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娶妻娶贤
“....女人,”戚小容面有难色道,“您谈笑呢吧?”
夏豆的繁体字识得半桶水,先前看信跟做白话体裁题的,直接抗议说太文绉绉,看不懂,晏祁以后又换了文风。
“少...少爷...”主子松明送完礼后返来结结巴巴禀告,见他两手空空,周彦之面上一喜,连问:“东西送了去了?那边丫环接到手了?”
他们也不想想,你把原阳城大小买卖都交给我打理了,能看得上那点噜苏东西不成。
“炖啊!为甚么不炖!”
“哈哈,接了就好!得得得,本少爷心肠仁厚,不谨慎射死她一只鸽子,赔了就是了。”
进周府已小半月,畴前在州来王府时,晏祁隔三差五会传些口音返来,现在被周彦之射死了一只信鸽,别的一只竟也久久不来,夏豆掐掐手指头,已然二十来天没有晏祁的动静了。
松明闻言愈发心惊不已,身子瑟缩深伏在地。
最后,晏先生,我想你,我很想你...”
“噢,看着还不错,”夏豆点点头,“容容,你去奉告鸿泥院的下人,替我谢过他家主子。”
“嗯,还成,成色不错的花鹤翎,”丫环花花点点头,“女人还夸了句来着。”
周彦之让狐朋狗友们网罗了些不错的名花来,客岁大寒,花匠们养得花花草草大多冻得死透了,周彦之颇费了些心机,才弄得几盆上好的山茶花来。
王濮带着丫环们撒脚丫子放纸鸢去了,夏豆坐在溪石边。畴前夏季时,只进了门口庭地,当时被周彦之砸的浑身都是雪,没留意这处竟内有乾坤。
“难怪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就那样的败家娘们,哪怕名声传得再好听,那也就配凭着那张脸当个妾了!”
“识不识好民气?那鸽子当时还没死透,本少爷还操心救了呢,实在没活成,才给你送了畴昔,怕你悲伤,还送了好些礼,喂喂喂,你还要不要嫁人了,泼成这个模样...”
“不是,女人说,请你喝乳鸽汤...”
因天清气朗,王濮发起放纸鸢玩,并与小云阳一拍即合,探听到映露阁本日无客,夏豆踌躇着点了头。
周彦之这边还在捋袖子骂心狠手辣的女人,那女人又派了丫环登门来问事,周彦之临时放了袖子,疑道莫不是认错来了。
“就方才说的,齐三嗖的一箭,把咱的信鸽射死了,说时迟当时快,我还没来得及救人,不,救鸽,只见那只鸽子,biu..”周彦之嘴念着形声词,伸长脖子,长指跟从这行动,指定一处,“就落在那儿了!”
小玩意儿隔三差五地送去修竹院,但均了局惨烈,据下人刺探,绞丝金钗用来挑灯烛了,珍珠子用来给九少爷打弹弓了,玉手镯用处不大,恰好桌脚不平整,用来垫着刚巧安稳。
那就送点花花草草甚么的,女孩子不都喜好这个,也就是个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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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周彦之抚下巴,“你这丫头,忒不通趣。”
“曲解,真的是曲解,”周彦之挠头,“你晓得,齐知县那不肖子齐三不?就是他,真是他,仗着本身爹是知县,能佩带弓箭了不得,装模作样来我家射场练箭。”
“就是掉溪水里了嘛!”
