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元春重生]

第18章 一问惊天

贾元春退开一步,展臂笑道:“孙女做丫环打扮而来,我们开窗说话,现在风大雨大,便是隔墙有耳,只怕也听不到一言半语——祖父做这模样,又是何必?”她来看荣国公这一番造作,也是深知本朝帝王驭下之术,当年三王爷即位以后才发明王府的账房先生竟然是圣祖爷的人,由此推衍,如此惊涛骇浪之时,帝王信臣如荣国公者,其府邸不免也有些“耳朵”。

而后,贾元春便回了本身住处,闭门焚香,在东次间坐定了研墨写字,这一写就是两个时候。

抱琴站在阶前环顾了院子一周,见并无疏漏了,这才反身,却看到东次间这边的长窗还没关,忙往屋内走来。现在本来阴沉的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了,云层极厚极重,仿佛是压着人的头顶而来的,六合间顿时昏沉沉一片。

拖,拖到太子被废。

碧玺听了这话,固然迷惑却也感觉心中高兴,便把先前的软钉子给抛在脑后,忙忙走了出去,只一心要将大女人叮咛的这件“紧急之事”办好了。她天然是有新衣衫的,只是她的身量与大女人的分歧——想来倒是贾母院中的荔枝与大女人身量相仿,荔枝又是个好说话的,不如就去问她借了,只说是本身要用……

贾元春这一走,就走到了贾母院子小厨房外。恰是筹办晚膳的时候,虽是下着大雨,这长廊下却人来人往,热烈非常;她穿戴丫头奉侍,只撑一把油纸伞立在绝顶倒也并不打眼。等了半晌,就看到贾母身边的大丫头荔枝亲身过来,入了小厨房,不过眨眼间就拎了一个紫砂罐出来,想来是厨房里早就备好了,只等她来拿。

贾元春一笑,利市已经将紫砂罐拎到了手中,“我就晓得碧玺那丫头会去问姐姐借,也只要姐姐的身量与我相仿。”雨势极大,她不欲久话,简练道:“我不日入宫,不能尽孝于祖父膝下,本日借此聊表情意,还望姐姐成全。”顿了顿又道:“还请姐姐为我保密,莫使祖母忧心。”

“哪用如许费事,取一顶油纸伞来就是了……”贾元春笑道:“你当我这一身行头是做甚么的,充个丫头罢了。”

抱琴走出去,先点亮了烛灯,又俯身拨动长窗机括,口中道:“六月天孩儿脸,怕是有场大暴雨,奴婢将窗子关了,别被风雨沾了女人的字。”

贾元春从敞开的长窗望出去,看着碧玺沿着青石板路垂垂消逝在院中花树间的背影,前尘旧事与今时本日异化在一处,不觉胸中窒闷,凝腕不动,一大滴浓墨从羊毫尖端坠在宣纸上,晕染成一团丑恶的墨疙瘩,这一篇写了两个时候的《金刚经》倒是毁了。

荣国公凝目看着贾元春,仿佛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将这个孙女看入眼中。

重生以来,贾元春实在一向在踌躇入宫机会之事。她是圣祖爷钦定的女史,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甚么时候了入宫又在甚么环境下入宫却还大有文章可做。此次在东平郡王府比上一世提早碰到永沥,让她下定决计,这一世绝对不能重蹈复辙。太子一系是沾不得碰不得的,只是现在圣祖爷尚在,却也远不得躲不得,为今之计,只要使一个“拖”字诀。

这梨香院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贾元春来这里次数未几,风雨交集又有伞遮面,带路的丫头竟没发觉来人并不是荔枝,像平常一样将荔枝带到西间,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贾元春环顾四周,将紫砂罐悄悄放在中间的供桌上,房间里沉闷的香烛气让她皱了皱眉头。

贾元春却已是带笑睨了她一眼,口气转柔,“我另有紧急之事要用你的——你去替我找一身崭新的丫环衣衫来,要我能穿的,”见碧玺迷惑得承诺着,又一笑,叮咛道:“悄悄些,莫让别人晓得了。”

她悄悄跟在荔枝身后,一起穿廊过亭,往府中东北角而去,到了梨香院前,这才现身,笑道:“荔枝姐姐,我这跟了你一起,你却没发觉。”

“不须担忧,我向来行事你是晓得的。”贾元春接过油纸伞,站到阶下,“砰”得一声顶雨撑开,“不准跟着我,也不准往老祖宗、夫人那儿回话去,没事也闹成有事了。”话音未落,她一人一伞,已是快步走入雨中。

抱琴讶然,“这么大的雨,女人……”

