹿群外逡巡，好似看管本身猎物普通。又走几步，用爪子拍拍一鹿头，那鹿惊得屎尿齐流，其他麋鹿挤作一团，大声哀鸣不已。正其间，远处一声呼啸，金虎闻声缓缓昂首，世人也是放眼望去，但见大草甸绝顶，晨光之下，奔来一大群巨鹿，为首一兽，头角峥嵘，双目如火，恰是天下兽神四不像火麒麟。

那厢路氏世人也是看得呆了，却无怒意，心下都道，再胜一阵，得了鹿角庄，这天下兽神还不是我路氏之吉祥。世人正看，那火麒麟却暴吼一声，惊天动地，双角一掀，不但将死虎摔出，更是将铁槛车掀翻，扬长而去，遇见帐篷，一角挑飞，旁若无人。背后大鹿纷繁流入，有十几头巨鹿衔起死鹿，就如雄师过后，清算自家战死将士普通。慕容飞高叫：“有情有义，真兽神也。”模糊听到那鹿唏律律一声传来，似有应对。路桓正笑道：“好兽神，名不虚传，本日这天时，便是你家赢了，明日第三阵，斗人和，便听你等言语。”泥人也有火气，陆瑾也是血气上涌道：“我不占你便宜，明日相斗，我陆氏有‘乾坤倒置阴阳八卦阵’，由我陆氏八人合阵，你可遴选人来攻，便是十八罗汉齐来也是不惧。”“你当我怕了你吗，早推测你八卦阵压尾，便是我九宫阵破你八卦阵，明日斗阵，一决胜负。”

却说展彼苍下战书，举头挺胸走进大帐，但见为首坐定一人，高眉深目，阔口咧腮，一部红胡子飘洒前胸，端的威风。右手第一人更是刺眼，神采风骚动听，端倪如幻如电，展彼苍赶紧打躬道：“剑圣门弟子彼苍拜见门外一爷。”那人非别，恰是神拳太保金海金绝手。金太保略摆一摆手，对正中老者道：“老剑客，这便是和社大弟子，原展家的铁戟温侯展彼苍。”那老者道：“上彼苍下明月，南沧海北铁山，四大弟子，老弟说的不错，都是好孩子。小子，别怕，这里不是龙潭虎穴，这事也不过是两家争端，你家门外一爷，金绝手也是恰逢其会，来讲和的，不算违了你和社本心。”“敢问老剑客，如何称呼？”“劫后之人，不提也罢。是个路家老而不死之贼。”“长辈大胆敢请，猜上一猜？”“哦，识得我的倒是未几，你且说来。”“长辈传闻，当年辽主身边有一名兵马教习，唤作‘破风神拳’，后创建‘神拳门’的路桓正路老剑客的？”“哈哈，风趣，想不到宋地也有人识得老夫。”金太保笑道：“老剑客失策了，此必是我三弟‘江湖百事通’曹少卿所言。”“久闻曹少仙年纪悄悄，天下事识得八分，名不虚传。”展彼苍心道：“这一爷，专事泄底，如之何如？”没何如，将书贴奉上，路桓正接过，略略一观，传到左边，道：“陆瑾约我三阵赌斗，六合人，不动族众，免有伤亡，正合我意。你且回转奉告。”“我师有言，路老剑客远来是客，故天阵让与老剑客，由您出题，胜了的再决下一阵。”“好好好，陆瑾，你是君子，远来是客，是客，我承他情面，且去，明日便见分晓。”

任百强输了一手，任百横武功和兄长仿佛，哪敢脱手，其别人却蠢蠢欲动，路桓正不便禁止，金太保却笑道：“彼苍武功大有进步，且去，明日不成再脱手。”他一发话，无人敢拦。展彼苍返来将事由诉说一番，曹骏道：“这破风神拳真来了，如何是好？”龚十八郎道：“此人有甚本领？”陆氏大家沉默，陆檀道：“小兄弟不知，此人数十年前曾应战剑魔，只输了一招，败了结能不死，虽剑魔未曾用剑，但此人也是名动天下，只是他自愧自惭，退出江湖，遁走辽地，做了皮室军步军总教头，本日来了，我家老祖也不敢言能胜。”“金太保说要说和两家，不知老神仙，以为如何？”“不好说，且看一二。”

