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悔恨

他本应是无牵无挂、无悔无愧的，他本该一身轻松不感染俗世纠葛的，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佛，而非挣扎在尘凡中的凡尘俗人……

琉璃不晓得本身为何会生出如许的感受，她只是沉默着很久无言，暗安闲内心疼惜着他的痛苦不安，全然健忘了那被他所杀的仇恨。

释禅转头看了看身边林立的石柱，带着对于昔日的记念，低声说道：“这是小僧第二次来到这里，前次来时，这座魔阵运转成了步步杀机的噬人魔宫，小僧身陷阵中，而女人……”

模糊还记得初见到阿谁尚且还幼年的小和尚时，他的一双眸子清澈洁净，眸中的神采睿智又沉寂，仿若一口古井普通无波无澜。

隔着一层薄雾，释禅看向琉璃的目光和顺似水，他的唇畔含着一丝暖和笑意，温声说道：“女人还记很多年之前，我们曾来过这座魔阵么？”

他们隔开两丈许的间隔相对而立，他眉眼暖和，她神采呆怔，相视着久久无言。

“……不管女人会如何，若小僧当日就此死在魔宫里也罢，也甘心。”

释禅将目光转到了琉璃的小脸上，一双深玄色的眸子里失了昔日的沉稳淡然，满满满是眷恋的神采。他的声音非常和顺，柔的如同一汪淙淙流过的小溪普通，轻缓的划过琉璃的心，给她留下了一丝非常的感受。

也不知自那里吹来了一阵轻风，搅动了阵中的玄色雾气，雾气满盈开来，却没法隔绝他们的视野。

琉璃悄悄想着，对于如许一名不在乎存亡而只求心安的人来讲，始终没法心安的煎熬只怕是比死更加让他难以忍耐的吧……

释禅和顺地看着琉璃，脸上多了一丝深深的愧悔之色，声音沉痛，道：“那样的话，小僧便不会在此后的光阴中频频伤了女人的心，更不会入魔后杀了这般多的人，错杀了女人……女人的死，乃是小僧心中最大的愧悔和不安，小僧无数次自恶梦中醒来，懊悔不安，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琉璃低头看向他，沉默半晌，点头淡淡说道：“记得。”

……却本来这二十年来，活在痛苦当中的，并非只要她本身。

琉璃愣住了，她看着释禅脸上的愧悔神采，几近能够设想到他的懊悔，设想到他在某个深夜惊醒，因为懊悔而没法入眠的痛苦模样。

这一刻的琉璃是与之前的她最像的一刻，只要当初的琉璃方才会在被释禅所杀的时候还要笑着安抚他一句“没干系”，只要当初的琉璃才会不指责他杀了她，而只会心疼他的愧悔难安。

释禅顿了半晌，持续说了下去，温声道：“女人为了救小僧与小僧一起陷到了阵中。这二十年来，小僧无数次梦见那日在阵中产生的事情，在那座杀机四伏的魔阵里，我们并肩作战，几次险死还生。梦醒后，小僧俄然想起……若当日我们一起死在了魔宫里，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