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老之将至
“主公，退后，这太伤害了。”沮授赶紧翻身上马，走到袁绍身边，紧紧的拽住马缰。乌桓良驹抬起前蹄，两块碎石滑了下去，收回细碎的响声，一起落入谷底。沮授听得心惊肉跳，神采接连变了几变。
“主公，兵凶战危，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不必自责太深。”
袁绍目光明灭，沉吟半晌，轻叹一声：“是啊，与孙坚比拟，我这个父亲太分歧格了。如果能及时反击，何至于此。显思落到如此境遇，都是我照顾不周。将来父子见面，我该如何面对他？”
袁绍也不说话，由着沮授牵着马谨慎翼翼的向后退。这匹乌桓骏马肩高六尺不足，雄骏之极，沮授中等身材，站在它中间明显非常肥胖，加上他对马性不太熟，要让这匹马向后退很不轻易，急出一声盗汗。袁绍见了，哈哈大笑，用马鞭小扣沮授的肩膀，表示他罢休，手腕轻抖，乌桓马就顺服地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险境。
袁谭被俘，这是一个好机遇，汝颍人没有了拥戴的目标，对抗会有所减弱。如果运筹恰当，或许能将这些智士捏合到一起，众志成城。从这个角度来讲，袁谭被俘并不美满是一件好事。
沮授说了几句场合话，却无深劝之意。他不晓得袁绍的自责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他清楚，袁谭被俘已成定局，就算被孙策放返来也不会被袁绍付以重担了。这件事对袁绍来讲喜忧参半，对河北人来讲倒是利大于弊。汝颍人大多支撑袁谭，特别是党魁何颙，他的确以袁谭的庇护者自居，乃至不吝与袁绍闹翻。如果袁谭败了，汝颍人遭到了重创，袁绍会更加倚重河北人。
这不是袁绍的脾气。与三年前界桥之战时的袁绍比拟，面前这个袁绍多了几分雍容，却少了那种面对险境拔剑而起的勇悍。莫非他真的老了，仅仅几年时候，就敏捷由中年老入老年，就像这面前的山岳，过了山顶就一落千丈？
“主公，令媛之子，坐不垂堂。你身荷天下之重，如何能如此冒险？速速随我回转，莫让诸君担忧。”
“公与，惊骇了？”袁绍嘴角微微扬起，暴露一丝略带调侃的含笑。
作为一个谋士，他很清楚这类内部分裂粉碎力极大，但他只是一小我，他的影响力有限，窜改不结局势，只能极力弥补，不让这类分裂摧毁袁绍的大业。
袁绍没有叫上郭图，却让他来商讨，便是再较着不过的信号。
沮授直接打断了袁绍。“主公，袁兖州不是败给孙策一人，而是败给了孙氏父子。”
一想到这一点，沮授心中就更加不安。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究竟，袁绍将老，而他两个成年的儿子中最有才调的一个方才败北被俘，剩下的袁熙才气只是中人，袁绍最喜好的袁尚固然聪明过人，但他太年幼了，起码需求十年时候才气独当一面。如果袁绍现在倒下，偌大的袁氏基业将无人担当。
“公与，我眼下的境遇就如这般。”袁绍用马鞭指指劈面的大山。“看起来还没有掩蔽全部视野，但那只是隔得尚远的原因，如果再往前走一段，我将被这座山拦住来路，连看天一眼的机遇都没有。”
沮授暗自皱眉。他听懂了袁绍的意义，他不想再战，他想撤退了。请他来问计，只是他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又或者担忧别人觉得他胆小，看着袁谭被俘却不敢与孙策对阵，要由他进言，以示并非他勇气不敷，而是情势所迫。
袁绍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远处的山岳，沉吟半晌，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公与这么有兴趣，不如叫上元皓他们几个一起。春季到了，是该洗去一冬老气，褉袚踏青，奋发一下民气了。”
沮授抬开端，看了袁绍一眼。袁绍看起来还算安静，只是眉心蹙起两道浅浅的竖纹，双目微眯，眼神沉着中带着几分凌厉。他咀嚼了一番，回身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递给袁绍。
前面是一个山坡。袁绍驻马于坡顶，乌桓良驹四蹄妥当，鬃毛飞舞。袁绍高大的身躯端坐在马背上，神情刚毅，像一尊雕像，任凭山风吹起青色的大氅，岿然不动。
内心很急，脚下却又不得不慢，沮授有一种说不出的懊丧。他一边想一边赶路，富强的枝条不竭打在他的脸上、身上，让他更加焦灼。合法他抱怨袁绍这是何必时，面前俄然一空，豁然开畅。
袁绍接过树叶，却没有放在面前，只是在手中悄悄捻动。过了半晌，他无声地笑了。“公与，孙策可不是一片树叶。我寄予厚望的儿子尽力以赴，仍然不是他的敌手，前次重伤，此次更是被俘……”
“主公，不如我们去登山吧。”沮授指着前面的山岳。“我传闻最美的风景总在山顶，到了山顶，一览无余，表情会完整分歧。现在我们只差几步，固然辛苦，却也值得。”
沮授下认识的猛抽了两下坐骑，坐骑向前疾走，转过一个路口时，几乎因为速率过快冲到路边的沟里去。沮授吓出一身盗汗，固然焦急，还是明智的减慢了速率。他的骑术有限，在这类处所急驰太伤害了。
“主公，你将树叶放在面前尝尝。”
袁绍沿着山道策马奔驰，华丽的马鞭一次又一次的抽打着乌桓良驹，乌桓良驹昂头摆尾，四蹄生风，越跑越快，垂垂变成一道影子，在苍翠的山石和他碧绿的树叶间时隐时现。
沮授心急如焚。他晓得袁绍现在表情不好，但他更担忧袁绍的安然。这里的山势固然算不上崎岖，毕竟不是高山，如此疾走，万一马失前蹄，袁绍受了伤，那费事就大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沮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轻踢马腹，走到袁绍身后。他看了一眼，顿时内心格登一下。袁绍的马前就是悬岸，马蹄离崖壁只要尺余，只要战马略微动一下，随时能够掉下去。
袁绍不年青了，顿时就是五十年的人，身材已经不如年青人敏捷，受了伤，规复起来也慢。
沮授长出一口气，取出汗巾，擦去额头的汗珠。
“公与，不管孙氏父子是一座山还是一片落叶，我们都必须面对。雨水增加，大河水涨，你说说看，我是该进，还是该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