展彼苍向金太保道了一揖，回身便走，右边有一人忽道：“展擎天，你展家多次求药，鹿角庄并不睬会，第一剑更是逼你改名换字，此等仇恨，如何躬身事人，倒是不当人子！”展彼苍转头望去，但见一黄须男人斜睨于他，便回顾道：“我说我为一个‘和’字，为意气相投，你可中意？”“你的事，我只替你不值，现下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未免小瞧我等？”“你待如何，不是看你不起，这厢路老剑客，金大侠不脱手，何人能留我？”说罢，身形挺直，气势凛然。路桓正暗挑大指，好门徒啊。那黄须男人微怒，跳起家来道：“好大口气，泰州任百强愿领教一二。”说罢，跳到帐前，摆开拳架，展彼苍渐渐走上前去，心中暗道：“打了他，另有下一个，非出重手不成，但若打死了，也走不脱。”两人放对，任百强自称泰州双雄，排行第五，江湖人称“五行神手”，和兄弟任百横“六合神拳”合称 “任五任六”，名誉虽大，却不出泰州，不免小觑天下豪杰。此时和展彼苍脱手，三十余合，任百强头脸身材发热，鼻洼鬓角见汗，心道不好，小瞧了这厮。逼法亮出兵器，双手一翻，掌中暴露铁齿，恰是一帮手钩，却本来他兄弟本是狼牙拳传人。展彼苍正打斗，忽见他双手一动，精光闪动，心道不好，赶紧抽刀，前胸一凉，衣衿破裂，险险伤到胸腹，不由大怒，化刀为枪，急戳而出。两人一个交叉，帐表里都看得逼真，体贴的都站了起来，只见展彼苍前襟裂开一尺长的口儿，任百强却被一刀劈翻在地，任百横体贴则乱，跳出去抱起兄长一看，才长出一口气，本来展彼苍虽恨他忽施兵器，但倒是用的刀背，将五行神手砸在地上。他还自光荣，没发挥杀手，却不料引来鲁东狼牙一脉，此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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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天工夫暗，西北隐有雷电，海上一阵旋风缓缓而动，水汽沛然，鹿角庄这边走出八位老者，恰是乾坤倒置陆檀，阴阳八卦陆枬，明月侠陆松，流云侠陆樟，金光侠陆楠，飞虹侠陆杉，铁镜侠陆榛，古柳侠陆栎，以陆枬、陆檀为阵眼，布成八卦阵。那厢走出九人，倒是天罚真君路涉、地落真君路崎、太阳真君路延、太阴真君路迟、青木真君路陌、玄水真君路幽、陵度真君路懈、炼虹真君路蹊，阵眼倒是一青衣男人。 慕容飞道：“那阵眼何人？”曹骏道：“哥哥不知，此为路氏这一代最超卓的后辈，自号小臂圣，乃是追思先祖变幻神通百臂圣，路溢路百折，应当是巫庙门下，既得家传武功，又习巫山剑术，相传有路桓正丁壮工夫，故而出头。”张果道：“也不知是八卦了得还是九宫短长？”李胜北道：“我教专研五行，素听我父讲道，天赋九宫，后天八卦，乾坤之道，一张一闭，为掌法；阴阳之道，一正一反，为拳劲。九宫隐去中宫，便是八卦。其他坎为水，离为火，震为木，乾为金，兑为金，巽为木，坤艮两宫皆为土，倒是一一敌手，相生相克，就看小我功力如何。

