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错过
哀痛的,痛苦的,委曲的,惊骇的,难以信赖这统统的统统,她那样荏弱的一个女儿家,是如何度过来的。
她止不住的泪,如那夏季天空俄然下起的雨,猝不及防就将人淋个透心凉。
夜,垂垂地浓了,容绍唐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但看那院子里,二楼上的灯亮光了灭,灭了又亮,足以想见房里的人亦是展转难眠。他常常呼口气,转头去问沈岸:“几时了?”
他错过了在她身边的每一个日子。
已经这么晚了吗?
宛春缓缓端住脸,几道清浅的泪水禁不住从指缝中流泻出来。她因仳离受委曲的时候不见他来,她因仳离受人欺负的时候不见他来,独独她一人支撑起了大局的时候,他却来了。
“别多话,快进屋里来。”
沈岸就着灯光看了看腕上的腕表道:“现在还差一刻便到十点了。”
远处容绍唐看得清楚,忙带着人疾走几步过来,却还是慢她一脚,隔着关上的栅栏门道:“宛儿,是我,你开开门,我有话同你说。”
“哦,好。”李桧瞧她神采,不大像是没有事的模样,不过宛春不说,他也不好细问,只叫秀儿多留意宛春一些。
宛春那边果如他所料,一宿难眠,不知夜里几时,终是忍不住起家拉开窗帘,露了一丝裂缝往外看去,见外头已经没有了容绍唐一行人的身影,内心不由得怅怅一回,不知是如愿还是失落。
肚子里的呃孩子?来人有些惊奇,又有些游移:“回六少的话,没听人提及孩子的事。”(未完待续。)
翌日一早,她就喊来李桧,使他出去探听容家的人都去了那里,李桧没有解缆,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宛春道:“昨儿寄信的时候收到的,看署名应当是表蜜斯寄给四蜜斯你的,昨儿逢着姑奶奶和姑老爷都在,我就没拿出来。”
他想起宛春出嫁他时,对张景侗说过的那些话。张景侗不过是爽了约,便让她断交至今,更何况他是同她离了婚呢?
怪道她不肯见他,怪道她连头都未曾回一个,本来……本来他差一点让她接受了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磨难,差一点让她落空嫡亲的人。
她游移着不敢转头,不料背后叫喊她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宛儿,是你吗?”
眼眶中模糊地发烫,一侧里金丽亦听到了声音,一面转头望去,一面牵着她的手道:“宛姐姐,你瞧那边有人在叫你呢。”
容绍唐坐在沙发上,一面听人汇报这镇守使署传来的流言流言,一面紧紧端住了脸,几近不敢去想这些光阴一来,宛春过得都是如何的糊口。
他原觉得他错的不过是仳离一事,到现在方知,他错的太多了。
“明儿一早吗?”容绍唐呢喃一声,对于沈岸的说法并不抱以但愿。
宛春狠狠忍住将要落下的眼泪,死力握紧金丽的手,将她一牵道:“你听错了,不是叫我呢,快回屋去罢。”说着,便拉上金丽吃紧的走进院中,叮嘱了门房道,“关上门,任是谁来,都不准给他开门。”
来人摇点头:“据病院里的人说,四蜜斯没有受伤,只是吃惊过分。”
他晓得本身再在这里站下去,宛春一夜都将睡不平稳,心头不由生起阵阵顾恤。沈岸说得对,他虽未得见才子玉面,可到底晓得她的住地,便是再忍耐一晚又如何?遂缓缓抬起手挥了一挥,同沈岸等人道:“且先回战役饭店去吧。”
她……大略是不会谅解他的,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坦白着行迹,如果不是陈芳菲从旧京来了信,他还不知要找多久,才会想起找到上海镇守使署来。
宛春微微合目,她就晓得这个声音只消听得一回,便不会错认。但是,他来做甚么?不是已经仳离了吗?不是再无干系了吗?为甚么还要到这里来,为甚么还要唤她的名字?
“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有没有事?”
宛春看罢信,从信中得知容绍唐要复婚的动静,说不震惊是假,但是再震惊又如何?仳离是登报声明过的,复婚岂能是一张纸就复合得了的?若如此,也太叫人藐视她们李家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又把她当何为么人?
门房忙承诺下来,从速去关上门。
眼睛涩涩的发胀,疼的人几近要落下泪来,容绍唐悄悄长呼口气,抵着额头轻声问道:“另有呢?她……她可曾受伤了?”
但是,她已经不再对他抱以期盼了,本就不相爱的两小我,便是复婚又有何用?
金丽让她拖行的一个踉跄,扭过甚去,就着门旁的两盏路灯,正将来人面庞觑个一干二净,不由吃了一惊,拉着宛春的胳膊晃道:“宛姐姐,宛姐姐,是四姐夫……不是,是容家那位少爷来了。”
宛春身子僵在原地,只狐疑本身听错了,那道声音清楚是他才会有的,但是这类时候……他如何会在这里?
宛春接过信扯开,将信中内容粗粗看了一遍,蓦地双目一睁,似是不敢信赖普通,忙又仔细心细重新看了一遍。很久,方将那信团成一团,在手中捏紧道:“无甚大事,你先去忙活你的吧。”
他越是叫喊,宛春情中越是烦乱,步子也更加的孔殷。
若非他提起了仳离,她怎会到二姐姐这里来?若不是到了二姐姐这里,又怎会惹出前番那些丑事?
跟着来的沈岸等人,亦是瞧见了宛春,看她不肯转头,都知她内心的见怪之意,不觉含着谨慎劝容绍唐道:“六少,既是晓得了四蜜斯的落脚处,您这事便算是成了一半了。至于其他,不如明儿一早再来慎重登门拜访,或许四蜜斯明儿一早便愿定见您了呢。”
她已经这般落魄不堪,他还来做甚么?还嫌她不敷丢人,想要看她的笑话不成?
容绍唐隔着栅栏眼看她走得急,内心只恐她会磕碰到,倒不敢再张口唤她,愣愣站在外头,看她的身影隐在渺渺如纱的夜色里。
宛春吃紧打断金丽,拉着她进到房中。她岂不知那人是容绍唐?正因晓得,才更不肯去面对他。
宛春愤恨至极,连日各种的不快除却自愧,便都归咎于容绍唐的登报声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