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仙踪

(2)箫舞

云婼仙子坐在溪石上,“呜呜”的吹起螺角,声音明显比前日的要轻巧婉转的多了,赵冰珏头枕动手臂,瞻仰星群。他本就生性豁达,自小又无父无母,养父母固然待他极好,但却在他幼时便因战祸去时,他流浪云泽十余年,早已风俗了风餐露宿,此时固然被困于此,倒也不如何担忧惊惧。

赵冰珏躺在草丛上,夜空碧辽,树影四围。他想起本身这两日的遭受,只怕比这十几年经历的都要多的多,一时候犹不逼真,他望向云婼仙子,只见她斜倚在溪石上,夜色暗淡,看不清她的神采,也不晓得在想些甚么,只是偶尔从她身上飘来的那股奇特的暗香,缭绕在鼻尖,令贰心中大跳,意动神摇。他悄悄道:“莫非现在也是在梦里么,只是这个梦何时会醒呢?”

赵冰珏满身湿透,凉飕飕的贴在身上,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喷嚏。他忙坐到篝火旁,拧干衣服,哂然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甜睡去,这一觉是如此的冗长。在梦里,他一会想到之前孤苦伶仃,四周流散的模样;一会又梦到云婼仙子站在船尾笑盈盈的望着他,然后俄然像水纹一样垂垂消逝,他冒死的去抓,冒死的想张口,却喉咙如堵。他大吃一惊,蓦地展开眼,晨光熹微,朝霞满天,他身上却已被盗汗渗入。

云婼仙子似是也想到了这层,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水潭,见他无所现,反倒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老是预感如果真的逃了出去,这少年定会离她而去,常常想到这,她的内心就仿佛针扎般疼痛,几乎不能呼吸。

赵冰珏大喜,道:“姐姐,我还觉得你……”

潭水彻骨冰冷,赵冰珏强自忍耐,但水中乌黑一团,他潜游一阵,毫无现,换了口气,持续搜刮,却仍然毫无所获。不得不爬登陆边,心想:“水中太黑,甚么也瞧不见,只能等明日白日再下来检察啦。”

赵冰珏笑道:“如果我这油嘴滑舌的臭小子昏上三天三夜,姐姐独安闲这杳无人际的处所孤零零的岂不无趣的紧?”

赵冰珏蓦地惊醒,果见那光滑敞亮的崖壁上,模糊约约的站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倏而垂垂清楚,一如昨日。赵冰珏蓦地一怔,昂首望去,月合法空,恰是昨日的此时。贰心中俄然间涌出一丝莫名的感受,想要缕清,却又摸不到眉目。

那女子捏着琴箫,衣袂飘飘,倏而纤足轻点,纱衣蹁跹,回风飞雪,身姿曼妙已极。赵冰珏开初觉得她在跳舞,细心一瞧,却见她手中长长的琴箫或挑或刺,或挡或收,时轻如飞燕,时疾如闪电,每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却又窜改繁复,赵冰珏看的入迷,心想:“本来她是以箫为剑,以舞为招,只是不知她为何深夜在此独舞。”赵冰珏虽对剑法涓滴不懂,但也觉精美无以,忍不住心神驰之。

这两日来,二人之间的干系垂垂奥妙,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对方的身份。此时困在峡谷,无所事事,赵冰珏便没话找话,将本身经历过风趣的事情,一一道来,逗得云婼仙子格格直笑,不知不觉又到了早晨,二人吃了些果子,聊作充饥。

云婼仙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而规复如常,悄悄坐在他的中间,火光亮灭,灿灿地镀着他的侧脸,她俄然感觉两人的间隔是如此的悠远。

云婼仙子被他瞧的芳心大乱,仓猝转过甚去,“呸”道:“臭美得紧,谁说这是给你的啦,我巴不得你这油嘴滑舌的臭小子再昏上三天三夜呢。”

赵冰珏坐在溪石上,氛围清爽,阳光灼灼,瞧着云婼仙子婀娜的背影,有一刹时他闪过一个动机,如果能就如许安安稳稳的与她一起度过余生,她会情愿吗?他猛地摇了点头,心想:“莫说度过余生,只怕几日都撑不了,这个小峡谷内里,只要几棵果树,除此以外再无可食之物,难不成要姐姐与我一起饿死在这儿吗?另有赤望前辈的重托该如何是好!”想到这儿,心中焦心,冷静叹了口气。

