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答案不在心眼，在屁股
畅春园后湖，康熙悠然垂钓，身侧两人侍立，一人正眉飞色舞地奏报着。
康熙语气不重，却如重锤普通砸在胤祯心口上，在这老子面前玩口舌游戏，还真是班门弄斧。
陈万策的话天然有莫大夸大，但让胤祯心动的是，陈万策背后就是李光地，李光地一向苦劝康熙以李肆为首敌而不得，如果得了李光地的支撑……
康熙斜了他一眼，当时就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对老八来讲，完整洗脱跟李肆的连累，这才是存亡大事，他当然要让皇阿玛以李肆为首敌。”
“听闻福建海军提督施世骠退守澎湖，奏报说以保台湾为要，儿臣担忧，如果拖得久了，跟朝廷隔断，难保生出异变。”
“十四，就让你八哥，持续帮你造炮吧。”
胤祯之前并没有细想，现在秋色明丽，湖光粼粼，看似闲适，胤禩一个眼神，康熙一声问，却让胤祯只觉前胸顶着盛暑，后背立在寒冬，一股狂乱躁动几近快撞破了他的心房，莫非真是一点但愿都没有？
“东面是台湾和江南，那李肆可借汉人之心，西面是云贵和川藏，还要触及蒙藏之势，他有太多棋可走。儿臣担忧，光靠那些汉臣，难以一一化解这些棋局。”
康熙抱着临时一试的心态允了胤禩，现在胤禩终究出了服从。只是跟他的宣称有很大差异。不必胤祯道出本相，康熙早一清二楚。新造的两门炮各重五千斤，已是大将军级别，炮子也只能打十二斤。就这些目标来讲，跟旧时的大将军炮没太大辨别，不同就在胤祯所说的，这是铁炮，本钱很低。
“广东李肆，其志暴虐，不但是要亡我大清，还要亡天下”
“可李贼海军猖獗，朝廷跟台湾联络不畅，一长，难保不会有此论传出。别的，李贼已入广西，再要入了云贵，搅起前明余部，怕是不堪假想。”
是 由】.
西面和南面，到底该选谁为第一死敌，这个题目胤祯天然也早早想过。但题目的答案不在于他想，而在于他想要。
胤禛呵呵笑了真是没想到，现在我跟老八也同仇敌忾了。”
“十四啊，你来讲说，老八那炮到底是回事？”
胤禩是明处跳腾，胤禛则是暗处泄气。对那胤禛，康熙也用了一番心机。先把年羹尧调走，免得他透过年羹尧，在李肆之乱上又搞脱手脚，将局势导入他难以把控的方向，同时也是浇胤禛一头冷水，免得阿谁狠厉家伙牵着年羹尧入局。接着又放出了胤祥，任由他跟胤禛混在一处。胤祥他很体味，固然跟胤禛情深，却不是乱来之人，就算要帮胤禛，毕竟还是在正处施为，不至于让胤禛孤身一人去走死路。
胤祯还是从汉人之局来看，现在鱼漂已经闲逛，康熙没在乎，就嗯了一声。
胤禩起复后，一门心秘密在李肆身上连本带息捞，持续在大炮高低工夫。对康熙夸下海口，说那炮样是真，他能造出来，三千斤炮可打二十斤炮子，就如李肆现在用的炮一样。
“儿臣觉得，汉人皆不成信广东劈面，局势到底如何，督抚一定报上真相。”
康熙点头，这话说到了门路上，目睹鱼漂正在浮动，他一半心机放了，只扬扬下巴，表示胤祯持续。
陈万策的话在胤祯耳边回荡着，这陈万策是李光地的对劲弟子，还未中进士，就跟着李光地参与诸多武功事件，理学颇深。胤祯也是摆足了礼敬之姿，决计交友，得了陈万策信赖，谈起李肆，那陈万策是一幅恨不能啖肉饮血的恨意。
胤祯这话没有说透，那是他也没想透，乃至另有夸大，可康熙倒是心头一震，径直愣住。鱼漂泊沉，他竟然没再理睬。
两人对视，目光中通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阴霾之气。
“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吧。”
青海方面策凌敦多布的威胁很严峻，西安将军额伦特和侍卫色楞这两路人马，加上罗卜藏丹济布，一定能稳胜策凌敦多布。而西藏方面，拉藏汗的态度仿佛又有些扭捏不定，有跟策妄阿拉布坦联婚的风声传出。以是必必要尽快施出第二手，选定将军统合京营和西北诸军，完整处理策凌敦多布。
胤祯向来跟胤禩走得很近，那是他自认绝无掺杂这场大戏的本钱，可现在局面这么乱，却借着四十七年时保胤禩的一番热诚，阔别了这个旋涡。现在胤禩又拉他下水，他开端揣摩起，到底该如何自处？
“儿臣确是亲见，八哥监造的两位大将军，炮及四里，裂石毁墙，阵容非常惊人。”
