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今非昔比
袁绍看着何颙，忍不住笑了起来。“伯求，西凉军击败张杨，如果我退回邺城，那河内就是牛辅、董越的了。这时候我如何能走？我起码要将西凉军赶出河内才行。”
门别传来短促的脚步声，郭图拿着一份军报急仓促地走了出去，一步就跨过了三层台阶，来到堂前，踢掉鞋，快步走到袁绍面前。
袁绍回身看向天井中郁郁葱葱的花草，沉声道：“我还能如何办？张杨被西凉军击败，重创黑山贼主力的打算已经不成行。再过几天，黑山军将秋麦收割结束，退入深山，我就算有雄师百万也只能望山兴叹。”
“拿来。”何颙沉不住气了，伸手表示。
何颙眯起眼睛，眼神阴冷，盯着袁绍看了好一会儿，一甩袖子，摆脱袁绍的手，扬长而去。
何颙很绝望，也很活力。他拿起拐杖，强撑着站了起来，身材摇摇摆晃。袁绍上前扶住，却被他推开。
“几天前的事。”袁绍挥了挥手，郭图会心，从何颙手中取过军报，回身走了。袁绍站了起来，在堂上来回踱了几步，双手负在身后，用力握在一起。“伯求，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赵岐、马日磾的感化。如果我也听诏，今后河北人是听我，还是听子师的，又或者是听阿谁黄口孺子的？”
“那你有甚么筹算？”
“不会，崔巨业攻则不敷，守却绰绰不足，又有臧洪在渤海，摆布援助，公孙瓒一定敢出兵。”
“主公。”他躬身递上军报。
南阳新纸传到河北后，因为简便、节流，很受欢迎。袁绍也命令筹建纸坊，也试制出了新纸，但质量稍逊一筹，坚固度不敷，没法像如许抖开，很多人还是情愿用南阳纸，哪怕贵一点。袁绍对此很不欢畅，三令五申，特别夸大公文用纸必须用河北纸。
“既然围歼黑山贼的打算失利，你还留在这里干甚么？”
何颙斑白的眉毛颤了颤，打断了袁绍。“本初，现在要考虑是的河内……”
何颙哼了一声，夺过军报，敏捷浏览了一遍，随即骇然变色。“西凉军甚么时候进入河内了？”
袁绍看着何颙下了堂，出了门，渐渐直起腰，脸上的笑容也消逝得无影无踪。他对像一旁闪出的郭图说道：“安排人送伯求先生去邺城，转告赵岐，让他先劝降公孙瓒再说。”
“如何还用南阳纸？”
“如果不着眼于天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如何能成大事？”袁绍一声轻叹。“子师年事渐长，又与董卓苦斗了这么久，精力不济，身材不佳，我能了解他的难处。如果我入朝主政，他会轻松些。但是他如何就不睬解我的难处呢？我去长安，谁来坐镇河北，谁能对于公孙瓒？如果河北被公孙瓒占有，你感觉一封圣旨能让他退兵吗？”
“你不担忧秋收以后，公孙瓒卷土重来？”
袁绍满面笑容。“伯求，你这话可说得有点大，你还说过曹孟德能够安天下呢，他连一个南阳都搞不定。人啊，总有看走眼的时候，许子将也不敢说他向来没看错啊。”
“那你甚么时候回邺城？”
郭图愣住脚步，看着何颙，却没有将军报递畴昔，眼角余光看着袁绍。袁绍一动不动，何颙也一动不动。过了半晌，袁绍放动手里的文章，没好气地说道：“公则，还等甚么，伯求先生又不是外人。”
何颙晓得袁绍不肯接诏的启事不是作战，而是他不肯低头。
荡阴。
自从他来到荡阴，袁绍对他很客气，但是这一次，袁绍非常刚强，一向不肯松口。
“回邺城？”
何颙对文章没甚么兴趣，只是荀攸去邺城未归，他与袁绍部下的文武又不如何熟，以是才坐在这里，想和袁绍筹议一下关于勤王的事。前两天，邺城传来动静，太仆赵岐赶到邺城，传诏勤王。袁绍在荡阴作战，没法接诏，赵岐又身材不好，勉强支撑到邺城就卧床不起，来不了荡阴，只能派人传话，请袁绍尽快回邺城商讨大事。
“你不消管我。”何颙累得气喘吁吁，颤抖的手指指着袁绍的鼻子，说道：“本初，你说子师的不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和子师一样刚愎自用，已经听不得一点建议。我明天就把话撂这儿，崔巨业如果不败，我自废双目。我何颙看了一辈子人，甚么时候看错过？”
袁绍和何颙劈面而坐，何颙靠在凭几上，眯着眼睛，凝神着廊下垂垂拉长的柱影，神情不悦。袁绍正身端坐，手里拿着一卷纸，这是方才送到的新文章，不是来自南阳，而是来自汝南，由程秉执笔。他看得很当真，何颙几次开口都没能挪开他的兴趣。
袁绍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接过军报，手指捻了捻，随即皱起了眉头，“哗啦”一声抖开，又用力拍在案上。
袁绍的眼神这才和缓了些，拿起军报看了一遍，眉梢颤了颤，随即又放松下来。他缓缓放下军报，重新拿起了搁在一旁的文章，细细品读。神情专注，眼神安静，连一丝颠簸都没有。郭图见状，拿起军报，轻手重脚地向外走。
何颙神采很不好。袁绍这些话看似指责王允，实则也是在说他。
何颙有些急了。“本初，你麾下不缺将才，为甚么却让崔巨业统兵作战？他只不过是一介星相杂卜之人，信口胡说些天文异征，如何能当真？”
何颙了解他的处境，以是当初才会说荀攸的上策不成用，但他感觉袁绍回避的体例不成取。董卓已经死了，赵岐奉的是王允的号令，他本人又是闻名的党人，不宜怠慢。
“这是存货，就这么一点了。”郭图笑道：“这都是费钱买来的，总不能华侈了。”
袁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紧紧地据着嘴唇，一声不吭。何颙晓得晓得话重了，却不肯放弃。他对袁绍让崔巨业领兵作战一向没法了解，只是没找到机遇说，明天既然提及，干脆一吐为快。但袁绍也非常刚强，不管何颙如何说，就是不开口。
郭图赶紧将军报递了畴昔，陪着笑。“是我胡涂了，还请伯求先生包涵。”
何颙也是到了邺城才晓得，袁绍现在给支撑他的人下号令都是以圣旨的情势，上面加盖邟乡侯印。他这么做的来由就是天子并非先帝血脉，是董卓别有用心的拥立。如果现在让他向朝廷低头，承认天子的血脉，那就即是承认他之前全错了，今后也不能再用圣旨的情势下达号令，在道义上就矮了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