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西山栽花
灌好腊肠后，齐蓁就把腊肠用细线缠绕成一节儿一节儿的，放在房檐下头挂着，大抵旬日也就晾好了。
刘家两兄弟正在取栀子花的花苗，齐蓁没让他们碰桃树，不然如果想将桃树移栽到西山上，这满树的嫩花瓣可就糟蹋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如果廉家两小有一人身上能有功名，就不必再被征了兵丁，去边关做苦役，弄不好还将本身的性命给丢在他乡。
廉肃一共给齐蓁留了百十两银子，但她却不能全都交到郑三娘手中，不然如果不给本身留条后路，今后该如何是好？再者说来，现在冰雪溶解，恰好是送廉伯元入京读书的好时候，虽说都城内里租房实在是不便宜，但两个小娃却千万不能再担搁下去了。
两筐桃花瓣足足做出了三坛子脂膏，不过还得发酵一段日子，脂膏才气拿出来匀面，至于剩下的桃花瓣齐蓁也没有华侈了，在此中加了些姜汁，灌进小瓶中，比及用肥皂净发以后，涂上这类桃花露，也能起到几分保养之服从。
“这些花苗都是在一个小贩那边买的，传闻他那庄子里另有很多别的花种，这就带你去挑一挑。”
杨树即便在庄子里做活儿，一个月也不过只要五百文罢了，因为杨河腿断了，一下便要十两银子的药费，把杨家的家底儿给掏空了。
“此话当真？”
郑大郎板着张脸，也没有转头，手中拿着柳条制成的鞭子，时不时在驴子屁股上抽一下，刚毅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之色，低吼道：
村里头有人说齐蓁这婆娘脸上长了疹子，已经破了相，那张脸就仿佛癞蛤蟆的后背似的，鼓起一个又一个的饭桶，时不时还往下贱脓水；也有人说齐蓁出落的非常水灵，浑身皮肉细白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这么挡着是为了少惹出点风波来，毕竟孀妇门前是非多，人言可畏啊！
再往上就是一片梅花林，夏季的时候齐蓁早就将梅花瓣放在酒坛子里，细心用布条扎好，埋在院子里的那棵桂树下，现在已经足足一个月了，再过上十几天就满了四十九日，届时给挖出来，恰是上好的质料。
提及来，正如刘老二猜的那般，小贩本是温泉庄子里的农夫，因为庄子本来的主子喜好侍弄花草，种了满园的玫瑰、蔷薇等物，恰美意花的老爷俄然暴毙，新主子又不喜好这些玩意，现在筹算将花草都给罢了，养一些鸡鸭来出产。
小贩晓得这些花草都是可贵的好东西，直接拔了又心疼，就偷偷摸摸的挖了很多幼苗出来卖。
刘老迈这话也有些事理，郑大郎先问明白了庄子的位置，又数出银子交到小贩手中，冲着刘家兄弟交代了几句，便驾着驴车往大湾村赶去。
齐蓁又往里头加了捣碎的‘引子’，以后又把罐仔细心封好，放在阴凉处阴干。
齐蓁加快脚步，现在她热的摘了斗笠，走到了刘老迈面前，发明他们兄弟俩身后还藏了一个年青人，看起来面相有些生嫩，估摸着也就十五六的模样。
“那得看你买多少了，如果超越一百株的话，十株减一文。”
齐蓁暗自发笑，将花瓣放进杨树拿来的竹篓里，问：
“那该如何算钱？如果去了庄子，便只要你一家，你若漫天要价，那我们可就吃了大亏了。”
不过幸亏每年忙的时候只要春耕秋收，余下时候都闲得很，莳花草又与播种的日子分歧，如果此事为真，他们一年岂不是能多得六两银子？
一边想着买下这几十棵桃树，齐蓁一边从少年嘴里套话儿，最后当真获得了很多有效的动静。
这少年名为杨树，并没有与庄子的仆人签死契，只不过在他部下做活儿罢了，如果能将杨树收拢到手底下，凭着此人养花弄草的本领，齐蓁又哪有不放心的事理？并且杨树的父亲杨河摔断了腿，因家中贫寒，现在还药钱都凑不齐，本身帮他一把，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二文钱一株。”小贩懒洋洋的答了一句，本日日头恰好，打在人身被骗真舒坦的很，让他不自发的就打了个呵欠。
