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君臣不合
甘隆神采一阵青一阵白，这件事裴言澈如果故意深挖，定能将他这个背后教唆之人揪出来，可他并没有那么做，一来眼下为了安定朝局，不宜拿稳固重臣开刀，不然会有卸磨杀驴之嫌；二来是为了震慑，该给面子已经给了，劝说他行事收敛，不要再得寸进尺。
“我现在出来便利吗？”顾九盈朝殿内看了一眼。
殿内烛火彤彤，将案前的身影拉得颀长一道，羽睫忽闪如蝶翼，幽深的眸子始终盯着折子上的奏报，未曾移开半分：“朕说了，无事不成滋扰，你的耳朵是聋了......”
两人挨着坐下，面对满桌菜肴，不知是不是身边有她作伴的原因，裴言澈竟真的感觉腹中饥饿，食指大动。
等吃得差未几，招人来将碗筷清算下去。
就在这时，见一内侍吃紧忙忙从殿外出去，跪下慌乱禀道：“陛下，明天夜里京中余寇闯进了穆大人的人家中，将他百口搏斗无一幸免。”
新晋到身边服侍的内侍是先皇后宫中的旧人，名叫唯康，是个机警的，晓得这类环境下外人是劝不住，便与唐河筹议好，叫他没事儿就到顾九盈身边去吹吹耳边风，倾诉一下新帝为了她与老臣对峙不下的难处。
她向来是个大咧咧的性子，蓦地的和顺款款叫裴言澈忍不住沉湎，心底的那一丝孩子脾气也被变更起来：“他们伤了你，我怎能轻纵，甘隆觉得我没有他就当不了堂理不了政了吗？我就是要他看看，没有他我还是行！”
廊柱下，唯康就像是一只栖息的鹤，扫眉打眼地枯立着，冷不丁耳边儿有小寺人的声音道：“总管，你瞧那是不是顾大人？”
几次下来，顾九盈感觉头都大了，只得比及伤好得差未几，前来看望。
顾九盈不好推拒，接过食盒走了出来。
裴言澈的手往龙案上一拍，惊得群臣心头一跳：“这流寇余孽实在可爱，着令廷尉府严查这群恶人去处，一旦找到立斩不贷。”
顾九盈眸光一闪，温声道：“他好久不见家人，必是风尘仆仆，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等今后朝纲安定了，我们一起下江南，就能见到。”
不出不测，高坐在帝位的裴言澈没有推让欣然应允，不但是甘隆，连带着他的近臣也都十足汲引，顷刻全部朝堂风向倒向甘隆，群臣相互互换着眼色，思考着下朝以后该照顾甚么礼品去甘府套套近乎。
面对着成堆的奏折，裴言澈更加得空顾及其他，没过多少光阴，眼睛就熬红了。
夜色靡靡，书房里还亮着灯，他的身影投在窗户上，以手撑额尽显疲态。
他嫖宿良家一事，虽闹得沸沸扬扬，但碍于战前阵上，裴言澈不想寒了将士们的心，以是就没有命令严惩，只是口头上已作警告。
他这一病，朝中立时就有大半文官紧跟着不参政，不睬事。
唯康仓猝道：“便利，便利，陛下坐了一天了也该歇歇了。”他双手交握，忧心忡忡的模样：“顾大人是不晓得，我们皇上是真的古今难有的勤政爱民，手底下没有趁手的人就事无大小端赖本身亲身督办，你说说，如许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一昂首，看到面前来人，顿时一滞，褪去周身戾气，如沐东风道：“阿九。”
唯康精力一震，立马打眼望去，公然瞥见顾九盈正拾阶而上，他立马朝小寺人使了个眼色，打发他去取东西，本身迎上去：“大人，您来了，皇上就在内里看折子呢。”
作为一起陪着裴言澈走来，风风雨雨的老臣，才刚建国就被吃了这个一个瓜落，甘隆心口火气直往脑门窜，从宫中出来就称病不朝。整日宁肯在府中遛鸟赏花，也不肯入朝参政。
但现在只因为伤了顾九盈，一夜之间就将穆家满门搏斗，连廷尉府都没有过，更是连审都不审，到此时他才看出了裴言澈是真的狠心，而非软弱可欺。
顾九盈并没有正式的职位封赏，身上还担着客卿之名，为显恭敬，唯康还是以“大人”相称。
刚被封为首辅的甘隆刹时神采一僵，高兴戛但是止。
顾九盈没有说别的，将食盒提到桌上：“我饿了，想与你一起吃，过来吧。”
偌大的都城，高门权贵不甚繁数，哪门子的流寇会专门认着门头跑到穆府去肇事，将人杀得精光不算，还将动静瞒的严丝合缝，满朝文武内心如同明镜似的。
裴言澈舒畅地闭上眼，如小猫般依偎在她膝头：“李从瑛请旨，想回江州与家人团聚，我准了，封他为江州知府，领了他父亲畴前的官职，他明日便启程离京，我记得你们干系甚好，你如果想能够送送他。”
皇城固然历经动乱，但对于曾在逆帝部下效力之人，裴言澈没有赶尽扑灭，一一免罪，为重整朝制留下了喘气之机。
顾九盈将他按坐在贵妃榻上，看着他眼中的血丝，不由感觉心疼，解去束发的玉冠，墨发倾泻而下，如上好的绸缎铺在膝头，顾九盈为他揉捏着穴位抒解颓废。
穆拓好歹是前锋将军，就算是满门被诛，也该保存身后哀荣，可裴言澈只字未提，只是将这件事交给廷尉府去办，可见并没有显出来的那么愤怒。
穆拓是他在武将当中得力的援手，当初保举他攻打寒山峪，众臣就已经能看出他是本技艺下的人。
顾九盈转头看向案上：“这么多折子，甚么时候能办完，你还要与甘隆对峙下去吗？”
裴言澈二话不说放下了朱笔，起家走到桌前，这些光阴他实在抽不开身，每日只能从侍从口中得知顾九盈的伤养到甚么程度。
他回身从身后小寺人的手里接过食盒，哀切道：“劳烦大人将这个食盒带出来，皇上都这个点儿了还没用饭，您劝劝也许管用，奉求您了。”
话说得差未几，顾九盈正要出来，唯康仓猝道：“大人且慢！”
听着她口中“我们一起”四个字，像是承诺般道了然将来，裴言澈眉眼暴露舒心的笑意，点了点头，慎重道好。
方才还捉摸着等下了朝去往甘府提甚么礼去拜见，与新任首辅大人套套近乎，这个时候都没有表情了，只想从速回家，关门避事。
十月初六，裴言澈即位称帝，号永嘉，年号为兴栎。统统从龙之臣论功行赏，甘隆以帝师之情，资格最久，三朝元老为由被群臣推举为内阁首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