而广东李肆已是强弩之末，靠着州县民勇令，闽浙总督满保，两广总督杨琳，外加湖广总督满丕，三总督都奏报说，确有信心将其堵在两广之地内。现在殷特布在浙江聚绿营数万，即便不能把李肆劈面打，也能稳稳挡住他进江南之路。
“大将军？”
胤祥模糊有些担忧昨日我和八哥在火器营撞见，倒是各有深思。我是想摸摸鸟枪战法的根柢，八哥倒是在挑炮手。之前他给皇阿玛呈过炮样，传闻那是澳门人的设想，跟李肆用的炮一脉相承。皇阿玛允了他试造两位三千斤炮，估摸着已快造好，后几日就要去卢沟桥炮场试炮。如果真有所成，皇阿玛一定不会用他。”
胤禩还一向当胤祯心机未变，那眼色是提示他帮着糊墙，事前也没多提点，让胤祯很有些不甘，合着我就该当你主子？九年前为保你，差点没活出来，你之前遭过的那番罪，就没当真再想过，已经没希冀了？现在还要拉着我垫背？
雍王府，胤禛不屑地说道。
顿了一顿，他还是要为胤禩说点好话虽未如八哥所称，但较之旧炮，已有精进，更是用生铁所铸，炮本颇省。”
康熙打断了胤禩，淡淡地挥手，胤禩楞了楞，再看看身边的十四皇子胤祯，打了个眼色，叩拜而退。
胤禩之前上过炮样，为那事还被圈禁过，厥后李肆跟胤禩没有更深的来往，反而是跟洋人有连累，康熙一方面觉悟多疑，一方面也为安宁朝中民气，放了胤禩，还复了他的贝勒。
胤祯蓬地一声跪下，叩首道儿臣不敢欺瞒皇阿玛，八哥所造之炮，号称三千斤，实则五千斤，炮子止有十二斤……”
“起来吧，这不过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且说说，这两面之敌，朝廷方略另有题目？”
胤祯本年该到二十八岁，已不算是毛头小子。太子一番立废，八阿哥胤禩来回起伏，他都看在眼里。广东李肆之乱后，他的同母兄长胤禛也荡了圈秋千。就这么一搅和，胤禩当然是介入之心未冷，胤禛却像是也热起心机，不再吃斋念佛，就借着李肆的事情高低跳腾。
总之这两个，都是不甘孤单的主，要把他们调度得不出乱子，不至于再毁了父子之情，康熙非常费心。
看向跪在地上的胤祯，康熙心说，且看看这个小子，能不能给带来点欣喜吧。
胤祥慨叹地点头八哥……不过是皇阿玛为安民气，决计豁免了他，他还真当有了机遇，急着蹭杆子往上爬。”
“呵呵……我确是胡涂，竟然忘了，大清……是控着汉人才成其为大清。”
以是广东方向，临时不定将军，以稳定现有战线为要，待消弭了策凌敦多布的威胁，再转兵南下。至于很多汉臣提出的迁界、绝易乃至引洋人自海上联手而攻的昏招，康熙天然是嗤之以鼻。
康熙瞳光明灭，低低自语，胤祯却不太明白。
听得胤祯说到施世骠，康熙发笑，这小子毕竟还是历事不敷，平空臆想。施家确有以台湾为业的心机，但毕竟没有逆心。施家不但有施世骠，另有正任兵部右侍郎的施世纶，怎会舍了这般家业？
胤祯额头冒汗，哑着嗓子说道，昔日和胤禩一体的心机太重，他还是不敢冒然说破，但他也得为留下后路。
胤禩一番起伏，复苏之人都已经看出，他是再无但愿，太子也因矾书案被完整软禁，胤禛么，这几年胤祯常常受皇阿玛耳提面命，话语中偶尔不经意提起，那四哥底子就不入皇阿玛心，那么下一个是谁？
“炮声如雷，十里可闻，炮子远及四里，石壁开裂，砖墙化为齑粉……”
有此成绩，康熙已是满足了，这证明胤禩确切下了大工夫，起码找来了技艺高超的铸炮匠师。但胤禩却虚言功劳，让康熙非常恼火，他乃至都猜获得，胤禩府邸里已是来宾满座，个个举杯相贺，觉得胤禩能在西面南面两桩军事里捞到角色。
“十四我知你跟老八情深，九年前还为他挡过刀子，可他连阿斗都不是，现在你还想扶着他？”
接着康熙吐出的一句话，让胤祯如雷轰顶，呆在当场。
顷刻间，胤祯心念转动，有了定计。
但也是这话，将封住胤祯心房的一层泥墙突然砸裂，那躁动轰然喷涌而出，就不能扶着？
接着康熙又开了口，这一问语气虽淡，胤祯倒是暗抽一口冷气。
所谓的“朝廷方略”，当然是康熙定下了方向，大学士和兵部才拟出了详细条程。
胤禛感喟那李肆之倚仗，不过是快枪利炮。快枪嘛，禁中有的是，用不消，皇阿玛一句话。利炮还真是个费事，如果老八鼓捣出来……”
“可叹皇上仁德，不忍两广之地生灵涂炭，不肯断腕以扑有谁能说动皇上定下决计，灭此朝食，满朝汉臣，乃至满天下士人，都会戴德戴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