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神叨
闲事?兰溪挑眉,敢情本日来这菩提院另有甚么首要的事?并且要等她来,是不是与她有关?那如果她本日没来呢?还谈是不谈?或是,她师父当真能掐会算,算准了她本日定会来?
只是……眉心紧蹙,还是忍耐,若非此人是年纪一大把的得道高僧,又有师父在侧,他这番行动还觉得在占她便宜呢。
兰溪听出了火气,无辜地眨眨眼,莫非这茶非常精致,赞不得好?
半晌后,慈云倒是一皱眉,本来与兰溪相贴的手掌转而箍住了兰溪的手腕,继而,在兰溪的手腕上摸揉起来。
“你哪时能说出好与不好以外的词,为师只怕会当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提及兰溪喝茶之事,陆詹就很有两分头疼,现在也不例外,错着牙,咬着齿,亮出一口白,森然可怖,是恨铁不成钢。
陆詹一噎,转而松了神采,拍抚着胸口,一脸“好险、好险”,抬起眼,对上慈云玩味的笑,神采又是一僵,哼哼两声,摆出端庄严厉的师父脸,望向徒儿,光亮正大转了话题,“人呢?走了么?”半个字不提下棋的事,家丑不能传扬啊,不能传扬。如果晓得他收了个门徒,下得一手臭气,棋品更是臭不成闻,还不得被这老秃驴笑掉大牙?以是,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兰溪眉心一蹙,想要挣开,才发明慈云的手掌出乎料想的倔强,死抓住她的手腕,似在狠命捏揉她的骨头,她想动,边上有人按了她的肩头,她转头,瞅见陆詹沉肃的脸,本来已紧提起的手,又寂然回落了下去。罢了,固然面前的这一实在在奇特得很,但好歹她知,师父不会害她。
慈云感喟了一声,终是也伸脱手来,先是细看了兰溪的掌心纹路,又与兰溪手掌相贴,闭上眼来,不知是出了神,还是睡着了,便是久久没了声气。屋内也没有其他的声音,陆詹屏着气,凝着神,有些严峻,兰溪则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掩不住猎奇地存眷着慈云这神神叨叨的行动。
“师父!”兰溪不肯,明显与她有关,却又为何要避开她?
陆詹这回神采松快了些,“叶君恒走了,丫头来了,我们总能够说闲事了吧?”这话,倒是冲着神态安然的老秃驴……哦!不!慈云大师的。
兰溪一听,敢情这慈云大师不但自个儿种庄稼,还种茶、采茶,制茶?这那里是甚么得道高僧,滚在泥地里,半个庄稼人?
陆詹神采也沉凝,痞赖不再,严厉地让兰溪惊诧。“废话少说,你我早已说定,这个忙,你得帮。”而后,掉头望向神采有些茫然的兰溪,“丫头,将手伸出来,沉放心神,让这秃驴帮你看看。”
看?看甚么看?兰溪犹是不解,陆詹却已不耐,见她没有行动,干脆自个儿探手过来,将兰溪的右手抓到桌上,长伸至慈云跟前。
“唔。”兰溪回声,倒是半点儿不受影响,神采仍然松快,被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风俗的,早就风俗。她师父嫌弃她的那些,她师兄都做得很好了,如果她也做得很好,那有甚么意义呢?
陆詹掉头看她,一双眸幽深而锋利,神态却果断不见转圜,“你若还当我是师父,就乖乖听话出去!该让你晓得的时候,为师天然会毫无坦白。”(未完待续。)
兰溪点头,“瞧见了。与那位先生闲谈了几句,他还邀我与他对弈……”
兰溪早前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但自莫名死去又魂归儿时,被陆詹说破的那一天起,她内心便是将信将疑,模糊感觉她师父确切有些分歧平常的本领,但那回以后,倒是再无闪现,觉得她师父只是瞎蒙的。可本日,兰溪偷眼瞄着陆詹,神采猜疑。
慈云见这师徒俩一个吹胡子瞪眼,一个无辜得茫然不知,倒是被逗乐了,忍俊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老衲这茶本日既能得了小施主一句好,便也算是寻得知音了,幸甚,幸甚!”
兰溪往他看去,倒是不由一惊,不过这么短短的瞬息间,慈云大师竟似大病了一场,神采疲劳,一头的盗汗,目间神采庞大而惊奇,望向陆詹,却见他无半分异色,慈云大师先是挑眉,而后恍然,“你……一早便已推测会是这个成果?”以是,无惊无异,原是早已了然于胸。
过了一会儿,兰溪便知,本来这世上,能掐会算的,还不但她师父一人呢。
半晌以后,慈云总算停下了摸揉,扣在兰溪腕上的手一松,跟着一声沉沉的感喟,他虚脱般展开眼来。
陆詹倒是不觉得然地撇了撇嘴角,“这丫头品茶向来只要好与不好,而迄今为止,我还没听她说过不好的茶。”换言之,劣茶、好茶,到了兰溪嘴里都是白搭。
目睹她师父已经自顾自哀叹起丢了难捡回的脸,兰溪额角抽了两抽,她这个门徒,老是让师父嫌弃,一是她品茶只能品出好与不好,二便是她的那手棋艺了。如同她这个门徒,也老是嫌弃师父的臭脾气一样。“师父――”声音有些木,“你不消往地上捡脸,他邀我,可我拒了。”
兰溪锁着眉,摆布瞄着,心中奇特而茫然,这两人的话语、行动都是莫名其妙得很,那些话,每个字眼都能明白,恰好组合在一起,她倒是有听没有懂。
兰溪很想抗议,她又不是傻子,味道好或不好难不成也品不出?
慈云换了一副神采,方才的安然不在,眉眼耷拉,望着陆詹的目光有些悲悯,“你既知天道,便该知世事早定,人力难为,早早窥视,有何意义?”
话未毕,陆詹已是惊得变了色彩,拔高音量嚷道,“他邀你下棋,你不会承诺了吧?就你那手臭棋艺,为师早说过最好藏着捂着……叶君恒可不是省油的灯,完了,完了,这回脸丢大了。”
但是,做师父的不给她自辩的机遇,手一摆,转了话题,眉轻拧,带着嫌恶和不耐烦,“叶君恒……你出去时有没有瞧见草亭里有个病秧子?”
“阿卿,你先出去。”陆詹却在这时开了口,神采寂然,不见常日里惯常的痞赖和慵懒,沉肃得让兰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