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天下变(五)
柳云熙笑看了老夫人一眼,“奶奶想看甚么戏,就让他们唱吧!归正我想看的戏,已经看完了。”
慕容玉悄悄点头,“掌柜的眼力倒是不差。”
掌柜回身多看了他一眼,表示他一起谨慎,多加保重。
上了二楼进了雅间,掌柜将门合上,门外多出两个下盘极稳的妙手守着。
沉吟半晌后,他叹了一口气,道:“太后娘娘野心太大,到死也不肯将权力罢休。竟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您。真不知是帮了您,还是害了您!”
真真是奸刁至极的买卖人。
“娘娘您这是何意?”柳世诚凝着几分胆怯地问道。
跑堂见他出去,先奉上了一杯热茶,又引他到椅子上坐下后才道:“爷您是兑票还是存银子呀?”
“娘娘,我们能有几成的掌控?”柳世诚结结巴巴问道。
跑堂一看他品茶的模样,就晓得他是个来头不小的朱紫,更加不敢怠慢。
“殿下,一万两黄金就都在这了,您查查。”掌柜一抬手,小风上前解开了锁扣,一万两灿金的块子就展露在了面前。
柳云熙抿了嘴唇,声音至极道:“是我干的,我结合了四皇子筹办逼宫。不将这天下搅得大乱,又哪有新皇即位的机遇。”
掌柜倒是笑了,“殿下应当听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吧!到时候是加官册封,还是兔死狗烹,谁也说不准。我们王家从不准空头票据,也不收空头票据。我们只是买卖人,不管天下事谁的,总有买卖可做。殿下想起兵造反,我们王家不会反对,但也不会支撑。王家能出一个太后,一定出不了第二个太后,犯不着将宝全押上。”
“您是当今的三皇子?”掌柜拱手问道。
扔完以后,就回了钱庄。
柳云熙凝睇着戏台,漫不经心道:“父亲多虑了,满门抄斩倒不至于。因为那玉宣帝也无几日可活了,若我们再不脱手,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新皇即位。”
“好……”掌柜连续点头,朝内里叫了一声,“小风你出去。”
跑堂不敢问一句启事就跑上了楼,不一会就领着夺目沉稳的掌柜下来了。
慕容玉捧着茶不喝只闻,这茶是上等的碧螺春。福泰钱庄倒也舍得。
这不是给他挑选的余地,而是在逼迫。
掌柜再笑,“招兵买马不得费钱,我们王家人自是不会脱手,但我们王家也但愿天下落入明君之手,以免生灵涂炭。现在南陵王存亡不明,剩下的明君就只要殿下您了。”
柳云熙放动手中的生果吃食,俄然向柳世诚问道:“对于金帝,父亲你如何看?”
几个商贾神采踌躇了一会,再看慕容玉一眼,就知钱庄里有了事。能让福泰钱庄这么早关门,定然产生了大事。
“您筹算兑多少钱?只要您能说出数来,我都能兑给您。”不是他吹嘘,王家的钱庄遍及东陵,还清楚面上和公开里的,相称于全部东陵中畅通的钱都用颠末他们的手。
掌柜一捻手指道:“拿一万两黄金上来。”
尝不到长处,就毫不肯脱手!
慕容玉将茶放下,对跑堂道:“将你掌柜叫来。”
王家世代为皇商,家大业大,此中少不得与政权打交道。这些年来,王家早已跟前朝连在了一块,明里为商,暗中为政。
这几日上朝他也看出玉宣帝的身子垂垂垮了,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做了一辈子的五品小官,竟方法兵背叛,颠覆了这个天下?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情。
一年当中,能在福泰钱庄见掌柜的也没几小我。掌柜等闲不出面,除非是来了高朋。
掌柜也不恼,“不留费事是功德,谁都不想被费事缠上声不是。”
但太后的意义,他们仍然会照着做。
柳世诚一颤,瓜子卡在喉咙里,好一会才道:“金帝是个枭雄,值得敬佩。”
“我需求打造一批精美兵器给王家的军队利用。”说完这统统以后,慕容玉还是饮着茶不紧不慢。
柳云熙淡笑道:“时候不等人,父亲得快点想清楚了才行。”
老夫人道:“这出戏倒是很有看头,那武生威武得很!只可惜这么快就演完了,孙妃娘娘您还想再看甚么戏?持续让他们唱便是!”
“繁华险中求,父亲你可惊骇?”柳云熙问他。
“这么说来,父亲也认同金帝的做法了?”柳云熙半眯着眼睛,饶有深意地问道。
柳云熙转了头,持续笑盈盈地望着柳世诚,仿佛他们只是在话家常,而非在议论改天换日的大事。
掌柜笑了起来,“公子放心,他们都是聋子瞎子,甚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掌柜笑眯了眼看着他,“今晚多让你吃三碗饭便是!”
“怕!天然是怕的!”何止是怕,他的手都有些汗湿了。
“玉宣帝是如何……”柳世诚语塞,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慕容玉顺手拿起一块,掂了掂,分量极足。翻看了一圈,这金块上没有一点烙印刻迹。
朝中的动静,他们比谁晓得的都要快,都要清楚。
“眼下就有如许的机遇,”柳云熙笑看着戏台上龙袍加身的武生,幽幽道:“是做枭雄成为人上人,还是当一辈子的五品小官,父亲你本身选吧!”
