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定心神细说利害
陈妈妈不好说甚么，只能跟着感喟了一声。大夫人拉着沈芳如的手，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若你二姐有你一半的通透心肠，我也用不着这么费心吃力地在她身上花心机了。早晓得她嫁畴昔要惹出这么多事非来，当初不如让你嫁畴昔……”
房中，沈芳如从大夫人手中抽出本身的手，拿着帕子在手背上擦了擦，安静地说：“母亲，这事你也太心急了。”
正说着，陈妈妈的声音从外间传了出去：“夫人，三蜜斯，恒国公府上来人了。”
“姐夫和三夫人或许是急着要子嗣，但既是没支会过我们，又瞒了姐姐……”沈芳如淡淡一笑，“你当她们敢撕破脸面，为了一个没了孩子的侍妾休妻？这话如果说开去，丢人丢面的是他们恒国公府，宠妾灭妻，除非是二姐夫今后不想长进，不然他的申明，恒国公府的申明，就会像这茶碗一样！”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细白瓷薄胎茶盏，顺手扔在地上。“哗啦”一声，那乌黑的瓷盏瞬息间变成了一地碎屑。
“父亲现在还不晓得，国公府的人也还没闹到家里来，母亲临时不必为了此事忧心。”沈芳如说。
恒国公府三房里的辛妈妈到底是没见到大夫人的面，本是想来发兵问罪，借此敲打敲打沈家，没想到碰了这么个软钉子，又被陈妈妈话里话外指责着没话可说，只能悻悻然回府交差不提。第二日，沈家公然派了车马来，要将沈茵如接走侍疾。三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但母切身子不好，要接女儿回家看看这并无不当，又想着辛妈妈传返来的，那位大夫人半是威胁半是指责的话，她也只能咬着牙放了沈茵如回家。等丈夫返来，天然又免不了告了一状，话里话外的意义是要将沈茵如休弃回家，给儿子重新娶房乖顺媳妇。
“说得轻巧，可哪有那么轻易。”大夫人愁肠百结，“如果茵如有你的一半剔透，我何至于愁闷至此。”
“你说得对，这事是我错了。”过了一会，大夫人安宁了心神，看着女儿点了点头，“碧珠那丫头借着去外书房送宵夜的工夫勾搭上你姐夫，如许不守本份的丫头当时就该发卖出去。我没拿定主张，觉得你姐夫既然爱了这丫头的色彩，说不定就能靠她将人拢络住。”
大夫人还没开口，那眼泪就像开了口儿的河堤，如何也堵不上。陈妈妈低低的声音将沈芳如已经晓得的动静又说了一遍。大夫人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只一个劲地用手捶着床沿：“孽障，真是孽障！”
“一个嬷嬷吗？”沈芳如嘲笑一声道，“就对她说，母亲现在身子不利落，不便见外人。另有，当日姐夫将碧珠带走得急，我们府里来不及熬绝子汤给她喝，请辛妈妈归去记取点，如果府里没有绝子汤，定要催促着让她每日把避子汤喝了。这万一在二姐姐之前有了身孕，将来有嫡庶之争，可就是我们沈家做的不殷勤了。二姐姐年纪轻，不晓得此中的短长，想来三夫人管着三房的内眷，此中的短长必是明白的。那碧珠不过是个送去的妾，若好就留着，如果不好也不消给我们沈家留脸面，贱妾嘛不过是个给爷们的玩意儿，不值得上心的，直接让人牙子拉出去就好。”
“母亲！”沈芳如将她按回床上，“妾室是归主母管的，母亲这是要去问谁的罪？妾室没管住，就算是论罪也是二姐的罪！”
“仿佛是三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姓辛的。”
“若没有三夫人和姑爷的话，那贱婢怎有胆量倒了避子汤？”大夫人咬着牙道，“便是一时瞒了，肚子大的时候就能瞒得了？”
陈妈妈应了声是，回身走了。
“没错，竟让一个贱婢在主母之前怀了孩子，合该是我们去问罪才是！”大夫人拍着床沿，惨白的脸颊上浮起一层赤色来，挣扎着就要起来。
“我何尝不知，只是你那二姐……我平素样样细细地教着，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脾气一上来，那脑筋就别在腰间了。”大夫人黯然泪下，“此次害了姑爷的骨肉，只怕不能善了。恒国公权势滔天，你父亲在礼部，如果有女儿因妇德被休弃归家，你父亲另有甚么颜面为官？你那两个哥哥现在也方才入仕，家中有此孽女，他们的出息也必会受了影响……只怕你父亲返来晓得此事，必不肯与我罢休……”
