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赌棋赢个特权
“夫人，棋分好了。”丫环提示道。
何当归笑嘻嘻地摇一点头，然后偏头问苏夫人的丫环，茶馆在哪儿，随即就往茶馆去了。不一会儿，丫环分好吵嘴棋子，何当归端着一壶六安瓜片，两碟松瓤点心返来了。
苏夫人撩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式，也不谦让先手背工的题目了，“啪啪啪”地占了几个金边银角，连着下了五子，即是何当归让了她五步棋。乃至都没颠末何当归本人的同意，这可真够无耻的。
何当归又劝她站起来等，这一次，冷嬷嬷忙不迭地谢了恩，颤颤巍巍爬起来了。她心中悔怨起来，早知是这么个苦差事，她就不该承“三间园子”的那帮老货了。
何当归笑眯眯地说：“那就请嬷嬷站起来等，不然膝盖该酸了。”
“赌注是甚么？”
“嬷嬷，你刚才说的事我没大听清，能再说一遍吗？”何当归偏头看冷嬷嬷。
本来冷嬷嬷是要先跟七奶奶声泪俱下诉一场，再转而向夫人讨情，不过现在冷嬷嬷只想速战持久，对付畴昔那些婆子的情面。至于成果吵嘴，就不是她所体贴的了，归正她只是个说客，事情不胜利，也扳连不到她。
冷嬷嬷看不懂棋，却能看得懂主子的神采。苏夫人翕张的鼻孔与合不拢的发白嘴唇，都明示着她不大像是得胜一方。果不其然，苏夫人憋着一口气说：“我也有得胜的机遇，你别对劲，我顿时就赢返来！”
现在就等太太赢棋欢畅的机遇，讲出“三间园子”中近二十名下人被逐的事，求主子恩情，再给一个留用的机遇。七奶奶是新媳妇，第一想做的事是在陌生的婆婆面前留个好印象，必定不会揪着几个下人的小事不放，让夫人觉得她率性、刻薄、不宽大。当事人都没话说了，那苏夫人必定会同意。
“我赢了，就要三间园子的理事权，三间园子就算从孟家分出去了，用人的事儿我一人说了算。婆婆赢了，我明天就把七爷给您叫回家里来，请他来陪婆婆下棋，一向下到婆婆赢棋为止。”
“奶奶不消操心，我跪着等行了。”冷嬷嬷推却。她走的是“哀兵线路”，跪着说比站着说的结果好。
“赌一把？”苏夫人挑眉，“听着怪新奇的，下棋也能赌？”
那些人提着礼品裹着荷包，都来找冷嬷嬷说项，最后冷嬷嬷一合计，既然七奶奶是个不通道理的人，那大伙儿也不必找她讨情去了，干脆比及太太返来，上太太跟前讨情去！
“啪！”一颗棋子往棋盘上清脆一拍，吓了冷嬷嬷一跳。
几盅黄亮的茶汤斟出来，苏夫人也闻见了香味儿，一气喝了三杯，舒畅地叹了口气，又含一块点心在口中，筹算再战第三回合，让七儿媳见地一下她的上乘棋艺与毅力。冷嬷嬷见状，实在不想久留了，最后咨询着：“七奶奶真不能恕了那些人点卯缺勤吗？缺勤一次就冷脸把人退了，这在家里是从没有过的事。”
“是呀，加一个赌注，”何当归点点头，“有赌注才有动力，下起棋来更能阐扬出双倍气力。”为了进一步压服苏夫人，她提出了更诱人的前提，“我让婆婆十五子。”
苏夫人的一双丹凤目，不错眸子子地盯着棋盘，一副下棋入了魔的神情。
这丫头竟然赢了婆婆！
被下棋的话题一搅和，冷嬷嬷已经被晾在那儿好久了，直到棋盘摆上来，何当归跟苏夫人悄悄下了一炷香时候，被婆婆要求“用心下棋”的她，完整顾不上跟冷嬷嬷扳谈。值得敬佩的是，冷嬷嬷她涵养好、耐烦足，重新到尾都跪地上，一声不吭地等着。
想到等夫人下回赢棋的机遇，要再空站一个两个时候，冷嬷嬷抖得更短长了，因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事情说出来：“夫人容禀，前日里七奶奶将三间园子的丫环嬷嬷共十九人，都让人押到老奴那里，说家生子就另找主子，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就再卖出去，总之七奶奶那边不要了。那些人个个哭闹不休，直喊冤枉，老奴也没本事给那十九人重新安排差事——主子撵出来的主子，必然是犯过大错的了，别的院子也不收呀。以是老奴想在太太跟前说个情，给那些人个翻身的机遇。”
只下了一炷香，何当归就把苏夫人的棋路摸透了，固然有些可取之处，但绝对称不上妙手。如果她真是“孟家第一人”，那必然是因为孟家的程度遍及低下。
她竟然敢赢婆婆！唉，商氏等人在内心感喟，真是年青不懂事，头一回下棋就狠狠赢了一局，莫非不懂尊敬长辈。下了一个多时候，才“艰巨地”赢了婆婆，看模样棋艺也不咋地。打量她们没有才气赢婆婆的棋吗？她们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何当归赢棋是小聪明，她们输棋才是大聪明。为人媳妇，这内里的学问深着哪。
“……好，赌了。”
“再来！”
