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悔
青姨颤抖着跑去扶住那男人，眼泪扑簌簌流下。
‘不错不错，卑鄙奸邪的小贼，现在乖乖跪下磕几百个头，说不定能留你个全尸！’
司丘猛地腾踊飞起，喝道：‘留下罢！’掌风纵横，‘啪’地一声，木屑纷飞，不远处一颗巨木狠恶震惊几下，枝叶簌簌作响，除此以外却再无其他。
青姨却笑着摇了点头，目光始终没有分开那男人。
司丘神采惨白，怒道：‘开口！你不知廉耻，丢了我的脸倒也罢了，但你莫非不知云泽和我族几百年的仇怨？这小子不但有《天神谱》，还会“断指功”，与那卜筮邪魔决然脱不了干系。卜筮狼子野心，一百年前就已搅得我们南荒圣族天翻地覆，这小子不知有着甚么诡计，你被他蒙蔽，他也不过是戏弄操纵你罢了，你莫非看不出……’
世人惶恐错愕，寂然无声，如何也没想到，六大长老围攻一人，反而被其重创。
突见那男人高冲弹起，青琅剑陡地疾刺二长老。二长老一惊，下认识御气抵挡，却见那男人猛地撇下青琅剑，纵身一撞，直扑六张老怀中，这一下窜改太快，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将青琅剑放手不要，一愣之间，只听六张老闷哼一声，被那男人一掌劈在胸口，鲜血狂喷，飞摔出五六丈，灰尘四扬。
蛮夷对那男人早已挟恨在心，嘲笑道：‘小崽子，那日算你溜得快，明天看你还能往哪逃。’说话间纵身一跃，后背的巨斧滴溜溜一转，他反手抄起，荡漾着劈脸盖脸地朝那男人劈去。
司丘冷冷道：‘青青，你现在忏悔还的及。’
夜风阴冷，月影昏黄。我阿爹正欲闭着双眼，不忍再看。突听‘嗤’的一声，面前一黑，院子中那数十道火把竟在一瞬之间尽数燃烧。
赵冰珏一愣，猛吸一口新奇的氛围，旋即大喜道：“姐姐，是出口！”
“那男人听到青姨已有身孕，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狂笑，一掌控住青姨的手，旁若无人的大笑道：‘小娘子，你……你……我要当爹了？’
青姨站在远处，神采惨白，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男人。
那‘人’却不回应，仍旧在似哭似笑的低鸣。我阿爹忽觉眼睛一花，仿佛有甚么东西从身前晃过，细心一瞧，却甚么也没有，抬开端来一看，青姨和那男人却在一刹时消逝无踪，只留下那斑斑的血迹。
司丘几人互视一眼，都瞥见对方眼中的震惊，却谁也没有开口。
六道人影飞掠交叉，层层环围。他们修行本就同属一脉，修为强猛，相互又极其熟谙，两两相合，暴风劈面，那男人刹时被逼退四五步。
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而被那男人的气势镇住，错愕无言。
云婼仙子被他俄然的叫声，吓了一跳，担忧道：“傻小子，你如何啦？”
其他五个长老并未见过那男人，目睹甫一比武，蛮夷就被这小子逼的连连后退，无不骇然，互视一眼，腾空而起，联手围攻而去。
那男人嘿嘿一笑，青琅剑挽起数十道剑影，嗤嗤狂飙，剑气撞在巨斧上，刹时化作万千气流，气芒跌爆。蛮夷大喝一声，巨斧冲天飞起，卷着一道气浪，吼怒着砸向那男人。那男人不退反进，御着剑诀，疾疾连刺，他每刺一下，便听一声尖啸，哚哚次撞。剑气如利刃般透过气浪，直袭蛮夷面庞。
七长老冷哼一声，兀不后退，双袖盈风，瞬时伸长数尺，力道迅猛。与之同时，其他五人或左或右，齐齐攻来，那男人抽回长剑，侧身旋斩，但不知七长老的长袖是何质料，软绵绵的竟坚固非常，黏着剑身，直击他腹部。
我阿爹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内心说不出的悲壮压抑。其他族人也是不竭叹着气，点头不语。
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嘶鸣，从四周八方囊括而来，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世人一听，登觉毛骨悚然，汗毛尽乍。月光班驳，又哪有半小我影。