次日大好好天,很有些春光明丽的兆头,夏豆带着王濮和云阳出了修竹院,一行人去了映露阁玩,映露阁内有雅阁书阁文趣之所,外有假山溪流林场之地,是周府常用以待客玩耍的地儿。
松明直直摔在木凳旁,顾不上胸口钝痛,当即爬起家来跪在地上,“少爷恕罪,少爷恕罪,小的胡言乱语,小的嘴贱。”
“已抵云州,万事安好,非常念卿。”
“接..接了,”松明咽了咽口水回道。
唉,如许一说,我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跟了你,总像是在傍大款。
没比及夏豆登门鸿泥院讨说法,周彦之心虚一夜,一早便派了下人前来送礼赔罪。
又过了几日,周彦之越挫越勇,他就不信了,就不能找出个让那野丫头心悦诚服的赔罪。
“我像是在谈笑?”夏豆面无神采,容容抬脚就走,丫环们面面相觑,王濮“噗嗤”一声笑,“姐姐,真给炖了?”
次日专门派下人去探听,“花花女人,那花儿夏女人可还对劲?”
容容便是之前的丫环小容,为着让她与戚小容不撞名,夏豆非常费事地将那四个丫环都换成复字,即,花花容容月月貌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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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巧?”夏豆看着他道:“不是我喊你来的么?”
彼时夏豆正在屋后园圃里,提着把花锄,寻出块空位来,安葬了晏祁那只不幸的信鸽。
“这些话都是谁说给你听的?”男人从软座前站起,面上的打趣之意已全然消逝,一双长腿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声音沉沉:“府里何时起了这些流言?”
“花花,快来进屋来,小九少爷寻我们玩捉迷藏呢,”里头又出来个俏容小丫环,松明吸着寒气抬眼去看,当即颤颤巍巍的手指向那丫头耳侧,“你..你们...”
“就在那儿,”周彦之指了指不远处的园地,“直贼娘的,明显对的是箭靶子,那准头不知如何瞄到天上,嗖的一声!就把咱家的信鸽给射死了。”
但此次,无端手一抖,或许是太久没有晏祁的动静,她竟然有些不想再烧,神使鬼差地,再将函件折了几折,与着晏祁的函件一道细心放进小匣子里,上了锁。
送了畴昔,那边接也接了,周彦之悄悄对劲,“这花儿你总不能吃了吧。”
拔腿而回,“少爷,你买来的上好的花鹤翎,都给小丫环们插发簪花用了!”
周彦之冷哼一声,“又让我做了幌子,两端不是人,本少爷真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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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到周彦之,这货当即神出鬼没地呈现了,“喂!野丫头,”周彦之穿戴身淡青竹纹春衫,端倪清隽,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迈着造作的步子而来,“巧啊。”
“喝好酒?”周彦之表情愉悦地起家甩袖,又体贴肠为夏豆着想:“不必不必,她现在住在修竹院,算是晏七的人,本少爷多少还是避点嫌为好。”
“吃甚么?这能吃,你当是你嚼牡丹呢?”花花柳眉一扬,娇声叱道,松明放了心,正抬脚要告别,忽而惊觉丫环花花脑袋上簪的花花有点眼熟,定睛一看,惊骇的结结巴巴:“你..你..你..”
周彦之当即气虚气短,蹭蹭鼻子无辜道:“我怎会晓得。”
夏豆这边再无反应,也没去找他娘告状甚么的,周彦之更加心虚,过了几日,周彦之又深思着送些东西畴昔,活物送不得,那女人是厨娘,最是心狠不过,甚么都能捯饬成好菜上了桌。
晏先生,但愿你早些办完事返来,周府都在传我是你的预备小妾,等你有空就抬顶小桥子来纳的那种。
周彦之拍拍胸口,心不足悸,“吓死本少爷了,当下三五火伴全散了,恐怕那齐三眼瞎手抖,把箭反着往咱自小我身上射。”
夏豆用了三张大纸,费了好久的工夫,也不知熬到夜深多少,打了个哈欠,将信纸折了折,伸到烛火上方,她之前写了很多封如许莫名其妙的信,归宿都如这般,被烛火吞灭,不留陈迹。
“周彦之,”夏豆当真地看着她道:“算我求你了,信呢?”
