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晴天那个霹雳
“甚么低不低的，我们家还出了宫妃呢。”二夫人当下就拿出大女儿来讲，一时胆气壮了很多。
“清正松散之家有何不成？”大老爷看着她，叹了一声说，“女人家管好内宅便可，后代婚姻大事，还是不要草率决定。这里头的事，你们不懂。”
“二少爷没过初五就被大老爷送回书院了，那边清净是清净，不过也太贫寒，那里比得上家里有暖炕暖炉，读起书来也更舒坦。”妙音叹了一口气，将用过的茶具给收了起来。
沈博然嘲笑一声道：“你真当人家与你说了几句话，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我不过一个五品官，还是武职，便是嫡女人家都会嫌配的低了，何况莲丫头还是个姨娘生的。且不说出身，就看莲丫头的长相也比大哥房里的几个丫头差了很多，你倒说说看，安平侯府凭甚么能瞧的上她？”
二少爷被吓破了胆，怕父亲真的将他送到那不毛之地与黄沙为伍，终究收了玩心，冒死勤奋起来。
“老爷，如何好端端地想到胡侍郎家？”大夫人又惊又恐，若大老爷一心要将芳如嫁去胡家，那不跟要了她半条命似的？安平侯府那里不好？这明显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姻缘！可这些话哽在大夫人的嗓子里，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直憋的她一口血堵在胸口，面前阵阵发晕。
至于沈浩然，回到房里也是愁眉舒展，长叹短叹。大夫人几次想要前次问话，只是口还没张便被大老爷给打收回去，言语神态上非常不耐，这一下子便让大夫人起了迷惑。问了随身的小厮，得知大老爷昨儿早晨从西园出来便本身回了书房去睡，并未到哪房姨娘那边，想来不是为了女人的事。
蕙如喜不自盛，谢过老夫人就回本身房里，筹算帮青岚缝个小书包出来。
大老爷看着她嘲笑了一声道：“别总盯着人家的爵位繁华，希冀着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前些日子胡侍郎向我提起家中另有两位公子没有订婚，你有空往胡家走动看看。胡侍郎为官清正，教出的孩子应当不错。”
妙音笑着说：“您放心吧，二少爷那般的才学，奴婢们虽返来不久，可也听了很多赞誉的。本年二少爷高中，大老爷房里但是一门父子三进士，在京里都是头一份儿的。”
“老爷，这是为何？”
胡侍郎？！那位侍郎比大老爷官位还低了半级，为人呆板保守，家里连个像样点的财产也没有，百口就希冀着那点微薄的俸禄度日，家无隔宿米粮。如许的贫民家，让芳如嫁畴昔难道享福？
二夫人没了声音。过了半晌方说：“这一时半会的，让我去哪儿找合适的人家探听？”
沈青崧只比沈青崴小了一岁，但与沉稳凝练的沈大少爷分歧，沈二少爷很有些恃才傲物，疏狂不峻，才名在京里是有的，只可惜下了场的文章老是不能获得考官的青睐。与大哥同年中的举人，同年去应大考，明显他幼年才名选胜于兄，但最后倒是大哥中了进士，他名落孙山。大老爷以为二儿子一天到晚只晓得吟风咏月的不务正业，一怒之下，将他打发去了京郊的白鸟书院过起了苦行僧的日子，且发狠说，若本年再不中，就要将他远远地发落去僻远的凉州寻个指正的小差事，用西北的风沙来磨砺他。
二夫人听这话心中有些不快，固然分了府，但她向与阿谁大嫂攀比惯了的，莲如虽不是她亲生，但亲生的女儿还小，如何也轮不到她，若真的将那门好婚事让给了大房，她如何肯甘心。
“那又如何？她入宫这几年了，不过就是个充容，只怕连皇上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生个一儿半女。”沈博然想到本身那大女儿，不免心疼难过，“若不是你当初非要让莹儿入宫去挣那份脸面，何至于我们连见女儿一面都这么难？”
“恰是呢，我今儿就想叫你父亲来筹议此事。王府的族学下月中便要开学，我们得帮府里的哥儿做些筹办才成。”
大夫人脑袋“嗡”的一声，面前一片空茫，人都傻了。本来老爷想了一宿，烦到现在，竟然是为了芳如的婚事。
大夫人那边一向殷殷等着丈夫密查返来动静，谁晓得大老爷和二老爷被三老爷叫去后，兄弟三人关着房门说了半日话，出的门来却都一个个黑着面孔。二老爷沈博然回了房里就催着二夫人给家里适龄的女人说亲。二夫人便提起当日在王府中的事，说道：“莲如那孩子虽说是庶出的，但一向在我身边养着，跟嫡出的女人并无分歧。倘若人家真有阿谁心机，那我们莲丫头可不是天大的造化，何必现在就要吃紧地将她许给旁人？”
大夫人这心还没定上必然，大老爷却走出来到她面前，只丢了一句：“我的女儿断不能嫁去安平侯府，当日那些事你便当没产生过，也不准再与侯府和东昌郡王妃来往。若让我晓得你暗里乱许了甚么，我便将你送回萧家去。”
沈博然站起家来，袖子一甩道：“我有几位同年家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儿郎，明日我便去各家密查，你莫看不起武官，不肯与人走动。清贵的世家我们攀附不起，女儿嫁畴昔也是享福，不若找那知根知底，家里人丁简朴，孩子朴重朴重的。奉告你，有那样的亲家才是纳福。”
说完便走了。
“有这事？”蕙如双眼一亮，荣亲王能请来的先生必是学问上的大师，如果能让青岚去荣王府上学，不但学业上能有长进，也能跟荣王家里的后辈们结识熟络，对他将来倒是大有好处的。
待她走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妙音捧了新茶过来讲：“六女人与三少爷豪情可真好，一点看不出来之前不是一处长大的，不愧是亲姐弟。”
“青岚已开了蒙，我偶然去常姨娘那边，见他功课仿佛未几，人也怠懒得很，想是先生要教的后辈太多，也不能一一看顾过来。现在三叔父一家子也来了，弟弟们日渐长大，总要开蒙肄业的。若去外头的书馆，一来先生一定能经心，二来各家后辈混在一处，别人家的好处学起来不易，但弊端倒是一学就会的。长此以往，我怕弟弟们学业不成反而学一身坏弊端来家。祖母不若与父亲说说，能不能请几个西席先生来家？如有那好的，便是我们姐妹也能够悄悄偷师去。”
“这可真巧了！”老夫人抚掌而笑，“你们父女两个竟是想到一处去了。前些日子你父亲刚来跟我提过，想着家里要不要将本来你大哥二哥的先生请返来，是我说再看看。那先生是有学问的，只是年纪太大了些，怕是管束不住你们这些皮猴儿。那天在王府里，我也是偶然跟老王妃提了提，谁想她说了，王爷新近找了几个很驰名誉的大师来族学传授。荣王府里的后辈少，她也看中了我们沈家的家声，想着叫咱家的哥儿们一起去呢。”
老夫人笑着接了茶盏抿了一口说：“你晓得些甚么。青岚是她一个娘胎里的同胞弟弟，能这么帮兄弟出息着想，这才是我们家女人该有态度。家国天下，有人才有家，有家才成国。我们沈家不是靠一两小我便能撑起的，后辈越有出息，家属才气越富强。青崴是个出息的，青崧也有才学，青岚本也是个聪明的，只可惜老迈媳妇目光短浅，一味打压着，白白华侈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说到这儿，她才又想起，“春闱又近了，也不知青崧在书院筹办得如何，只盼着本年能中，他父亲也就能放心帮他寻门好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