本日实在并不如何晒，加上庄子里本就有很多板车，杨树就挖了很多花苗绑在板车上，运到西山当中，幸亏间隔庄子仆人买鸡鸭另有几日，他们也算不得焦急，比及了第二日，郑大郎带着郑二郎，又领了十几个庄稼汉，将这些花苗花木都给栽到了西山上。
廉仲琪本年不过六岁，对甚么事情都猎奇的很，现在就蹲在木盆前头，仔细心细的看着齐蓁的行动，幸亏他话未几，也是个温馨的性子，并没有喧华。
“我那庄子中花草多了去了，不止这些花草，另有茶树嘞，你们若想买的话，便直接跟我到庄子中，也能挑到几样奇怪物。”
将花瓣洗濯完以后，齐蓁将花瓣捣碎放在酒坛子里，再铺了一层本年新采的蚕丝，盖上盖子以后，上锅架起大火蒸。
“夫人，你想买甚么花儿？我这种类齐备的很，包你对劲。”
“情愿干不干，老子还能找别人！”
恰好郑三娘是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疼宠的女人，便是妹子，又是婆娘，含在嘴里都恐怕那身娇肉贵的人化了，郑大郎又怎会对她发脾气？
今个儿板车上虽没有豆腐，但却拉着两个约莫三十七八的男人，一肥一瘦，两人都晒着皮肤乌黑，一笑的时候眼尾都是褶子，看着非常浑厚浑厚，一看这模样就是长年在日头底下干活的。
刚才进城之前，郑大郎就已经说了，廉家那婆娘是为了做女人用的脂粉，以是选的花朵必须既新奇又带着芳香，不然如果没有味道，脂膏还如何做出来？
这些日子她的花消实在不小，顿时就要去到都城了，铺子必定还得清算一番，两小的束脩也得筹办好，不然想要入到书院当中，实在并非易事。
因郑三娘出钱把西山给买了下来，以是西山进山的巷子被围上了高高的栅栏，虽现在还无人看着，但总归似模似样了。
除此以外，山腰处有一处玫瑰花田，一处蔷薇林，另有很多茶树，只可惜庄子里没有橄榄，即便齐蓁想要用橄榄榨出油来，也只能想想罢了。
幸亏齐蓁早有预感，先将那些娇贵的花瓣给采了下来，放到仓房里，省的这些男人干活时给糟蹋了。
“我骗你何为？只要你好好侍弄花草，让它们花开的更加富强富强，我手中的银子自会多起来，到时候也不会虐待你。”
刘老迈扯着嗓子叫了一声，他一样也看到了齐蓁，毕竟同是大湾村的村民，乡里乡亲的，即便平时走动未几，但到底也都是熟谙的。
之前齐蓁特地留了一块猪后腿肉，先是剁成指甲大小的碎块儿，将花椒八角等香料磨成粉，放到馅料里调味儿，以后又加了很多糖、盐、酱油、白酒等物，调好馅料后，腌了两个时候，才往已经措置好的大肠里灌。
回到廉家以后，恰好已颠末端辰时，齐蓁刚才顺道去郑家端了一坛子豆浆返来，恰好放在火上滚了滚，就烧沸了，就着之前的烧饼，廉家两小吃的倒是香的很。
待走到一个摊子前头，刘老二蹲在地上，嘴里嚼着烟叶子，伸手摸了摸打了花苞儿的玫瑰，只感觉这玫瑰花的花瓣柔滑的很，色彩也是光鲜的大红色，拿起一株放在鼻子下头嗅了嗅，香味儿实足，又不腻人。
将廉仲琪抱在怀里，齐蓁直接将小娃送到房中。
刘老二晓得这小贩也没要谎价，扭头看着郑大郎，后者大步流星走到前头，道：
说来也是有些奇了，种了这么多花草的庄子，竟然连看管的人都少有，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巷子上，巷子两旁都是洁白如雪的栀子花，齐蓁哈腰摘了一片花瓣，用指甲用力碾碎，在掌心揉开。
与桂花比拟，桃花的花露对于女子而言，服从更强，也更能滋补女子的身材，不止有美容养颜之服从，乃至还能补气血。
越蒸越能将桃花瓣里头的花油给析出来，这类花油津润皮肤，可比平常的猪油强多了，顿时就要入京，齐蓁手里头天然得筹办一点儿好东西，不然铺子恐怕就开不下去了。
因为齐蓁做了太久的活儿，廉仲琪这娃儿不知何时竟然坐在墙角睡着了，小胸脯起起伏伏，微张着小嘴，看起来非常敬爱。
这栀子花味道非常香浓，并且花瓣丰富，汁水丰富，想来能用她做出很多的花露，并且栀子花晒干以后能够用来泡茶，能起到泻火除烦凉血解毒之服从，天然是可贵的好东西。
毕竟郑大郎但是给他们兄弟两个送银子的，说话刺耳些又算甚么？如果有人情愿一年给他六两银子，日日铲他耳屎都成！
郑大郎本来是个寡言少语之人，脾气也算不得好，但却不常对外人宣泄出来，不过昨夜里产生了一点不测，本来他已经入了道，谁曾经三娘她小日子俄然来了，让他生生将硬的如同铁杵普通的东西给抽出来，郑大郎肚子里不憋气吗？
