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三十八之晃动
另有一杆杆黑漆长枪托在架台上,是她在福亲王府曾有听闻,洋人所用的短长兵器。任人武功再高,对上这般兵器,也定是全无胜算。三为北鞍库,收存御用鞍辔、伞盖、帐房、凉棚等物。南鞍库专司官用鞍辔、各项皮张、雨缨、绦带等。
没走几步,背后亮光俄然消逝,竟是那鼎自行反转,又将洞口堵上。却不知是其自偶然限,或是刚等有人进入,便当即合拢,一来保护翅膀脱逃,二来如有仇敌突入,不知内里构造,则将他困死在洞中。
不顾身子还未好全,顺着那水滴溅出一侧,展开轻功疾奔。感到风声在耳旁呼呼厉啸,再行不远,到了一片开阔之地,唯边角各处杂草丛生。平若瑜在场中兜行几转,忽听右首草丛中“沙”的一响。她自幼习武,对于风声人声皆能辨得清楚。“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喝道:“甚么人?给我出来!”
而等那大鼎转开约莫一百二十度,地上现出个一尺见方的圆洞来。借着白日亮光,能看到一条狭小梯阶铺设此中,蜿蜒而下,再向深处则是乌黑一片。此处既有秘道,那几人想必正欲借此遁走。平若瑜对探险本就有极大兴趣,何况此番更是为了上官耀华,没多想便拾级而下。
上官耀华嘲笑道:“倒不信得能歪打正着!这几日风大,水面闲逛,说不定恰是给风吹动的,偏是你有这番好兴趣,再来胡思乱想!”平若瑜给他贬得一无是处,心中不平,正想寻话回嘴,上官耀华忽地抬手将她一推,转过身冷冷道:“明人不做暗事。你一起上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到底是何用心?”
江冽尘看着他给老婆摆布得欲哭无泪模样,忍俊不由,道:“本来‘位高权重’的承王殿下,在老婆背后议论旧恋人,仍然会心慌啊?”提起“位高权重”四字,决计减轻了读音,故意调侃。上官耀华故作高深,道:“是么,可贵小王这点家务事,值得‘天下第一’的妙手操心,实在幸运。”
平若瑜听他语气阴晴不定,想起在吟雪宫受他苦苦相逼,再忆及畴前在平家庄中,听到各种传闻,都说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冷血疯子。是以心中固然憋得有火,当了他面,也不敢如上官耀华普通冒昧,强笑道:“江大人,是……是你啊,你迟迟不肯现身,但是为给我佳耦多些时候独处?那可多谢你了。唔,你见多识广,想必对此事更多几分掌控,不如——我们就结伴随行如何?”
平若瑜吃了一惊,见场中立着一台古铜色大鼎,近看纹饰美妙持重,工艺精美,四周各铸有盘龙纹,更增逼人气势。
上官耀华对他发起从未动心,宁肯去同平若瑜胶葛,起码本身尚可把握主动,回身道:“我们走。”江冽尘道:“慢着。耀华,我有话给你说,同你最在乎的东西有关。让她先躲避。”
新婚佳耦间恩爱,如果任何一人脸皮不薄,又或是苦追如愿,在外人面前便都要大加揭示,恐怕别人看不出他二人好得蜜里调油。上官耀华硬着头皮挨过她亲吻,总算劝得她承诺回府,眼中虽有不耐,脸上却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这一来可令人犯了难,先不说仇敌不知根底,就算能将其十足礼服,带答复命,但两人追的清楚仅是一人,却从那里寻了这很多目标出来?只怕上官耀华见了,还要讽刺她是滥竽充数。
但她心中存疑,手上行动倒一点儿也不含混,身随声动,已是腾身跃起,提剑下劈。正中一名黑衣人顺手取出棍棒封挡,其他朋友也环抱他身侧结成圈形,兵器各别,齐向平若瑜身前号召。有几件兵刃极其奇特,竟是连平家庄的保藏中也是见所未见。
上官耀华顺手甩脱,道:“你本来就是反贼乱党,自无所惧。但如果给皇上听到动静,我……我的王位就……”
江冽尘一听即知,道:“你担忧王位不保?如此说来,你开初倒并非受福亲王所迫。跟着那女人反叛,就为在政变后保住王位,现在担忧给皇上晓得,也是怕他废了你的封位?戋戋一个小王爷,芝麻绿豆的小官,也值得你如此谨慎?本座一早说过,只要你承诺加盟我教,即便是副教主尊位,任你遴选。”
平若瑜走出几步,仍不由转头张望,总有些不情不肯的谨慎思悄悄涌动。本来谍报泄漏之事,她并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上官耀华既然更加正视,也令她盼能亲手逮住那小贼,幸亏夫君面前争夺表示。
平若瑜哪容到手的鸭子飞了,默忖身子尚无大碍,当即提剑又追。那群人并无还手伤她之意,只一味逃窜。到得中和殿前广场,刚喘过几口气,再抬眼时那群人竟已平空消逝。
即使她幼年在平家庄中,也未见过这般震惊之景。但见右首共有四周罚隔,构成库房也似。第一处乃是缎库,收存数匹龙鳞绸缎、布匹、棉花等项。其二甲库收存盔甲、枪刀、旗囊、东西等。
平若瑜一怔,取出火刀火石,借着荧星动摇的亮光,缓缓下行。那梯阶不长,底端是一段平行通道,行走不远,面前豁然开畅,现出一座庞大厅堂。壁角点着数盏长明灯,平若瑜悄悄将蜡烛燃烧,支出袋中。放眼四顾,直惊得合不拢嘴。
平若瑜初时心头尚怀防备,几招走过,只觉仇敌气力弱不成戏。并非低估,但这几人充其量也不过是比街头巷尾混饭吃的小地痞好过几分。平若瑜喝道:“你们到底是甚么人?报上名来,饶你们不死!”她惯常以男装与人争斗,俄然改做女装,连手脚也有些伸展不开。若非如此,早已是三招两式,便充足将那几人打发了。
江冽尘淡淡一笑,道:“你既肯赏光,幸运的是本座才是。此地四通八达,不是议事之地,我们是否该当另寻个埋没处,好好谈谈?”上官耀华瞪着他半晌,一声嘲笑,道:“请。”
平若瑜长剑横在胸前,也跟着他转向来路。江冽尘无谓一笑,从亭台廊柱后转出,淡淡道:“你的耳力倒是大有长进,可喜可贺。方才韵贵妃也说过,大家随便分组。说我跟着你就罢了,何必再加鬼祟二字?”