言语中透着密切。

“祖父也不要对孙女讲‘静养’之话,您若真要静养,不如学宁国府的大伯父,从府中搬到真的道观里,那孙女也不来滋扰您。只是您尚留在府中,老是对子孙放心不下的原因。”贾元春狠话说在前面,又转了温情,“您以耳顺之年,尚要为子侄辈忧心铺路,保驾护航——只是这份苦心也一定便能为人所知。这但是鄙谚说的,世上只要狠心的儿孙,再没有狠心的爹娘。您这静养,孙女也略知一二,不过是明哲保身,也是为了护着我们贾府……是没有体例的体例……”

贾元春推着桌子站起家来,走动了两下活动着,笑道:“我写字不过是用来埋头,又不是甚么大师名作,被风吹了被雨湿了也就随它去吧。”

小皇子既然已死,那么间隔太子被废也不过另有旬月风景。

“沉疴须用猛药。”贾元春淡淡得回了他一句,时候有限她不耐烦这么磨下去,起家推开窗,一时风雨声满室,将满屋香烛气洗濯一空,她舒爽得长吸了一口气,考虑着低声道:“祖父,孙女是从您骨肉上出来的,不与您说外话。现在朝中景象,您该比贾府的任何一小我都看得清楚明白——”

贾元春只是看着她。

荣国公道:“皇上太子本是一体,又何必做如许无谓之说。”

贾元春话一出口,本身也有些惊奇,见了祖父的反应却感觉恍然,约莫对她而言现在的太子诸人都是“畴昔的”,现在提及来就像是讲古一样,那些畏敬端方束缚便悄悄没了行迹。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没有给荣国公驳斥的机遇,持续道:“太子部下的能臣都是皇上的人,这些人替太子完成皇上派下来的事件的——那从根上来讲,他们是听太子的,还是听皇上的?就比如您,比方说皇上指派您帮手太子清除吏治,您必定是经心死力完成的——但是您这是听的谁的号令呢?”

贾元春想到下午在贾母处,宝玉“抓”着羊毫写的字,不由发笑。

荔枝见她已经跟来,也不过是拎着药罐出来,几步路的事情,听她说得诚心倒也无从回绝,只是笑道:“大女人可真是痴人。”又叹道:“既然如此,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见元春身边无人跟从,到底不放心,正在迟疑,就听元春笑道:“那请姐姐在中间亭子稍等半晌,等我出来同业归去,这黑天雨地的,一小我倒当真有些吓人。”荔枝便放下心来,目送她进了梨香院。

“但现在孙女被派往皇太孙身边为女史,祖父先前韬光养晦的苦心岂不是白搭了。这一番,我们贾府便是不站队也站队,不入派系也入派系了。”贾元春皱着眉头娓娓道来,“太子在位三十年不足,看似根底深厚,实在他是个空架子。”

“女人,您这是?”抱琴有些不安起来,她是贾母特地分拨来顾问大女人饮食起居的,这院子丫头里也以她年纪最长,出了甚么事儿兜头第一个站出来的就得是她。

“女人……”碧玺怀中抱着一个青布包裹,淡青色的裤脚打湿了溅了几滴褐色的泥点在上面,跑得有些喘气,却还笑着,“好快的雨,从东边压过来。奴婢跑得快,临了结还是被追上了,洒了半身雨。”她看到抱琴在,抱着包裹一时有些踌躇。

“……您且等等,奴婢去取蓑衣、油纸伞、琉璃灯来。”

荣国公对上贾元春的目光,在这两声诘问下不由自主得退了一步。

“皇上选孙女做女史,却迟迟没有分拨去处,本来是筹办将孙女送往东宫,在皇太孙殿下身边奉侍。祖父,您说,这是好动静还是坏动静?”

贾元春微微一笑,仍旧是闲话家常的口气,“孙女本日做客东平郡王府,却晓得了一个动静,不知是好是坏。”

贾元春并不看她,只往砚台里又倒了些水,淡淡道:“我正要研磨埋头些,你却偏来啰嗦。”

荔枝无妨黑雨地里俄然有人说话,倒唬了一跳,只是听着乃是女子声气,又称呼靠近,也并不惊骇,只将手中灯笼进步了些,照得身周一片红恍惚,这才瞧见是元春,更是惊奇,“大女人,你怎的来了这里?”再看她身上衣裳,更加奇特,“你怎的穿了这一身……这不是方才碧玺问我借的么?”