现在齐蓁手上沾了一坨一坨的猪油，黏黏糊糊的触感让她不由皱了皱眉，她用皂角细心搓洗了几遍才洗洁净，拿干帕子擦干手上的水珠儿，因之前的桃花瓣她还没有措置呢，如果再放下去，恐怕花瓣都要烂在仓房里了。
刘老大将花苗仔细心细的用麻绳困了，放在板车上，冲着郑大郎道：
“郑大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女人低着头，眼中异彩连连，如果少年说的是实话，那他这一手养花种草的本领，还真是远远超出凡人了。
齐蓁跟在郑大郎身后，问：
“庄子的仆人想要拔了花苗，改养鸡鸭，再过几日就要派人来了，我深思的若直接拔了，也糟蹋好东西，不如卖出去，省的华侈了。”
郑大郎曾见过几次齐蓁的真容，虽没看出这女子到底标致在那边，但也晓得她底子没有毁容。
刘老迈心宽体胖，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悄悄拍了拍刘老二的后背，没让他再开口。
方才过了中午，平凡人家恰是用饭的时候，不过因为今个儿忙得很，齐蓁就给两小做了鸡蛋饼，她本身也对于吃了一口，垫了垫肚子，省的伤了脾胃。
一千株听起来很多，但一共还不到二两银子，并且三娘最喜好玫瑰香，到时候齐蓁做出的脂膏如果多了，他也能买返来一盒，讨三娘欢心。
齐蓁心知那花瓣是好东西，就将此物伶仃分了出来，连夜将花瓣给洗濯洁净，用木捣捣出汁水后，与猪油搅在一处，如许也能析出花露来。
杨树也跟在齐蓁身边捡花瓣，这小子挠了挠头，想要问些甚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美意义开口，竟然是个脸皮薄的。
“你这花苗生的这么好，如何不等着过些日子再卖？”
这几日为了喂饱那些村汉的肚子，整整杀了一头猪，幸亏猪下水齐蓁都留着，让杀猪户给措置洁净了。
“大郎，要不然你先带着花苗回村里，然后把廉家的婆娘给带来，她到底要甚么花草内心也能有个数，省的我们买的分歧她情意。”
走进刚到山脚，齐蓁就看到一片干秃秃的桃花枝干，上头并没有花瓣，毕竟花瓣早就被她给摘下来了，此中有一棵桃树生的非常细弱，足足有成年男人的腰那么粗，听杨树说，这棵桃树已经有百年了，上头长出的花瓣都不是淡淡的粉色，而是透着几分晕红。
小贩见着郑大郎这般利落，一个鹞子翻身就蹿了起来，他这摊子上拢共也就一千株的玫瑰，不过因为花苞儿刚打出来，还没有指甲大，天然不好卖，没曾想下午就来了个大主顾，直接将他这里的东西给包圆了。
不过齐蓁可不是甚么高雅之人，她眼里只要白花花的银子，如果将这些上好的桃花瓣都给清算起来，想要做出柔滑肌肤的脂膏也不是难事儿。
比及庄子几近被清空后，齐蓁给了杨树四十两银子，剩下又掏了五两作为那些男人们的人为，余下五两则是请了村熟行艺好的厨子，弄了几桌杀猪宴，日日好吃好喝的服侍着，让他们干活也更卖力。
小贩说的那庄子离大湾村并不算远，只绕过西山去，就能瞥见。
村里人不爱吃猪下水，本来齐蓁对这些肮脏东西也是非常嫌弃的，不过她厥后去了都城，吃过了很多馆子，才晓得猪下水如果做的好了，比上好的精瘦肉还要好吃很多，特别是做腊肠的体例，还是因老寺人挑嘴，生生把齐蓁打了一顿，她跪在人家大厨门口求着，才讨得的方剂。
“买的多了能不能便宜点儿？”
这日齐蓁起了个大早，趁着太阳还不晒的时候，往西山走去。
杨树只是空口说说，齐蓁总得亲眼看着了他的本领，才气拿出更多的银子，不然如果她看走了眼，银子扔进水里头，不是只能听个响了吗？
以是不幸了这两个刘姓农户，两兄弟一起面对这吃了枪药的郑大郎，实在算不得好差事。
齐蓁倒是不急着买花，她问：“庄子里的花草都是你侍弄出来的？”
刘老二看着浑厚，但实际上也是个故意眼儿的，晓得这些花苞儿都是好东西，更是不肯错过了。
