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长公主
“怪道她要将这簪子给你……”大长公主伸脱手，让蕙如站起来，“面貌或许不是最像的，可贵的是这双眼睛，这副神韵，另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适意模样。”说着，面上神情暗淡下来。
蕙如忙喊了芳如退出亭外。
李怡固然是皇子，但因爱好读书，身上自带着一股书卷气，人也非常温文有礼。他一双眼睛看着芳如，脸上微微浮起两片红云。
“彻儿当今如何？还是不肯娶妻吗？”太后一提到大长公主的这块芥蒂，大长公主便点头感喟。
淑妃面色灰败地退了出去。
蕙如缓缓抬开端，对着福宁大长公主微微一笑。
大长公主只赏了蕙如，对芳如倒是连看也没看一眼，如许的不同对待让蕙如心中不安，在大长公主走向太后之时，她悄悄拉了拉芳如的袖子，以目光表示了歉意。芳如只是笑着微微摇了点头。
“哀家好久未见大长公主，有些话儿想跟她说，昌平你带着你这两个侄女儿先去园子里逛逛逛逛，晌午留下来陪哀家一起用膳吧。”太后挥了挥手，昌平郡主带着芳如和蕙如躬身退出来。
大长公主是先皇的胞妹，皇上的亲姑姑。当年未嫁之时，与太后姑嫂干系最好，天子也极恭敬她。她与驸马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宗子万仞幼时得了病，一条腿没法伸直，现在得了个安乐侯在家里赋闲。次子万彻脾气刚烈勇武，是最像万驸马的孩子，当年荣王太妃作媒，定了沈国老的嫡女为妻，却因为阴差阳错，生了各种曲解，乃至未婚妻郁郁而终。过后他悔怨不已，自请去西北戍边，一走便是十余年，也不肯返来，更别说结婚。大长公主常常一想到这个儿子就头疼不已。
“这如何使得？本来与姑姑定的亲，现在又要娶侄女儿，可不是乱了辈分？不铛铛吧。”皇后立即反对。
大长公主笑了笑说：“这几天表情有些烦躁，总定不下心来，传闻宫里要为怡儿挑个媳妇，老太婆的心机就又活了过来，想着出来逛逛，看看我的阿谁书白痴侄孙儿到底能得个如何样的好媳妇。若也找个书虫儿，今后两口儿一块儿淹在书海里，倒也舒畅欢愉。”
“你们是谁？”穿戴皇子冠服的少年年约十六七岁，身材如成人般魁伟，面庞却还带着几分稚嫩。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固然不如李晟那么俊雅，但也非常端方。
“若你看着好，许给你的哪个孙儿也是一样的。”太后将身向前探了探，对大长公主说，“不若哀家去与皇上说说，让他下道恩旨，沈家必也欢畅的。”
大长公主笑着摇了点头道：“是好久不见，只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要说的话儿。只记得昌平每回进宫都要跟皇嫂要好东西，不会此次又是看上了皇嫂的甚么宝贝？”
四姑姑的事她小时候便听人说过，祖母偏疼蕙如也是因她长相气质与早逝的姑姑有几分相像。只是没想到，荣王太妃，大长公主，这些朱紫们一个个都对酷肖四姑姑的蕙如表达出了极大的美意和爱好，也不知当年那位四姑姑是如何的人物，逝去了十几年，却还让这么多民气里念着，想着，心疼着。
见她们已经退出殿门，太后才对着欣然若失的大长公主说：“你这些年一心向佛，总在庵堂里住着也不出来走动。如何今儿有空来哀家这里了？”
“这簪子她一贯当眸子子一样看，竟然会给了旁人，这丫头倒是好命，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
“她现在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再不是之前阿谁只会调皮的丫头。”太后眯起了双眼笑着说，“你之前就喜好这孩子，这么些年不见她，想是有很多话要说。”
大长公主面上暴露一丝笑容，倒是悄悄叹了一口气，上前拉了郡主的手，让她站起来，细细看了一会才说：“也好几年未见了，你长大了很多。”
一句话，大师都笑了起来。
淑妃俄然在一旁插话说：“既然那么像，不如将这个蕙如娶到万府，万将军看着她姑姑的情分，定会同意返来结婚为万家开枝散叶。”
昌平郡主忙笑着说：“这孩子是我大伯家里的六丫头，荣王太妃上回子见了她非常喜好，就将这簪子赐给她戴了。”
除了太后还坐着,皇后与淑妃全站了起来，迎上前去。
昌平郡主内心装着事儿，带着芳如蕙如在园子里转了一小会，便要去找她相托的宫人。临行前，千叮万嘱让她们守在花亭里哪儿也别去，这才带着侍女怱怱分开。