次日一早，陆瑾胯下花鹿，手持竹杖，带领陆氏一门数十口，左手和社群雄，右边是来助拳的东海豪杰，那厢路桓正坐步辇，持铁快意，领子侄浩繁，上垂手恰是金太保，下垂手是江淮助阵妙手。两阵对圆，陆瑾大声道：“路兄，还是当年之议，你我两家同居螺丝岛，南北分属，另起‘离恨宫’，以表本日之事如何？”“多说无益，你我都在场中，因势利导，身不由己。你知我意，非你能解。”“既如此，你我老是乡属，不便兵器乱斗，多伤性命，便依昨日之言，三阵定胜负，如何？”“可，我路氏占天时，你占天时，此人和，便看两阵如何。”“请出题。”“既赌斗天时，便与天斗。”说罢，路氏站出一人，身高体阔，脸孔黎黑，大声叫道：“我便是路颠，何人来敌我？”陆瑾收了声响，背后陆檀道：“此人乃是十八罗汉排名第十六，号称‘南火真君’，不知我兄弟何人能敌此人？”陆氏人中，早有人走出道：“大哥，我久闻路颠南明离火有些火候，我修习朱砂掌，料能胜他。”陆檀看时，恰是三弟陆柏，江湖人称清风侠。陆檀道：“三弟谨慎，此为第一战，不成折了锐气。”陆柏知此番紧急，如何敢粗心，徐行上场，抱拳道：“南火真君请了，鄙人陆柏，愿陪中间走上几招。”路颠笑道：“我知你是清风侠，有些手腕，这番恐要折在此地。”“真君说的是，但为家为业，不得不为。”“好，陆氏总算另有些血性。”“叨教这天时一斗，何为？”路颠一指天空，世人看去，但见此时天交中午，骄阳灼空，恰是焦月时节，暑气蒸腾，就伞盖下，没有工夫的也热得难耐，群侠都练过气功，勉强能候的一刻。路颠道：“无他，比比耐烦。就在这火烧天里，比试些小手腕，看阿谁先耐不住这热。”说罢，身形转动，走了个九宫步，陆柏要抢上风，立时迎了八卦步，哪知路颠却不脱手，只道：“便是如此，你我各自走万遍步法，哪个受不了，走错一步，便是输了。如果一方先走完，亦是赢了。”陆氏都惊，想来这路颠定是练的谙练，才来比试，两人并不比武，只是自走自路，自转自圈，要走一万遍步法，这比功力比定力比耐力，当真了得。两人赌斗，初时都如穿花胡蝶普通，身形超脱，路颠大袖飘飘，灵动腾跃，陆柏背手而行，萧洒非常。抢先几百遍没有错失，但过了千遍，两人行动沉重，抬脚迟缓，落足成山，那草甸上早有两处坑道，每一脚落下，堕入草地半尺深浅，看来两人都有些节制不住内力。两人直直走了一个时候，还鄙人足，那阳神便如当头炙烤，下火一样，热浪滚滚，草甸上湿气蒸腾，面前扭曲闲逛，到处都是亮闪闪一片。路颠前心后背湿透，前额晒得黑焦，陆柏髯毛滴汗，脸上酒红一片。两人身形步法都是自幼练成，但从没走过如此多，更兼心神有一半在敌手身上，又要当住这热，又不肯输了半步。又看一刻，陆枬叹道：“子瑜子乐，快扶三叔下来。”陆瑾大声道：“破风剑客，我等输了第一阵。”那厢陆柏还待要走，早被搀扶返来，明月侠陆松道：“大哥，三哥还未输，如何撤回？”“你晓得甚么？休要多言。”再看那边，路颠也被扶走，陆瑾叹道：“路桓恰好狠的心，那路颠虽是练过，但他多走一步，却不算占便宜。倒是做了必死的筹算，只怕要累死一人方可。”慕容飞等方知，这不是比步法耐力，纯粹是冒死，还是路氏肯出性命。路桓正笑道：“老寿星宅心仁厚，顾恤子侄性命，却不知我等流落在外，为这祖地，早就放弃性命不要，我问众后辈，路颠甘心舍命，我说他并未练过步法，你可信赖？”“我自是信的，也罢，这第一阵便是你胜，夺了天时。”“那好，本日各自疗伤，明日再拼天时。”两边各自归去。