好吧,做小妾也不错,正妻端着多累啊,被专宠的率性小妾,贪揽很多很多的财,还能要很多很多的爱。
容容正待回身,夏豆又加了句:“对了,就说,为表谢意,我明儿请五少爷喝鲜炖乳鸽汤。”
我很驰念你。
“那里有信啊!真没信,”周彦之喊冤,“没有信,你安知那只鸽子是我的?”夏豆沉着脸,当真生了气。
松明自幼跟随周彦之,对自家少爷的本性还是有几分体味,受了那一狠脚,神思已全然腐败,当下叩了个重重的响头,“不知,小的真不知,那些丫环下人们都这般说,小的嘴贱学了舌,少爷恕罪。”
待她“办完丧事”回屋,丫环们满面忧色地将礼品提来给她过目,“女人,周五少爷给你送了只“鸿雁鸽”来,说是昨日冒昧吓着了你,特地送来给你赔不是的。”
夏豆定睛一看,当即扶额,饶是心性再好,是可忍孰不成忍,捋起袖子,捶起拳头,照着周彦之猛砸一通,周彦之边逃窜边呼喊。
“这也能怪本少爷不成?”夏豆一言不发开打,周彦之告饶道。
“鸿雁鸽?”夏豆猜疑地朝丫环手上看,只见周彦之送了只精美的鸟笼来,里头栓着只点斑鸽,鸽子红喙灰羽,身形短小,翅翼广大,目光亮亮凶悍,不似平常家鸽。
她写,“敬爱的晏先生:
“甚么信?”周彦之装傻充愣,“晏祁给我的信,你射死了我的信鸽,我不怪你了,但是,求你把他的信给我。”夏豆快速起家,凑到周彦之跟前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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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又传话来,说那修竹院的俏丫环也傲得很,只要一句话,“信呢?”
“以是,鸽子死了,信呢?”任凭他如何耍宝,夏豆不为所动。
“是呀,传闻鸿雁灵颇通灵性,帝都大户人家专门用于送信传书,比普通的鸽子不知快多少。五少爷不知从那里找了这么只来,诚意还是有几分的,”丫环笑着解释。
“极少爷,那女人还说,”松明想想买鸿雁鸽那一叠银票就肉痛肉痛,“女人说,明儿请你喝..”
这些函件,夏豆百看不厌,先前是心中又甜又酸,看着看着又满心委曲,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找出笔墨,灯烛剪亮了些,就穿戴中衣,趴在小几案上写字,羊毫字练得仍然不好,歪倾斜斜的,也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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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蚀肆厨娘技术不错,可惜大不如你。”
“败家娘们啊,”周彦之气呼呼,“松明,你看看,你看看,晏七看上如何样个败家娘们。”
“...我”周彦之见她神采不好,识眼色地举手认错,“我说,我一五一十说。”
“嘿!夏女人好目光,”松明窃喜,又不放心,“没吃吧。”
唉,晏先生,也不知你看上我哪点。
“羊城春暖,桃花开遍,他日带你来瞧。”
最后一封,是在来原阳前夕送来,这还是头次说到闲事,他写到他恩师章相在苏泽封底名誉渐盛,像是不日便能起势,信尾不忘奉告夏豆,“彻夜南风吹客梦,清淮明月照孤舟。”
“可不是!”小仆松明肉痛成习性了,却也忍不住义愤填膺,“那夏女人传闻本来家里也不是个富的,那里养出个如许的闺女,可着劲儿糟蹋东西”。
“嘭”的一声,周彦之横起一脚,将半俯着身子的松明踢了个面朝天。
一行人浩大到了映露阁后院,果然开了目睹,桃林,清溪,马场,林地,竟有几分天然的野趣。
不知你过得如何,但我有点不高兴,鸽子死了,周彦之那二货送了一堆东西来,也不知成心偶然,周府的人顺势来摸索我,想看看我是不是见钱眼开的女人。
本来在周府住着就不大放心,内心悬着事情,日子更是难过。夜时几次翻着晏祁的来信,均是寥寥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