但平若瑜重伤初愈,虽压服过很多灵丹灵药,又经府中高低经心折侍,当真要规复如初,却还得静养些光阴。战未几久,渐感胸口憋闷,呼吸短促。那一群人看出机遇,卖个马脚,等她引招来攻,俄然一刀击偏她长剑,回身便逃。
平庄主精研十八般技艺俱全,只因她一一试过,感觉长鞭最是顺手,这才专攻鞭法。而后为共同上官耀华,与他“伉俪一体”,决然舍弃习练二十年的长鞭,也跟着用起了剑。幸亏她曾有不浅的根本,倒也不至于特别吃力。
平若瑜微微一怔,似是将上官耀华视作本身私有之物,唯恐给人抢了去似的,仓猝抱住他一边手臂,道:“不要,我跟耀华已经拜过了堂,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没甚么不能听的。”
上官耀华冷冷道:“那种莫名的腻烦感,只当见到你时才会有,与耳力无关。”江冽尘道:“本来小王爷对本座印象如此之深,这倒是幸运之至。”上官耀华冷哼一声,道:“你尽在放肆甚么?阿谁赌约,我是当真同你下。”江冽尘淡笑道:“本座也不是讲假的。”见上官耀华气得神采乌青,又道:“刚才阿谁小贼,你觉着是甚么来头?”
再向内看,存物则从兵刃转为金银玉器。但见银库专掌收存金银、制钱、珠宝、珊瑚、松石、玛瑙、虎魄;皮库收存狐皮、貂皮、猞猁逊、海龙、银鼠等皮及哆罗呢、哗叽缎、哔叽、羽纱、象牙、犀角、凉席等。瓷库收存金银器皿及古铜、珐琅、新老官窑瓷器等;衣库收存侍卫处领用青狐、红豹、貂皮、黄狐皮、端罩、朝服、蟒袍、女官领用挂群、萨满祭奠领用貂褂等衣物;茶库收存人参、茶叶、香纸、绒线、红缨、颜料等。满陌生辉,一眼望不到边。
而她这一声喝罢,下认识地便想扬鞭一甩,如有仇敌躲藏在草丛内,非得给当场逼出不成。而手中长剑虽利,在远攻究竟是吃了亏。草丛后公然一阵大响,钻出数个黑衣人,均以黑布蒙面,身形相仿。
平若瑜见上官耀华也发了话,在外人面前,总要给丈夫一点面子。踮起脚尖,在他脸上悄悄一吻,浅笑道:“那好吧,你可要快点返来,别让我一小我等急了。”
江冽尘对她全无耐烦,道:“与你无关。何况这一件事,我看你不会有兴趣。大不了过后让他向你坦诚便是。”平若瑜望了望上官耀华,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踌躇,好似想到些许顾虑,一时踌躇不决。终究却还是拍了拍平若瑜肩膀,尽量将声音放柔,道:“你先归去等我,不会有事。”
这群黑衣人戍守各别,并不急于向平若瑜打击,出招多以逼她回招自救,或是代火伴卸去守势。但照此缠斗不休,倒是决然伤她不到。剑光霍霍中,平若瑜俄然面前一亮,看破了这几人成心且战且退,且败且走,兵刃即使与她刀刃相接,也是当即撤回。
上官耀华道:“天然是你的人,还啰嗦甚么?就不知你又在打甚么诡计算盘。”江冽尘嘲笑道:“沈世韵一举一动,尽在本座掌控当中,还不必如此吃力。凡是好事,你就一概推在我头上了,是不是?”
以她功力,那几人绝无能够在本身面前掀起鼎盖,而她竟一无所知。踌躇半晌,想到平家庄中各种繁复构造,几近是内心一动,握住两端竖起的耳,悄悄一推。这半是突发预感,半是逼不得已的尝试之举,谁料那鼎在她鞭策之下,有如活物,当真扭转起来。底端与空中瓷砖摩擦,竟无半分响动。
上官耀华冷哼一声,道:“懒得跟你废话。若瑜,我们快持续追下去。”江冽尘抬手按住上官耀华肩头,道:“那是吟雪宫的家事,你这般热情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