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锦城风月

西绝诸戎建天枢，东去万国隔江海。

天佑七年（910年），梁国侵入赵地，晋军东出救赵，王建闻讯，即派人遣送粮草驰援晋军。晋军用火攻，大破朱友文所部，夺了武乡、襄垣二县。晋王感念蜀王恩典，即遣使入川，馈送礼品，以示感激。蜀王访问使者，先问了些战况，后又谈及晋王家事，得知天水郡主已与嵇昀定了婚事。蜀王闻言，一时黯然失容，待送走使者，连续罢朝三旬日。日子一久，韦庄、张格、东洋子等人坐不住了，相约进宫面觐。几人到了内宫，见蜀王神情暗淡，描述蕉萃，觉得生了疾病，王建不肯世人担忧，因而推说道：“中原战乱不息，百姓涂炭，我身为旧唐遗臣，心中不安，故而伤感。”张格闻言，即上前欣喜道：“天下虽乱，天府之地，尚且安宁，这都赖大王的洪恩所润。”“天府......”蜀王听罢，一时有些入迷，嘴里几次窃叨“天府”二字。韦庄、东洋子见状，相互对视一笑。来日，群臣联名上表，文臣以韦庄为首，武将以晋晖为首，再次恭请蜀王即位为帝。

南陌花红酒脂白，何期川中有凤来。

当时，嵇昀正在带兵攻陷燕国，对这件事无从得知。直到李存勖到了幽州火线，遂以将前事奉告。

秦苑幽栖多名胜，巴歈陈贡愧非才。

李鹗继而答话：“此番满是晋王的情意，这件霓裳羽衣，原是当年黄巢贼入长安时，仿贵妃故事，着宫廷工匠为其爱妾制作的，厥后成为晋王府中的宝贝，这二十四名舞女，本来是天水郡主豢养，伴随郡主跳舞消遣的，也是晋王亲准，着外臣为使，特送至蜀王驾前，请蜀王笑纳。”

嵇昀对李存勖劝道“当今群雄当中，唯梁国最强，王建盘据蜀中多年，向来亲晋而拒梁，这对我们的复国大计来讲，可谓是有力的援助。现在王建固然称帝，捐弃臣节，但第一时候遣使送信到晋阳，可见仍愿与我结好。我军正要与梁军会战于潞州，情势严峻，倘若王建因拒使毁书一事心胸愤激，绝晋而向梁，那将对我军非常倒霉。”

韦相府中朋满座，满座皆是唐时客。

王建数杯酒下肚，身材醺沉，醉眼惺忪之间，模糊见一身披素净华服的舞者，被花团簇拥着从人群中绽出，初时离得较远，看不逼真，只晓得她身上足有百种色采，在烛火晖映下闪动着熠熠星光。跟着舞者步入中心，世人鸦雀无声，继而仿佛是恍然开悟了普通，开端聒噪起来，交头接耳，群情纷繁，固然如此景象，世人的目光却自始至终离不开舞者分毫。

一瓶一钵垂老迈，万水千山得得来。

自惭林薮龙钟者，亦得来登郭隗台。

阆中不闻腥与血，巴城销金掩兵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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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安宁无事，招致多量遗贤避乱在此。

本来跟着舞步迈动，衣袂飘摇时，方觉舞者一身所穿，并非丝锦织就，而是无数羽毛鳞次而成，跟着舞步跃起粼粼彩光。

对于霓裳羽衣舞，人们听之者多，亲目睹到却少，是以多有惊奇，也不奇特。何况这乐舞原是杨贵妃平生最对劲之作，足可谓前无前人后无来者，有幸亲目睹之，天然喜不自胜常。这当中最是痴醉的，无疑是王建本人。

到了成都，先不觐见王建，而是直奔丞相韦庄的府邸。韦庄见是故交，天然殷切接待。饮了几盏茶后，李鹗说了然来意，韦庄喜笑道：“这嵇昀当年初到长安，就在老夫的家里住着哩，光阴蹉跎，回想起来，还是一个少年模样。”李鹗道：“现在业已封侯了，迟早筹划军务，鬓添白发很多。”随即又讲了些这些年嵇昀身上产生的事，只听得韦庄嗟嘘连连。李鹗又转述嵇昀拜托之意，韦庄摆了摆手道：“何必他叮嘱，于公于私，老夫都宜当极力。”转头赶上谷旦，韦庄以做寿为名，在府上大摆宴席，自从当年杨复光亮令诸子师侍韦庄今后，王建对韦庄向来非常恭敬，加上有劝进之功，因而王建乘了御辇，亲身韦庄贺寿。

王建更加迷惑，诘问道：“她如何会有这身羽衣？会跳这支舞？”韦庄刚要持续答话，却被一人从旁拦住，看了一眼，原是李鹗。

王建腾地站起家，气冲冲地朝舞者诘责道。他的语气严厉，顷刻间驱净了酒宴的轻松氛围，众来宾赶快敛襟端坐，都不出声。

韦庄领着家小一起迎了王驾，直退席间，分宾主坐了。王建瞧见两厢来宾都是些面熟的人，合座竟然无一个朝廷重臣，心中迷惑，便问身边寺人：“丞相做寿，何故众官员不来道贺？”寺人正不知如何答复，韦庄先声答道：“回禀陛下，朝廷初定，国务繁多，老臣戋戋贱诞，未敢惊扰百官。老臣本来是个附庸风雅之人，知我蜀中承平富强，文人才子极多，因而设此宴席，相邀共乐一处。不想轰动陛下龙驾，思虑不周，极刑极刑。”王建闻言大笑道：“本来是文人佳客之会，丞相晓得，朕虽是军旅出身，也好诗词文章、歌舞箜篌，少有机遇能与众位佳宾齐聚一堂，本日本来有幸。”世人闻言，都施礼报答，王建叫起，跟着韦庄三声击掌，酒保们捧出鲜果好菜、珍羞玉浆。王建表情大好，连续将酒喝了三盏。有他打样，世人便不拘束，各自举杯欢饮起来。酒兴浓时，射覆投壶，伐鼓传花，非常欢乐。等又过了数巡，人皆有些醉了，这时两厢琴瑟声渐起，有舞姬数十人走上堂来，个个身姿绰约，轻推水袖，慢捋罗衣，于人前起舞。恰是：