西山大得很，加上山路难行，因为种树莳花将泥土给刨松了，齐蓁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足走了一个时候，这才下了山。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开春庄子的仆人还要拔了花草，他这花农也没了用处，本觉得还得扎紧裤腰带饿一段日子才气找到下家，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今个儿就碰到这般大手笔的主顾。
驴车嘎悠嘎悠的，足足两个时候才到都城。
齐蓁迩来吃的饭食固然不差，但唇色还是有些惨白，日日都得涂着胭脂水，看上去才气鲜艳几分，但如果用桃花养着，想需求不了多久，就能从内而外的将气色保养好。
齐蓁还蒙着脸，她绕着庄子走着，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桃林，淡粉色的花瓣长在枯枝上，有的被风吹落，飘飘洒洒的，就跟一阵桃花雨似的。
郑大郎回到大湾村，直接将花苗放到了廉家的仓房里，这处阴凉的很，也不会将花苗晒着了。
“要不然你来我部下做活算了，一个月五百文，等我有了银钱，你若做得好了，便让你当管事。”
“郑大郎，真有这好差事，一个月只要种莳花草，就能给五百文？”
小贩咬了咬牙，道：“懦夫放心，你在这街上问一问，到时候我出的价必定不会比街上高就是，并且东西比起他们只好不差。”
大火蒸了足足一整天，齐蓁趁热翻开蒸笼，用木棒将酒坛上头的盖子给挑开，以后拿筷子把蚕丝给捞出来。
到了庄子门口，齐蓁跳下板车，直接走了出来。
“一千株。”
走到树下，齐蓁转头扫了两眼，瞥见了一根细竹竿，敲敲打打的，弄下来很多花瓣，她就蹲在地上捡着。
“你那儿可有兰草、蔷薇？”
“之前是我爹跟我一起种的，不畴昔年年底他摔了一跤，摔断了腿，躺在床上翻身都难，本年的花儿就是我一小我侍弄出来的。”
小贩看着齐蓁梳着妇人头，就问道：
蚕丝中尽是花油，齐蓁将蚕丝撕成小片，混在猪油里头，本来乌黑无一丝正色的猪油，现在混上了淡粉的蚕丝，蚕丝中的桃花油与猪油融会在一处，一股浅淡的桃花香气顿时弥散开来。
郑大郎看着固然高大粗暴，但竟然是个心细的，找来的这十几个庄稼汉大多都是侍弄花草，又都是诚恳浑厚的性子，干活儿也不拖沓，齐蓁只要一人给出五十文，也就成了。
此时齐蓁已经坐上了驴车，她头顶戴着斗笠，脸上蒙着一层又一层的巾子，只暴露一双眼睛。
杨树到底年青，一听这话冲动的满脸通红，呲着牙笑。
这摊子上的花苞儿拿回大湾村一种就活，可比种子长得快多了，要不了个把月，就能开出大朵大朵的玫瑰来。
郑大郎眼神闪了闪，虽有些意动，但却没有表示出来，问：
比落第二日，郑大郎一早就找了几个农夫去到都城，因为郑家的豆腐做的极其鲜嫩，京里头的富朱紫家有的就好这么一口儿，郑大郎为了做买卖，时不时就驾着驴车去都城卖豆腐。
即便人很多，他们也足足干了四天，才将庄子里的花草移到了西山上。
“大郎！”
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齐蓁坐在板车上眯着眼看了看，发明那庄子还真不小，走的近了，鼻间便嗅到了一股芬芳的花香，并不是单一一种，而是很多莳花草的香气异化在一处产生的味道。
一入都城，这几人就直奔买花种树种的坊市去了，幸亏因为这些东西都卖不上高价，摆摊的位置也偏僻，普通都靠近城门，以是位置倒是好找的很。
五百文对于土里刨食儿的农夫而言，实在不算一笔小数量了，一亩地才气收多少粮食？充其量也不过卖一两银子罢了，还得一大师子累死累活的。
“你这花苞儿如何卖的？”
走到仓房，齐蓁将那两竹篓桃花倒进大盆里，从井里打出水来，悄悄冲刷着，也不敢过分用力，不然如果将花瓣给毁了，也就做不出上好的脂膏来。
现在并不是玫瑰的花期，这小贩竟然能弄来这么多的玫瑰花苞儿，当真不是甚么简朴人物，应当是温泉庄子里的农户，偷偷拿着花苞出来卖的，不然玫瑰花开的不会这么早。
到底这具身材也是做惯了粗活儿，即便齐蓁细心保养着，使得皮肤远胜以往变得滑不溜手，连个茧子都没有，但一身力量却远远京中的女子，比之下地做活儿的男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