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踏歌
园地一侧的轻纱帘幕缓缓升起，一众少女的身影聘婷袅娜，娇俏的莲步抬起落下，落下又抬起，踏着乐曲的节拍，顿挫顿挫舞至场中的地毯上。水绿衣衫勾画出秀美俊挺的身材儿，微敛香肩，轻含秀颏，掩玉臂，扭纤腰，踏秀足，若来若往，若俯若仰；长长的水袖扬起落下轻摆回旋，若轻云敝月；曼妙的纱裙跟着身姿摇摆飘舞，似流风回雪。舞场里衣袂飘飘，长袖从风，如行云流水，似天马行空。
白薇答允着去了。
这边观舞的一世人等由管事的嬷嬷领着各自去了。陈上师对朱姑姑点点头，朱姑姑便笑着表示舞优们散去。那边的乐工们便也跟着退下了。
气候阴沉的午后，阳光洒在天井里，暖和温馨，人也慵懒困乏。邀月楼里的舞优女人们，普通都要睡个美容中觉，是以院子里少有人走动，只听得鸟鸣啾啾，间杂着似有若无的丝竹之声，显得喧闹安宁。
白薇见并无旁人，便出言道：“上师但是想要见见那丫头？现现在，楼里新收的一批小舞优，其出身背景、父母族人尽皆登记造册，不日就要送往太常署报备，一应事项已交代了管事的嬷嬷。”
崔绾绾骇怪打动于唐朝艺术的高程度。而内心深处，跟着乐曲响起，那些曾被浇灭的、痴迷于跳舞的火焰，在悄悄的复燃，及至竟成燎原之势。待一曲结束，崔绾绾不觉中已是热泪满面，小小的身材也因为冲动而微微有些颤栗。下认识的抬眼往陈上师的方向看畴昔，竟然触到对刚正惊奇的看向本身。尚未掩住眼里热切的目光，崔绾绾俄然认识到现在本身一脸的泪，立时面色赧然的低头，以袖口悄悄拭去。
“倒是你这妮儿看的通透。”陈上师伸出一根指头，含笑的点一下白薇，“也罢，这音韵一途，委实不能拘泥于俗世陈规，若过分呆板，没得错过了好苗子，那才是真真可惜了。既如此，你隔日带了她来与我细心瞧瞧。”
“咚咚咚”又是几声。这下崔绾绾确信本身没听错，是有人在拍门。虽还是迷惑不已，却已经走畴昔翻开房门了。
陈上师微一沉吟，说道：“你方才可瞥见那丫头的神情了？瞧着那模样，竟是个知乐律的，小小年事，倒是可贵。说她自幼孤苦，只在慈济庵里长大，却又如何习得乐律？莫非真是天降奇才？”
门口站着一脸笑容的杜嬷嬷，身后跟着白薇。崔绾绾愣神儿了一秒钟，便退到一侧门边并屈膝见礼。
吴侬软语的背景乐唱腔悠悠相和，如黄莺娇啼，似春燕呢喃: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那昙花一现。
朱静宜微微点头，笑着谦辞：“承蒙上师抬爱，静宜不言辛苦，只盼着我们的舞能立名长安城。”
陈上师点头附和，悄悄拍了拍朱静宜的手，两小我又酬酢了几句，朱静宜便辞职出去了。
陈上师在场上眼观六路，又对崔绾绾本就留了心，自是将她从始至终的神情窜改支出眼底。这时便对身边的白薇几不成见的点了一下头。白薇微微点头表示会心。
陈上师浅笑着站起家，走到朱姑姑身前，握起她的手温声说着：“静宜，辛苦你了。这支乐舞就放鄙人月初收场演出，详细的日子你定就行，别的要办理的人事，就交给白薇。”
崔绾绾一小我在房间倚着窗户发楞，很有几分愁肠百结的模样。唐朝是我国当代少见的音乐艺术繁华期间，舞优乐工虽仍然算是伶人，其社会职位不能说多么高，但比拟厥后的明清期间，唐朝伶人的报酬算很不错的。能从化外的尼姑庵进到这繁华的长安城，当然是件令人欣喜的事。但是，她无依无靠一个孤女，若就这么待在邀月楼里，将来恐怕就只能做个婢女，每日低眉扎眼奉侍人，没法自在糊口，略不谨慎另有能够被家主卖掉......如许的景况，崔绾绾绝对没法接管，再如何说她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那么，若能成为舞优，起码先就有了一份能赡养本身的职业。成年后的舞优，可脱去乐籍自在婚配。如果偶然婚恋，也能够留在教坊教习乐舞。以她宿世对跳舞的酷爱和寻求，再考虑现世的保存景况，能拜入邀月楼门下成为正式舞优，是她现在的最好挑选。只是，虽说做舞优乐工的多数是浅显人家的后代，可那也要出身清楚明白的。像她如许的，连爹娘都不晓得是谁，一个来源不明的孤女，邀月楼肯收吗？崔绾绾冷静叹了口气。现现在，她还没法儿吸引陈上师喜爱，也不敢抖机警，必须灵巧和顺，极力表示的像一个五岁孤女。凡事变态必为妖，如果被人当作妖女，有能够架在火上烧死......想到电视剧里那些场景，崔绾绾内心一片冰冷。
正兀自思前想后不得解，恍忽听得几声轻缓的叩门声。崔绾绾扭头看门，有些思疑是本身听错了。莲香这个时候应当还没练完，即便练完返来了，她也不会叩门，还这么和顺的模样。
场中的光芒温和暖和，映照着水墨山川画的背景屏风，好似阳春三月的江南，风和日丽，垂柳依依，踏青的少女连袂而行，身姿婀娜，翠裙超脱，载歌载舞，畅然欢愉，忽遇翩但是来的姣美才子，心扉悄启，情窦初开，含娇带怯，如醉如痴，乐而忘返，娇媚流连。
“女人，这就是崔绾绾了，自那日送进园子，就一向住在这屋里。”门开后，杜嬷嬷就侧身让到一边，微低头谦逊白薇进屋。
勤奋的小舞优夏莲香去练功房了，自从看了踏歌的排练，她这几日格外镇静也格外勤奋，中觉也不安息，每日比平常多练习两个时候乐舞。
舞者踏着乐曲的节拍，舞姿一时似踏青的少女美丽欢愉，一时又如怀春的眷侣娇媚娇柔，配着这唱词曲调，更显得整场乐舞化出无尽的情思，温存婉约，神韵悠长。
白薇笑着说：“是不是奇才，薇儿不敢妄论。只是，薇儿瞧着那丫头的神情，对乐律舞艺似有痴迷之态，既有这份心，总可得大成。”
白薇并未进门，只高低打量了崔绾绾一眼，说道：“发髻服饰也还划一，并无不当。你且就随我去。”说罢独自回身下了石阶而去。崔绾绾赶紧跟上，不远不近的缀在前面。一起上低着头，看着前面美女的裙裾飘飘，严峻的跟从她的脚步，心内忐忑不安，呼吸也有些压抑，更感觉时候迟缓，路格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