那金虎不慌不忙，抬爪一一将困住小鹿拍死，竟似挑衅一样，那火麒麟暴怒，一股旋风而来，劈面人群当即散开，那火麒麟冲了出去，背后鹿群却停在核心，团团散开，将两家人围住。世人看去，那虎头如麦斗，眼似钢铃，口若血盆，尾赛钢鞭，此时躬身蓄力，双眼盯住兽神，满身似贴在地上普通，将胸腹缺点护住。那火麒麟虽怒，头上生烟，四蹄冒火，身形膨大一圈，看似比金虎大了两倍不止，却并不急进，只围着恶虎打圈。鹿角庄世民气都提到嗓子眼，本日火麒麟若死，鹿角庄也将不复，如何不慌，质料路桓正引不来兽神，哪知竟对牲口也能利用激将法，现下火麒麟虽有千斤之力，那金虎却有钢牙利爪，如何能敌？和社世人也惴惴不安，曹骏道：“这食草吸露蹄兽如何与食肉饮血的爪兽相斗？”张果道：“说不得，要弄些玄虚？”慕容飞却道：“两位兄弟，稍安勿躁，我料，此虎非金虎本尊，火麒麟对付得来。”龚十八道：“这虎如此有灵性，竟还不是金虎？”韩湘道：“久闻南拳王虎痴林仁肇，因有虎痴之称，故豢养猛虎，因此习得虎爪，更是养出一头北国虎王，常传闻他能胯虎而行，这虎还不是虎王本尊？”许坚道：“我看这虎也只是个子侄辈。”复看场中，两兽对峙半晌，终是四周人多，受不得气味，火麒麟奋力趋前，角舞如花，封住前脸，那虎伏在地上，连连后退，摆布驱动，身边四周草皮飞扬，忽的那虎半挺身材，摆布腾跃，意欲跳到火麒麟侧面而攻，可火麒麟大角覆盖周遭一片，总会被角刮到。两兽又对峙半晌，火麒麟将虎逼到铁槛车下，突的异变产生，那虎蓦地跳起，反身在铁槛车上借力一跃，从火麒麟头顶跳过，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超出鹿角，正落在兽神后背，钢勾抠住鹿皮，后爪撘住身材，缓慢蹿向后颈，世人大惊，心中不好，这是虎捕之术，只须咬断后颈便可。换道别的牲口，不过疾走乱跳，倒置甩动，盼望抛弃身上猎手，那虎十八只钢勾抓在皮下，那里能甩脱！这火麒麟却与众分歧，面前落空敌手身形，厚脊剧痛，它却立即蒲伏在地，当场一滚，便似四蹄齐断普通，本来丈高身形，立时塌在地上，那虎来不及张口，便被翻滚在地，那火麒麟千斤身材一压一掀，不待猛虎腾起，四蹄乱踢，咔嚓声中，竟将猛虎身材蹬出几个洞穴，那虎肋骨不知被压断踢断多少根，一股血沫喷出口来。就如此，那虎还是奋力扑去，双爪齐出，将火麒麟来不及站起的身材扯开几道血口，钢勾到处，肚破皮开，神鹿身上立时划开数道尺许长口儿，火麒麟大怒，前蹄跪地，只后腿站起，那横叉丈许的大角咔嚓一声，插入老虎前胸，将那虎挑起，却并不甩出，而是狂吼一声，急奔几步，嗵的一声大响，将老虎死死抵在铁槛车雕栏上，立时撞断几根钢棍，那鹿角纷繁刺穿老虎身材，血如瀑布，初时老虎后腿还想蜷起，蹬抓火麒麟前脸，那里来的力量，不及半晌，双目凸出，哀嚎半声，断气而死。世人看得巨兽相斗，只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戋戋猛兽也斗兵法。慕容飞长出一口气，不由想起当年相见之时，这火麒麟就踢死一头豹子，料来这虎如何是它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