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谋与断
“你啊,聪明一世,胡涂一时。”
郭图悄悄地站在一旁。他不消看都晓得,袁绍手里拿的恰是他所献的思召刀。此时现在,袁绍舞刀,并且用这口刀,他已经大抵猜到了袁绍的意义。刀者,到也。袁绍心中踌躇,需求有人帮他做出定夺。沮授、田丰都是可贵的智谋之士,但他们只是谋士,他倒是袁绍的思召刀。
袁绍扬扬眉,欲言又止。
郭图不紧不慢地将清单叠好,重新收回袖中。“主公,这不是曹家的钱。”
田丰莫名其妙。袁谭新败,兖州情势如此紧急,沮授如何会发起登山,并且是登泰山?泰山可在百里以外,并且盗贼纵横,安然是一个大题目。他看向沮授。沮授明白他的意义,却不好当着世人的面有任何表示,只好强笑着,不作回应。
沮授皱着眉,俄然轻笑一声:“主公,汉高祖当时面对项羽,能够也是这么想,但是数年后,垓下一战,项羽他杀,汉高祖即位为帝。”
两人来到世人面前,袁绍朗声笑道:“秋色恰好,公与发起效圣贤故事,登泰山而小天下,诸君意下如何?如果没甚么定见,元皓,你择一谷旦,我们一起登山去。”
应当是身材过于高大的原因。沮授暗自想。袁绍身材高大,将近八尺,再加上胯下这匹乌桓良驹,他骑在马背上时远比普通人高大,即便对方也骑马,也会比他矮一头,如果对方是站在地上,他更要低着头才行。耐久以往,他有些风俗性的低头。
沮授眸子一转,如有所思。“主公想与河北豪杰联婚?”
袁绍接过清单,瞅了一眼,又递了归去。“本来觉得曹昂与孟德分歧,现在看来,还是一脉相承啊,甚么事情都想用钱处理。曹家不是被孙策抄了么,他如何另有这么多钱?”
袁绍“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又摇点头。“这里不是关中,我也偶然封王。昔光阴武天子能在河北安身,因为河北豪杰的支撑,定鼎中原,一匡天下。他当时多大,应当尚未而立吧?本来觉得光武天子已经算得上少年豪杰,现在见了孙策,这才晓得甚么叫真正的少年豪杰。”袁绍轻叹一声,眉宇间暴露几分失落。“我在他这个年纪,方才做濮阳令。后生可畏,诚不我欺。”
没等世人有甚么反对定见,袁绍策马回城去了。郭图等人紧紧跟上,田丰落在前面,沮授这才偶然候把颠末说了一遍。田丰听完,瞪了沮授一眼。
袁绍转过身,背动手,看着远处的山峦。过了好一会儿,他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回身走向系在一旁的坐骑。沮授还站在一旁入迷,袁绍见他没动静,咳嗽了一声。沮授一惊,回过神来,赶紧跟上。两人上了马,并肩向回走。偶然路窄,沮授落在前面,过了这一段,袁绍就会在前面等他跟上。
田丰接着说道:“主公入河北,本来就是效光武帝故事。光武帝为何能在河北立稳脚根?”
沮授不解,赶紧向田丰就教。田丰抚着髯毛。“若从年事论,援引高祖故事开解主公本来不错,但高祖本是恶棍出身,项羽倒是楚国贵族以后,与现在的情势相若吗?你这么说,除了提示主公年事以外,别无他用。”
袁绍脱了大氅,只穿戴一身春衫,正在院中舞刀。身姿健旺,脱手凌厉,一点也看不出年近半百的模样,反倒多了几分中年人特有的沉稳和大气。
沮授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沮授微怔,随即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两下额头。“元皓兄经验得是,是我胡涂了。”
袁绍愣了半晌,眼神微缩,比手中的思召刀还要锋利。
沮授心有同感,跟着叹了一声。他和田丰一样,只是谋士,运营得再好,如果审配等气力派不支撑,袁绍也只能望洋兴叹。
袁绍微怔,嘴角悄悄挑起。“公则有大将之风。那你便说说这半个山阳之事。”
沮授吃了一惊,赶紧摇道:“主公春秋正盛,如何能说老?”他顿了顿,又道:“我记得汉高祖入关,封汉王时,约莫也是这个年纪。”
“公与,你回一趟邺城吧。这件事干系到主公的大业,更干系到全部河北,不能掉以轻心。你去邺城,和审正南说明白,争机也罢,慎重也罢,都要共进退。”
郭图清咳一声,从袖子里抽出那份清单。“主公无妨先看看这个。”
“没错。主公年事已长,李氏在前,刘氏在后,就算他成心,只怕也没人情愿嫁给他。袁显思作为嫡宗子,本来是最合适的,但他一来结婚在前,二来不得主公欢心,以是没人提及,现在他败北被俘,能够解除在外了。我听人说,逢纪曾探听冀州哪家有合适的女子,仿佛是想为袁显奕婚配。但是谁都晓得,主公中意的嗣子并不是次子袁显奕,而是三子袁尚,以是这件事一拖再拖。眼下情势分歧,主公急于稳定情势,不得不消婚姻来维系民气。”
沮授连连点头。“还是元皓兄见微识著。这么说,主公慎重之意难改?”
但两人一向没有再扳谈,各自想着心机。在偶尔掉队的时候,沮授会不自发地看袁绍的背影。袁绍的背很直,并且很厚,与宽宽的肩膀很相称,看不出一点朽迈的征象。如果说必然要挑出一点弊端,那就他的脖子有点前倾,仿佛没法接受头的重量。
“公则,兖州之事,你有何观点?”不知甚么时候,袁绍站在郭图面前,还刀入鞘,有些微喘,但节制得很好,看起来很安静。
田丰转头看了沮授一眼,一声感喟。“仅情势而论,你的建议无疑最好。就实际而言,慎重亦何尝不成。袁显思数万雄师被破,主公若出征,起码需求划一兵力才有胜负。算上曹昂、朱灵的余部,起码还要再调集三万人。这么多兵马,绝非一偏将可任,非主公亲身出征不成。如此大战,岂是一言两语能定的?能摆布主公情意者,非你我也,唯审正南。”
眼看着郭图、田丰等人就在远处。袁绍俄然转头看了沮授一眼,笑道:“公与看了一起,是不是感觉我老了?”
远处,郭图微微侧头,目光透过人群,看下落在前面的田丰、沮授,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笑意。回到城中,在府前上马,袁绍表示世人不必跟他出来,只是看了郭图一眼。世人连续散去,郭图慢腾腾的清算着,等其别人都走得差未几了,这才跟了出来。已经有人候着,将他引到后堂。
“兖州之事?”郭图皱了皱眉。“主公言重了吧,戋戋半个山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