贾元春的确要被气乐了。

贾元春却已经伸手将包裹接了过来,挥手止住了抱琴,“且不忙关院门,”又笑望着碧玺,“这一遭辛苦你了,快先去换身衣裳。”

贾元春回府,并不将苦衷外露,面上一派安静。她先去了贾母处说话,陪着逗宝玉玩耍了半晌,又去王夫人处看为她筹办的入宫行装;最后去了贾珠处,却见长兄面色更加暗黄起来,不过一日之间,竟然又蕉萃了很多,不由心惊,却也只能将话岔开说些令其宽怀之话,只是暗自惊奇,不知长兄究竟是何疾病。

其间碧玺出去过两次,一次是奉上茶水,一次倒是笑道:“女人,您尽管写字,奴婢来帮你磨墨吧。”

碧玺微微一窒。

荣国公并不诘问。

窗外电闪雷鸣,更觉骇人。

暴风不止,那收衣物的小丫头一个没留意,被掀去了最上层的一方帕子,就听另一个小丫头嚷嚷道:“哎呀,我的帕子,我的帕子……”收帕子的小丫头歉意道:“我一时没留意,幺七,对不住……”阿谁叫幺七的小丫头明显很喜好被风刮走的那方帕子,跌足道:“罢了罢了,你这莽撞鬼,迟早将我爱好的东西都弄没了才是完呢!”

荣国公悚然一惊,不料这孙女竟然大胆到如许程度,敢直言太子乃是空架子!骨子里忠君爱国的正统思惟让他动了动嘴唇,不由自主得想要驳斥。

这便是他所谓的静养了。

只要拖着不入宫,一个月今后,天翻地覆天然是别的一番风景。

抱琴没法,在廊下来回转了两圈,盘算主张如果大女人过了用晚膳的点还没返来,说甚么也得去回贾母一声。

贾元春正听得风趣,抱琴却站在阶前低声喝止了,“都小声些,女人写字呢。吵了女人的平静,让大风刮了你们去。”说的是端庄事,话里话外却都是打趣靠近之意,那两个小丫头都是嗤的一笑,各自承诺着忙去了。

“无知小女!怎能妄议朝政!”荣国公猛地站了起来,腿脚矫捷,力道生猛,涓滴不像老朽之人。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碧玺已经小步跑出院子,一起往正屋来,豆大的雨点追着她的脚后跟砸了下来。

荣国公翻开眼皮看她一看,道:“臣不密失其身。你既为女史,也算半个臣子,今后宫中行走千万记得‘谨言慎行’四个字。你本日所做所言,谬之大已。”

院子里抱琴正批示着小丫头们,“你们俩将竹竿子上晒洗的衣物帕子都收了”,“画眉笼子都收到廊下来”,“幺七将长窗关了”,真是有条不紊又一派热烈,刹时本来躲着暑热的小丫头们都动了起来,满院人间炊火气。

抱琴将窗子关严了,又鞭策了两下确保无虞,转过身来一边收着桌上的茶盏一边笑道:“奴婢不识字,倒感觉但凡是个字,便是好的。就是宝玉今儿跟着女人学着写的阿谁‘人’字,奴婢也瞧着欢乐呢!”

“如果他们不是一体呢?”贾元春紧追一句,“如果皇上与太子定见相左了呢?”

碧玺不疑有他,回房换衣裳去了。这边贾元春由抱琴奉侍着换了一身丫环衣衫,在抱琴惊奇的目光下,整了整衣袖,平静自如道:“我出去逛逛。”

抱琴知机,笑道:“我去瞧瞧院门关了没。”

忽得一阵暴风高文,将敞开的长窗来回吹动,撞在墙上“啪啪”作响;风从窗口直灌而入,将桌上的纸张吹得“刺拉拉”一阵响,若不是一角有镇石压着,又有贾元春及时伸手按住,只怕就给刮走了。

西间是一处似道观又似佛堂的地点,劈面供着菩萨像,墙上却贴着天师画像,不伦不类怪诞莫名。荣国公则盘膝坐在菩萨像前的蒲团上,背对着贾元春,听到动静也并不转头,只看背影倒也有几分仙姿道骨。

贾元春逼上一步,伴着隆隆雷声,一问惊天,“如果皇上要废掉太子呢?”

荣国公至此已是听住了。

不料荣国公开口便问,“本日大女人去东平郡王府可还顺利?”

荣国公霍然展开双目,盯着贾元春,惊奇疑虑与愤怒只在那一眼,神采却分毫没变,不愧是宦海沉浮四十余年现在耸峙不倒的人物,他安静地呼吸着又合上了双眼,淡淡道:“静养日久,却也无所谓吵嘴了。”

荣国公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像得道高僧一样闭目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藏。是好动静还是坏动静,又有甚么别离。”

“啊,我倒是忘关了……”碧玺顿足笑道,“只顾着躲雨了。”

贾元春晓得,这是祖母授意为祖父筹办的“荣养汤”。自从祖父荣国公暮年告病,在梨香院静养以来,每日老祖宗身边的荔枝总要在早晨送这么一道汤去的。她本日就是为此而来。

“顺利。”贾元春捡了一个蒲团,在荣国公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道:“祖父迩来身子可还好?”

她向来待下宽和,对身边两个大丫头更是亲热,鲜少如许给人软钉子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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