福宁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蕙如的头上，见了那支天宝快意簪时，悄悄“咦”了一声：“这……不是淮璟姐姐的簪子吗？如何到了这孩子头上？”
坐了没一会，蕙如就瞥见从东边花墙那边，转出来两人。一样的身材高大，一个穿戴玄金色蟠龙纹世子冠服，一个穿戴明黄色蟠龙纹皇子冠服。二人说谈笑笑着一起走来，目标恰是蕙如地点的花亭。
福宁大长公主当时便怔住了，扶着身边宫女的手，双唇微张，怔愣了半天，目光中透暴露一丝记念和怜惜来。
“万彻就是个断念眼儿，他在西北军中十来年，连信也很少捎返来，一点也不知谅解父母的忧心。”
“这是……昌平丫头？”大长公主停在昌平郡主身前，神采微微有些讶异。
大儿子在家纳福，一个接一个地生儿子，二儿子却在西北吃着风沙，连颗蛋也见不到，真是让她愁白了头发。
“沈氏？”李怡看了看她们，带着几分迷惑看向李晟。李晟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才暴露恍然的神情来。
“本来是沈大人家的蜜斯，失礼。”
蕙如便开口道：“沈氏芳如，蕙如，见过殿下。”
大长公主怔了半天，点头道：“罢了，终归是我们对不起沈家，再向沈家要个媳妇，他家老太太非来跟我冒死不成。后代姻缘自有上天成全，强求不得。我家里那几个孙子只晓得溜狗打斗，没一个成器的，别白糟蹋了人家的好闺女。”
淑妃撇了撇嘴：“您如何能这么说呢，您的孙儿但是带着皇家血脉，以沈家的门楣，嫁入公主府也算攀附了。皇上赐婚，她们敢鄙弃皇恩不成？如果敢拒婚，就诊他们个大不敬之罪。”
“倒也不是太像。”大长公主摇了点头，“眉眼之间不过三四分类似，但是她的神情和蔼质，却跟那孩子像一个模型里脱出来的普通。你没见她的眼睛，清凌凌的能照到底儿，明显是个娇娇轻柔的女儿家，那眼睛里却带着一股子倔强，甚么时候都看不到她畏缩惊骇，胆量比很多男人还大。”
“姑姑如何有空过来了？”皇后上前亲热地挽了大长公主的手臂,“母后这几平常念着您,前儿还说做梦也梦见了呢。”
“好了，淑妃，你就少说点话。”太后倚在软椅上，手里端着茶盏，“你姑姑可贵进宫一趟，你非要惹她生甚么气？你与皇后先下去吧，让哀家与大长公主好好说会体已话。”
蕙如俄然想起来，她那位红颜薄命的四姑姑，当年许的恰是福宁大长公主的嫡次子。差一点，沈家就与大长公主结为亲家。
芳如只在荣王府模糊见过李晟一回，时间隔久了，且他现在穿戴一出身子冠服，比那会子带了很多严肃之气，芳如那里还认得。只晓得这两个青年人里，一个是皇子一个约是亲王家的少爷。
太后笑着对她伸脱手来：“福宁快来，来哀家身边坐下。”
李晟停下脚步，看着盛装的蕙如和芳如，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淑妃本是想奉迎大长公主，没想到拍马屁会拍到马蹄子上，吓得赶紧起家告罪。
“本日相见也算有缘，这个给你吧。”说着，大长公主从指上褪下一枚戒指，黄金为托，上面嵌着拇指盖大小一块翠玉，翠浓透亮，一丝正色也没有，那素净的碧色仿佛要滴下来普通。式样古朴低调却难掩豪华。
昌平郡主带着芳如蕙如低着头，靠在一旁，大长公主颠末之时，三人一齐施礼。
“喜好，”大长公主叹了一声，“只可惜，我没阿谁好命，这孩子不能嫁进万家来。”
大长公主脸一沉，皱眉看向淑妃：“本宫与太后说话，谁让你胡乱插嘴的？仗着皇上宠嬖一二分，便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娘家的教养便是如此？”
身后环佩叮当响,两名宫女在前带路，从殿外款款走入一个宫装妇人。看起来年纪与沈老夫人相仿,但除了眼尾已生细纹,那皮肤看起来还是滑嫩，仪态崇高，容颜斑斓,光阴在她的身上留下的些微陈迹都变成了另一种成熟的风味。
“如许的女人你也喜好。”
“是，昌平见过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福寿安乐。”
太后没见过沈家的四女人，只是传闻过这么一件事，现在大长公主本身提起来，她便来了精力：“阿谁叫蕙如的丫头当真那么像沈四女人？”
大长公主看着太后，凤目微微弯起：“皇嫂,多日不见，凤体可还康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