“是啊!”慕容玉望着袅袅茶雾,拂动听心的动听声声响起,“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义。”
“你……”他神采惨白,汗流满面地望着柳云熙。
“我若即位对王家亦有裨益。”慕容玉缓声道。政治就像是做买卖,统统皆为好处,你赢利,也要让跟你的人有肉吃。现在他才深切体味了常德太后说的话。
慕容玉侧过身子,对掌柜暴露了玄铁令牌。
慕容玉才拿出了一张兑票,这张兑票与世面上的分歧,上面盖有王家家主的印章,只要王家本身人才拿获得如许的兑票。
跑堂极有眼力,从速将钱庄大门关上。
慕容玉站着,神采微惊,“一万两黄金,怕是用不到这么多。”
戏台上的曲风换了,满头珠钗的旦角不知捏着秦腔在唱些甚么哀怨词句。
小风二话不说,只怪叫一声:“得令!”又一阵风般转了走。
柳世诚像是被一吓,从椅子上滚落到了地上,好一会才重新坐了归去。
看着慕容玉冷下去的神采,掌柜持续笑得八面小巧,“殿下想要多少钱,我们都能给,想要其他倒是没有。那支奥妙军队本就是太后娘娘备下的,殿下想用他们,随时都能够用。”
“是我!”柳云熙淡淡一笑,更显美好无辜,仿佛她做得是一件理所该当的事情,“这件事若被查出,一样会被满门抄斩。殊途倒是同归,只看父亲你选哪一条路。”
慕容玉喝着面前令媛一两的大红袍,淡笑不语。
掌柜倒是稍稍变了神采,“殿下您是要反了……”
光芒四溢,逼人眼目。
一时候,柳世诚不晓得该如何答复。
楼下的小跑堂真像是一阵风窜进了屋子里。
到底是多大的事,他们也想不出来。商不与官斗,几个商贾与掌柜打了号召,就出福泰钱庄的大门。
一贯稳如泰山的掌柜,立马大惊失容,这是王家宗主的令牌,只要太后娘娘那有一块。
戏台子上的戏演完了,锣鼓一敲,刺耳至极。
“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柳世诚满头虚汗地反复着这句话。
柳世诚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老夫人也是眼睛不眨地看着。
“我明白了……”慕容玉摩挲着杯沿,声音听不出喜怒。
钱庄内里倒是高雅,又好几个肥头大耳的富商在椅子上坐着等候兑票。
“详细多少我也不晓得。”慕容玉照实答道,温润的目光望着掌柜,让掌柜莫名内心一跳。
掌柜看了他一眼,从衣服配饰,面貌仪态,很快鉴定出他是个毫不能获咎的朱紫,就从速拱手道:“见过爷,不知爷要见我所为何事?”
柳世诚又吓了一大跳,方才稳住的心神又六神无主了。
福泰钱庄这么大的一座金库,只怕连扫地伴计都是深藏不露的妙手。
……
掌柜道:“为了殿下花出去不留费事,这金块上没有福泰钱庄任何字样。”
“十成!”柳云熙竖起了手指,眸光四射,“不止是四皇子,很快三皇子也会插手我们的阵营。”
皇城兵变,金帝率雄师而来,强破皇门,搏斗此中权贵。这一幕,邦子鼓敲得格外的想,武生咿咿呀呀叫个不断,挥动动手中大刀杀个不断,打功了得,花拳绣腿倒是赏心好看。
柳世诚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吐沫,还是感觉本身的喉咙紧得短长。
说话的工夫,小风肩上扛着一只庞大的箱子进了房间,一万两黄金压在肩上,他却像是轻若无物,连蹦带跳地走进,将箱子往地上一放,嘟囔了一句,“一万两的黄金,还真挺沉的。”
下了楼,过了钱庄,掌柜开了暗门让他们出去。
一样,柳世诚也捏紧了手,神采严峻至极。
掌柜二话不说回身道:“各位商贾老爷,本日钱庄突焦炙事,你们明日再来。到时候,我给你们多算两分利钱。”
“可……”柳世诚的声音在发颤,“可如果兵变失利,是要满门抄斩的!”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若都无胆量拼上一拼,如何能有成为枭雄的机遇!”柳云熙侧着身子向柳世诚道。
掌柜亦是王家人,不是王家人也不会接办这么大的家业。
慕容玉看了他们一眼,似有不放心。
“如果差,也不敢来这担负掌柜!”他也不谦善,大笑出声,“几个皇子当中,太后最为宠幸您。再者说梨妃娘娘也是我们王家出来的,跟王家沾亲带故。太后身故,定是将这些首要之物交给了您。”
梨园子的人送来了曲目,老太太高欢畅兴地又挑了两曲,让他们持续唱下去。
精美的马车停在了福泰钱庄的门前,长空在内里盯着,肯定无人以后慕容玉才从马车上缓慢跳下,一挑帘子进了钱庄。
福泰掌柜的意义就代表了王家人的意义。王家人不想参与到这场夺权政变中。
戏台子上的戏曲到了飞腾,锣鼓响声刺耳,百官膜拜的那一幕,叫人看着血脉沸腾。
慕容玉翩然起家,手握折扇,向掌柜拱了手,“那就奉求掌柜将银钱给我兑来,其他的事情不需王家操心。”
柳世诚的心就随那委宛的调子,百转千回。
“你们倒是聪明,不让别人费事,也不叫本身费事。”慕容玉将金块放归去,淡淡说了一句,不知奖饰还是讽刺。
“小风……”掌柜叫了一声,“帮王爷搬上马车,手脚敏捷些,别叫任何人盯上喽!”
掌柜做出请的姿式,恭敬客气道:“爷,我们上去细谈。”
一万两金子换了不起眼的麻袋装着,小风往车厢前面一扔,像扔明白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