那男人浑身一震，又悠悠站了起来，胸口包扎的绷带早已被气味绞断，鲜血淋漓，他满脸血污，火光映照之下，扭曲可怖。只见他抹了抹嘴角，笑道：‘好……好！’想要再说些甚么，却呼吸短促，说不出来。
青姨站在那男人身后，摆布两难，她看了看司丘，又看了看那男人，终究叹了口气，眼神果断起来。
‘呜……呜……’
我阿爹固然不知这‘人’是人是鬼，但见青姨和那男人被救走，反而长舒了口气。”
蛮夷衣袍鼓励，巨斧腾空飞回，他双手一翻，巨斧顿时飞转起来，越来越快，挡在身前，青芒连闪，火花四射。那男人大笑道：‘去罢！’说着旋空倒转，人影翻飞，双脚轰隆似的连环猛踢。蛮夷大惊，巨斧不待收回，只觉一股巨力，劈面压来，‘砰’地撞在胸前，踉跄飞摔。
话音未落，只听“霹雷”巨响，一阵冷风吹来，将本就快燃烧殆尽的火把吹灭，四周顿时堕入一片乌黑。
那男人转过身来，哈哈一笑，截口道：‘司丘老儿，你一下给我安了这么多罪名，我可接受不起，要打便打，何来这么多废话，七大长老也不过是浪得浮名，干脆一起来吧，也免得我一个一个经验起来费事。’
暴风荡漾，檐铃乱闯。
青姨失声道：‘云郎！’
司丘冷冷扬声道：‘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那男人斜身发展，狂笑道：‘来的恰好！’青琅剑碧光暴涨，暴风似的卷向六人。气流荡漾，劲力纵横，我阿爹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来，突听‘当啷’一声，眯眼望去，七长熟行中的蛇刀刀刃翻卷，脱手而去，衣角也被斩去一段，随风飘飞。
那男人腹背受敌，矮身急坠，但那六人如影随形，团团围下，那男人好似被卷入飓风当中，如何闪躲也逃脱不去，在空中不断的扭转飞舞。
世人听他口出大言，早已怒不成遏，纷繁喝骂道：‘小贼，那日在寨中若不是族长和大长老宅心仁厚，放你一马，只怕那日便将你大卸八块了，哪有本日在这胡吹大气。’
我阿爹惊魂不决，忽见黑影一闪，眨眼间已到那男人身后，气浪狂飙。那男人本就身受重伤，又连番激斗六个顶尖妙手，早已力量渐竭，刚才奇招偷袭六张老，更是破钞了他大半精力，闪躲不及，‘砰’地一声，好似断了线的鹞子，抬头摔落，血雾喷涌，凝神一看，恰是司丘。
蛮夷惊怒交迸，纵声大吼，顿住身形，再次旋冲而上。
云婼仙子蹙着眉，点头道：“即便到了本日，我阿爹也不晓得那人到底是谁。据传厥后，青姨和那男人到了东水海族，不知何因，盗走了海族珍宝‘阴阳循环镜’，后被三族追杀，一年后杳无消息，有人说他们早已葬身东海，也有人说他们寻了世外桃源，不踏三族。传言各种，却都没法证明，日子久了，便不了了之，族中也不准人提。”
青姨瞧着他难以按捺的欣喜，心中一暖，转头望着司丘，恳求道：‘阿爹，青儿晓得你固然平时对我极其刻薄，但我内心明白你宠我爱我，以是事事都依着你，这一次请恕女儿不孝，我是心甘甘心的和他在一起，不是他的逼迫，女儿不悔，求阿爹让我们走吧……’
赵冰珏回过神来，“咦”道：“以司丘和众长老如此修为，也没看清那人是谁，天下间竟有如此快的人！”他自是不信鬼怪之说，闻声那男人被救走，心中稍安。
世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背后盗汗涔涔，难不成碰到鬼了？
那男人和顺地看了眼青姨，握着她的手，仰天大笑。
司丘顿了顿，缓缓道：‘既然如此，也别怪阿爹部下无情了。’
赵冰珏固然早已晓得结局，此时听来，也不由心有戚戚，意乱神烦。人间之事，本就骚动难断，世事无常，贰心中压抑，突觉窒闷的透不过气来，猛地甩了甩头，面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跌倒，他大吃一惊，蓦地觉悟，凛道：“难不成这石室密不通风，氛围快被吸净了么？”动机及此，不由后背盗汗涔涔。俄然脚下一空，站立不稳，“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世人大惊，四周张望，连七大长老也是满脸惊奇的凝神谛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