“只是母亲将二姐姐接返来后，还是要细心地教着，免得下回出甚么清算不来的乱子。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巧，那妾赶在正妻前头有孕。若下回二姐姐再打动出错，他们必会将本日之事连在一起讨要返来的。”沈芳如皱着眉头说，“另有，姐夫的心还是要拢返来，只要姐夫内心有姐姐，姐姐将来的日子才有依托。”
“母亲莫急，渐渐儿说。”沈芳如接了陈妈妈手中的茶，缓缓喂给大夫人。
“只要恒国公府敢为此事休妻或是见怪下来，我们就让他们的名声变成这堆碎片。”沈芳如修眉一挑，嘲笑道，“谁该怕谁！”
“你不知，你二姐在外人面前再光鲜，那也是在外人面前硬挺着。她的婆婆，恒国公府三夫人并不非常中意她，常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地难为着她，你二姐每常返来都要在我面前哭上好久。”
“心都是歪的，就算拢了来，也不在二姐身上。”沈芳如摇了点头道，“靠人不如靠己，实在二姐的面貌比旁人不知好了多少，若不是她过分率性，姐夫也定是会心疼她的。母亲还是要在二姐身高低下工夫才成。”
“免得的，”大夫人拉起女儿的手，那笑意中转眼底，“万事还是得本身的女儿知心，若没你在，娘本日只怕又要做错。”
“甚么？”萧氏没想到女儿第一句话不是安抚本身竟然好似在指责，不觉惊诧抬开端，劈面正对上女儿那双与本身极其类似的，看不出喜怒的脸。
大夫人浑身一激灵，她如何就没想到这上面去？大齐朝是没有律法规定妾室不能在正室之前有子，但为了制止家宅混乱争斗，几近统统的朱门高户将这一条当作了不成文的端方。恒国公府听任姬妾在嫡妻之前有身，不止是对端方的应战，也是在打沈家的脸面。
大夫人一挺身就要站起来，沈芳如却摆手表示她躺归去，然后扬声说：“妈妈问问，恒国公府来的是何人？”
“想来，这妾室是悄悄儿地倒了避子汤才得了孕，既瞒着人，那便不是暗害。因本身个儿的私心害了姐夫的骨肉，这是那妾室的罪，该如何措置，国公府天然明白。”沈芳如柔声对母亲说，“母亲放心，这事害不到姐姐。”
“那又如何？”沈芳如双眉一挑，“一个妾罢了，就算肚子里有孩子，那也是孩子没了以先人们才晓得的，不能算是姐姐暗害子嗣。真要闹起来，我们也能够指问，为何房中还未有嫡子，妾室怎就能有孕了？”
大夫人怔怔地看着她，一贯谨言慎行，温雅和软的女儿何时也会有这么凛然的神采？她的眼中何时有了这类让人从内心发寒的眼神？大夫人捂着胸口寂然倒在引枕上，本身这几年，仿佛是忽视了她，连她何时长多数没在乎到。
“也不难，投其所好罢了。”芳如安抚道，“姐姐既不能容人，我们也就别往女人那儿想。男人除了女色总有别的爱好，或是古玩，或是书画，或是宝马，总之我们探听到了，再想体例弄来送去就好。也叫二姐姐多上上心，多哄哄也就是了。”
沈芳如脸上暴露骇怪的神情来，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是二姐姐不对，她也太沉不住气了。”
陈妈妈晓得这位三蜜斯是个有主张的，也希冀着她能开解开解大夫人，当下退出阁房，将房门掩了，站在门旁守着。
“接返来天然好，只是得拿捏着分寸，人家给个台阶我们就得从速儿地下来，免得姐姐归去了难做。”沈芳如也笑了起来，“可不能让恒国公府晓得我们对他们府里的事都很清楚，这但是忌讳。”
大夫人吐出一口怨气，脸上终究又答复了神采：“我的儿，恰是这么个说法。若他们不给个事理出来，我便将你姐姐接返来。”
大夫人脸上的赤色唰地退去，双目无神地盯着床上的蝶戏芙蓉金线流苏没了声音。
“母亲当初就不该随了二姐的意义，从家里挑个丫环送出去。”沈芳如正色道，“您又不是不晓得二姐的性子，就算是她本身要畴昔的人，她也绝对容不下，更何况阿谁叫碧珠的丫头是本身爬到姐夫床上去的。如许的丫头，别说二姐容不下，就算换成是我，我也绝对不会容下。”
大夫人一怔，觉悟过来本身说漏了嘴，竟将内心藏着的话给嚷了出来，又羞又悔，只拉着女儿的手冷静堕泪。沈芳如深吸了一口气，对陈妈妈说：“劳烦妈妈去内里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随便出去，我要和母亲说会子话。”
陈妈妈看沈芳如脸上的神情微变，赶紧插话道：“夫人您说甚么呐，三蜜斯还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