赵冰珏“咦”了一声,本日这剑法虽与昨日的极其类似,但略有分歧,似是续着昨日的后招。他虽未学过剑法,但胜在本性聪慧,昨日仓促看了一遍便已记着了大抵,本日一看天然分出辨别。

水纹涣散,目睹那女子的身影垂垂消逝,赵冰珏蓦地一惊,喜道:“是了是了!”说罢,俄然飞身跃进崖下的水潭中。只听得不远处云婼仙子一声惊呼,赵冰珏已沉入水中。

云婼仙子“咦”了一声,喃喃道:“这剑法……这剑法仿佛在哪见过?”细心机考,却又想不起来,只得再次遥遥旁观。

云婼仙子见他欣喜的神情,格格笑道:“还觉得甚么?还觉得我丢下你偷偷走了么?”

那女子一套将完,最后一招公然又和昨日一样杀气四溢,最后归于安静。

那女子几次回眸,长箫越舞越快,轻巧婀娜,衣裙旋旋鼓起。好像花间蝶舞、落雪飘水,赵冰珏看的细心,俄然心中涌起一丝的奇特的感受,心道:“这女子的剑法固然绝妙,但仿佛是少了点甚么。”他想了一阵,毫无眉目,不由自嘲道:“你又不懂剑法,如何晓得人家剑法的精美,好笑好笑。”干脆不再去想,昂首看去,突见那女子腾空倒刺,长箫直指于地,未等落下,借着反弹之力蓦地翻起,气势迅猛,与刚才婉柔超脱的剑法竟然大相径庭。但只一瞬,那女子便缓缓飘落,长箫反手竖在背后,捏指站定,复归文静。

云婼仙子“噗哧”一笑道:“别再仙子长仙子短的叫啦,我叫珺瑶。”

声音回荡在山间,枝上的晨鸟被惊吓的扑棱棱展翅飞去。

那女子还是文雅淡然的吹着琴箫,过了一阵,重又开端舞剑。

清风吹过,海棠花瓣随风飞落,淡淡的飘来一股暗香。那女子好似叹了口气,蓦地回身,崖壁上的身影如水纹普通,淡淡散去。

迷含混糊间,突听云婼仙子低声道:“那女子又来了。”

赵冰珏脸上一红,心道:“倒是我胡涂啦,这大裂缝中连个前程都没有,姐姐又能去哪?”他这才瞥见,云婼仙子的手中握着一个水囊,衣角上沾了很多泥土,梢上也固结了几颗水珠,不由一愣,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悄悄道:“本来她是在替我汇集朝露。”想至此,心中从未有过的暖和,痴痴道:“你待我真好!”

圆月西沉,裂缝中比刚才阴暗了很多,远处朦昏黄胧,只要中间的水潭还在哗哗作响。

云婼仙子啐了一口,双颊晕红如烧,将水囊递给赵冰珏,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到溪边洗濯衣角。

赵冰珏一愣,用力的眨了下眼,崖壁光滑,唯有枝影摇摆,那里另有那女子的身影。赵冰珏呆呆站立,不知所措,若不是中间的云婼仙子也是一脸骇怪的神采,他真觉得是本身做了场梦。

不见回应,赵冰珏大感焦心,脑中一片空茫,内心涌起一阵哀痛失落。虽只了解两日,但少年多情,那笑靥如花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深深烙在了他的内心。

赵冰珏长舒口气,喃喃道:“还好,只是场梦。”昂首看去,身边的溪石上空空荡荡,不见云婼仙子,贰心中一沉,莫不是仙子姐姐真的撇下我单独走了?他赶紧爬起来,大声喊道:“姐姐,仙子姐姐!”

“傻小子,你醒啦。”蓝影闲逛,云婼仙子轻巧地折出远间山腰的细缝,几个起落间便到了赵冰珏身前。

峡谷中日夜温差很大,太阳落下,水潭中传来的丝丝凉意,时不时让赵冰珏打个暗斗。

赵冰珏道:“又是珺又是瑶的,那定是环球无双的美玉了,我就叫你玉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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