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同舟
空中闪电飞窜,两岸垂柳绿树顶风乱舞,雨雾茫茫,无数粉花绿叶被暴风卷向空中,跌宕飞旋。蒙蒙雨丝灌入蓬中,沾在苏青青和雪儿鬓角,顺着丝簌簌滴落。
夫诸乃南荒奇灵异兽,驮着四人毫不吃力,几个起落间,便奔行了数十丈间隔。耳边听着青龙州追兵的呼声越来越远,这才松了口气。
夫诸困在指环中半日早已愁闷不以,此时有机遇出来,忍不住引颈长嘶,似是在回应赵冰珏,又似在成心矫饰,四蹄如飞,急驰而去。
淓江贯穿南北,北至玄武州,南达武夷山。不过自朱雀州开端,淓江江面变窄,分出无数支流,星罗棋布,纵横交贯。
赵冰珏成心逗她高兴,哈哈笑道:“又哭又笑,也不害臊,瞧我追上他给你看看。”当下身影闲逛,好似弱风摆柳,大踏步急追而去。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这是何意。
赵冰珏抱着雪儿,白子云背起苏青青,四人沿着赤莲城一起向南疾奔。赵冰珏内力虽雄,轻功倒是差劲之极,几个起落间便被白子云甩到身后。
白子云见机赶紧脱口传授御风口诀,这“御风术”乃三清宗至为高深精美的轻功口诀,从未授于外人。但白子云气度豁达开阔,与赵冰珏磨难之交,契若金兰,何况此时环境告急,当下知无不言,择重解释,没有半点坦白。
这三日暴雨如注,直到本日大雨才转小,化作绵绵细丝。
四人一起不断,甫一出了赤莲城,赵冰珏当即召出夫诸,揽着雪儿翻身跨上,白子云略一游移,与苏青青也一起跃上鹿背。幸亏雪儿和苏青青身材娇小,四人共骑一鹿虽有点拥堵,却勉强恰好。
白子云昂首张望,两岸青山模糊,高崖连天,前几日和左渊伯做的标记早已被暴涨的水流和整日的暴风淹没,四周云雾迷蒙,无数支流又殊为类似,即便是四周的渔民,也毫不敢在雨天行船,白子云只仓促颠末一次,那里还分得清方向?
赵冰珏见雪儿在怀中熟睡,悄悄的把她放到木板床上,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心中顾恤不已。这几日雪儿常常想到沈九峰,便大哭不止,叫着要找爹爹,赵冰珏好言安抚,不住的逗她高兴,这才破涕为笑。也恰是以,她整日赖在赵冰珏怀中,对他的依靠反而越来越重。
这“御风术”本就借助流行,以力御力,风不断而劲不止。他第一次发挥,非常陌生,几次三番几乎跌倒,模样非常风趣。雪儿伏在他怀中,这六七年从未沈九峰分开过半晌,乍一拜别,依依不舍,早已哭的梨花带雨。但毕竟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陡一瞧见赵冰珏狼狈的模样顿时破涕为笑,嗔道:“喂,我瞧你被风吹的歪倾斜斜,和那位大哥哥想比可差远啦。”
幸亏此时即将夜尽天明,恰是一天中最暗中的时候,对方举着火把,却仍影影绰绰,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好信手乱射,试图幸运射中,一时候无数飞箭流矢“乒乓”击撞在四周瓦楞树影上,昂首望去,哪另有那四人的影子?
赵冰珏和白子云立在船头,均是苦笑不已。这般跟着江水一起南下,也不知最后会飘到那边。
赵冰珏拍了拍夫诸,柔声道:“鹿兄,本日可否逃的出去,可端赖你啦。”
赵冰珏二人一愣,循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数十丈以外的岸边耸峙着一块庞大的石碑,石碑之上青苔遍及,却清楚的刻着八个大字:“天涯之南,天涯之北。”
白子云见他半晌之间便追了上来,相视一笑,道:“赵兄弟冰雪聪明,这么快就贯穿了,可喜可贺。”语出至心,打心底为他欢畅。
赵冰珏转头望去,只见天苏沿着屋檐踏空疾行,身后密密麻麻都是人影,世人闻声他的号令,纷繁从后背取下弓箭,弯弓漫射,一时候箭影暗器如雨幕飞线,铺天盖地般漫天涌来。赵冰珏吃了一惊,脚下不断,又加快的几分。
闪电如银蛇飞窜,直通狂舞,照的江面忽蓝忽紫,光怪6离。﹤暴风卷着暴雨如万道银色飞箭,肆意攒射,激落在茫茫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
他二人也曾试图掉转船头,怎奈江水湍急非常,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只得作罢。眼下毫无他法,只好随波逐流。
四人一兽跑了半晌,天气大亮之时才来到淓江渡口。
赵冰珏心复镇静,哈哈一笑,与他并肩朝南急驰而去。
空中乌云滚滚,雷声麋集,不久便大雨将至,渡口波浪澎湃,击打岸边,举目望去,却无半小我影。
赵冰珏资质颖慧,悟性极高,听闻一遍已有所顿悟。心中一动,气沉丹田,念及凌霄,低喝一声,照着白子云所念的御风口诀使将出来,顿觉身子一轻,好似变成了吼怒拂面的轻风,又好似聚散聚散的白云,微一失神,顿时大喜不已,半晌之间身轻如燕,度比刚才明显快了三四分。
就在此时,只听苏青青“咦”了一声,惊奇道:“你们看那是甚么?”
雪儿见这坐骑似鹿似马,乌黑小巧,威风凛冽,煞是喜好,俯身拍着它的脖颈格格娇笑。
赵冰珏收起夫诸,一手抱起雪儿,一手牵着苏青青,纵身跃上船。将她二人放到蓬中,这才与白子云一左一右,摇起船桨,驶向江中。
那日在赤莲城中,跟着左渊伯的一声令下,世人兵分三路,乘机突围。
雪儿朝他拌了个鬼脸,格格娇笑。
白子云跃下鹿背,沿着江边向南走去,不一会便摇着一艘乌篷船出来。昨日他与左渊伯路过此地,早已偷偷藏好船只。
身后呼声震天,火光四起,无数人影穿越奔行,只听一人扬声喝道:“搭弓射箭,不管如何也要将他们四人留下,不管死活。”
江面之上浊浪排空,激流飞溅,模糊只见一艘乌篷船在风口浪尖跌宕起伏,随波浮沉。巨浪拍打在船侧,摇摇欲坠,船上或坐或立着四个少年男女,恰是赵冰珏、白子云、苏青青和雪儿。他们跟着淓江逆流而下,已在江上漂流了三日。
苏青青喃喃念了几遍,俄然神采一变,失声道:“浮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