传闻为了身后还是能够与之为伴，王建还专门命人在王陵中篆刻了女伎石雕，后代称之为“二十四伎乐”。

王建目睹这女子不管表面还是舞艺，竟果然与李萱有几番相像，心中荡漾，又得知是李存勖为了两邦交好特地前来送礼，当下非常对劲。转天来，坐朝叫起，专门访问晋国使者，当着蜀国文武官员，承诺将与晋国永缔盟好。

恍忽间，王建面前仿佛瞥见一座城，城楼下兵头转动，乱马冲撞，城上一女子也穿戴与彻夜不异的羽衣，不顾脚下千军万马的嘶喊，兀自翩翩起舞......

金翅委盘湍雪岭，一羽涤清四境埃。

东边姊女妆西镜，北处胡笳吹南台。

未央移落蜀山坳，长乐坐卧玉轩怀。

转头来到玄月，王建会合群臣于成都南郊，祭天颂表，即位称帝，国号定为“大蜀”。随后遣使送书，晓示诸国。

使者到了晋阳，李存勖设席接待，蜀使呈递国书与李存勖看了，李存勖当即惊诧，本来王建在手札中邀约李存勖“各帝一方”，李存勖天然不悦，按下国书拂袖离席，且叫人把蜀使轰出了城。

他喃喃自语，声音小到连斟酒的侍从都没有发觉。

“是郡主么...”

河北江东到处灾，唯闻全蜀少灰尘。

霓虹裙下摇金履，玉罗裳里影徘徘。

韦庄感觉机会已到，便出来答道：“回陛下，这舞女是北方进贡来，包含她在内，共二十四人。”

李存勖这才恍然大悟，仓猝问挽救的体例。嵇昀略思半晌，道：“殿下放心，我已有主张。”说罢当即提笔写下一纸手札，叫人送到晋阳城李鹗府上。李鹗收到信后，顿时遵循嵇昀叮嘱，采买筹办，随即马不断蹄南下，过雁门、入陈仓，来到蜀中。

至于晋国送来的二十多名舞女，王建将其视为珍宝，不但为此兴建舞榭歌台，并且收罗伶人，充满此中，自安史之乱后大唐乐舞声沉湎百年，至此才为之一盛。乃至有人言道，五代十六国，典章文物承唐之遗风的，只要蜀国。

此时节，王建部下，武有晋晖、张造、李师泰，文有韦庄、张格、东洋子，外结岐陇作为樊篱，内立法度觉得制衡，王建本人以忠武军节度使、蜀王自居，权摄巴蜀军政要事。逾数年，朱晃弑君篡位，动静传入蜀中，蜀地军民人皆义愤填膺，众文武顺势上表，恭推蜀王建元称帝，以示与梁国分庭并立之意。王建果断不肯，他反问世人道：“想当年，杨老魏王带领我们忠武后辈八人，合沙陀，结西羌，平灭黄巢，保定关中，成绩昭唐复兴的大功。现现在，固然唐室已亡，但是魏王的训戒犹然在耳，我敢不以唐臣自居，反去做那僭越称极、颠覆臣节的恶事？公然如此，与朱全忠有何异？”因而命令，今后倘再有人公推劝进，不管贵贱，一概逐出成都，因而世人不敢再谏。如此又过数年，晋梁之间多次交兵，眼看晋阳兵微势弱，王建故意助战，无法山远路遥，也只能作罢。固然如此，晋、蜀之间仍然不时交通，特别是粮马布铁的贸易经年不竭，只因为王建有暗中互助之意。

“你是谁？！”

话说自从朱温篡唐以来，天下次序已然大乱，四方豪强，凡是手中把握些兵马的，都趁乱分羹，转眼即将九州江山朋分净了。彼时，中华大地上，各霸一方，大大小小的王国何止十个？此中两个大国，晋阳余脉与汴梁朱晃纷争战事不竭，论起安宁承平，中原一带反不及位居西陲的陇右、古蜀之地。陇右一贯为岐国的李茂贞所占有，这老贼，暮年间犯上反叛，挟持唐昭宗至凤翔并将其囚禁，后被打着勤王救驾灯号的朱晃击败，又被蜀兵趁乱占了汉中诸地，而后便一蹶不振，靠着与蜀国结好，勉强保持本身，由是不敢参与大国纷争。岐国南面，便是王建治下的蜀地，和唐末磨难战乱的时势分歧，西蜀阔别中原，外有山川隔绝，内有王建励精图治，海内反而是一片升平气象。

王建佯怒道：“你们如何敢如此轻视我的法律？一起违背我的旨意？”韦庄跪地陈述道：“大王是大唐的忠臣，我等祖上也曾享用唐朝的俸禄，没何如天命至此，王朝毁灭，无可期冀。大王有功绩于社稷，施恩德于百姓，蜀中士人翘首以盼，如瞻日月。我等大胆，再请大王建国御极。”韦庄带头说罢，余众拥戴，纷繁劝进。王建叹一口气，侧目看向晋晖，晋晖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王建又请东洋子上前问话。东洋子道：“天意民气，不成相负。”王建因而不再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