苏夫人身后坐的四奶奶刘氏，是与何当归一样的新人，固然故意给冷嬷嬷一个台阶下，两边打好干系，以便早点要回她的陪嫁丫头，但刘氏已犯过一回错了，恐怕弄出声响会打搅婆婆的思路，又惹婆婆的嫌，故此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实在她本人跟七房的新奶奶没有仇怨，连见面都是第一次，不过那一日被七奶奶打收回园子的人，十个里有五个都跟她很熟。几位嬷嬷以及鹿媞等丫环的娘亲，满是在孟家做了几十年的老臣子，七奶奶说撵就撵，端了她们的饭碗，伤了她们的面子，可谓犯了公愤。
当然，“涵养好”只是何当归的小我臆断，实际环境是，冷嬷嬷深晓得苏夫人的脾气，非论玩甚么棋甚么牌，乃至斗画、斗草、斗蛐蛐，都是喜赢不喜输。赢了就表情镇静，输了么，不高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会拉着对方持续斗，直到夫人她大获全胜了为止。
这大抵也是苏夫人能“举府罕见敌手”的启事，而孟瑄事忙、忙闲事，苏夫人想留他一向下棋也留不住，这大抵是孟府只要孟瑄下棋赢夫人的启事。
机遇说来就来，太太回府的动静刚传到耳边，紧跟着，就有太太叫几位奶奶去祥云园打牌的动静，然后又传闻，七奶奶打牌早退被太太罚站。这么好的机遇，冷嬷嬷当然不会错过，因而赶来在太太面前捅出这件事。
苏夫人抬了抬眼，漫不经心肠问了一句：“果然只是缺勤一次吗？那倒没大毛病。”
“婆婆且稍等。”何当归拦着苏夫人下子。苏夫人手里握了起码十颗白子，仿佛又要厚着脸皮，叫何当归先让她十子，这个实在跟她儿子孟瑛一个德行。
冷嬷嬷跪直身子，笑道：“主子下围棋，多温馨多文秀哪，我岂敢说话搅了主子的兴。如果一会儿七奶奶把输棋怪到我头上，老奴可吃罪不起。还是等下完这一局罢。”话里话外，已经认定苏夫人赢了。
这问话是个圈套，何当归要说不肯，那她就得说出那些下人的罪行来，光一个“点卯缺勤”明显不敷。何当归如果迫于情势，再收回那些丫环，那她前日所做的事，就会被人当作是在理取闹，被传为笑柄。可谓进退两难了。
冷嬷嬷跪直了身子，看桌上的棋盘，横反正竖的很多格子，只要用那些吵嘴的棋子儿铺满，必然就结束了吧？冷嬷嬷心中度量但愿，眼睁睁地瞧见棋盘差未几被排满时，七奶奶又下了一个黑子，然后就笑眯眯地收棋盘上的白子，一收收去一大把，将棋盘也清空了一片，无疑申明……那盘棋还没下完！
冷嬷嬷心中一喜，感觉有门儿了。
商氏和陆氏，跟冷嬷嬷都有点儿不大不小的过节，一来想看冷嬷嬷吃瘪，二来还想隔岸观火，看这位胆小不堪、娇美如花的七弟妹如何应对。七房遣出去十九名丫环嬷嬷的事，在家里早当消息一样传开了，不但商氏她们晓得，连去府外听戏的苏夫人，说不定也传闻了此事。现在十足装成不晓得，心中天然各有策画。
在丫环分棋子的空地，苏夫人一摸手边的茶凉了，内心怏怏不乐，哼道：“我刚回家来，这些事别同我说。”她睨眼看商氏，“不是让你代该当家，你如何不从中间调剂调剂？”
她这一行动，博得了包含商氏在内的世人的好感，因为大师都又渴又饿了。苏夫人用心下棋，嘴皮子熬干了，手边的茶换了两回都是凉透了被端走。商氏她们也不好让丫环上茶，只无能坐着，陪婆婆同甘共苦。
苏夫人输了棋，那现在就分歧适再说那十九名下人的公案了，可冷嬷嬷在地上跪得腿木了，现在站着也颤栗。
这就是冷嬷嬷打的快意算盘，她自以为算盘打得清脆，都已在内心笑起来了，只等太太赢棋，只等赢棋……
商氏干笑道：“七弟妹嫌下人不好，我哪有再硬塞还给她的事理，婆婆要不就听七弟妹说说，肯否再让那些人服侍她？”
跟着棋局深切，越来越费脑筋，苏夫人每下一子都要考虑半天；何当归下的倒是不慢，没用心迟延时候，可她的棋路到了收网的时候，时不时就吃掉白子，腾出更多的疆场来。
观棋了商氏等人，面面相觑起来，这个么……
一个时候后，冷嬷嬷再也跪不住了，她的腿脚一贯不便当，被青石板冰了一个时候，晚间还不定如何疼呢。
那些人的秘闻，她也是深晓得的，底子就是长年旷工、白拿人为，偶然候还在园里吃酒打赌。不过七爷都由着她们闹，谁还多管。这几年里，只是略微往下裁了裁人，夫人也没理睬过这个题目。那些人个个都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快野成精了。
半个时候以后，仍然跪在地上的冷嬷嬷，笑不出声来了——如何一盘棋要下那么久？
十五子？！商氏等人均一脸不成思议，感觉何当归太傲慢了。让十五个子的先手，就算跟猪头下，她都要输光光了！
“七奶奶才刚做了她们的主子，是否宽大一些再给她们一次机遇？”冷嬷嬷僵笑讨情。
何当归舍命陪君子，婆婆要下棋，她就作陪到底。下棋需求温馨，长久的对话告终，冷嬷嬷只好持续等。
何当归却不睬会她们的话题，含笑道：“空下棋有甚么趣儿，打牌我们还赌个一二两的银子呢。不如这一局，婆婆跟我赌一把？”
因为何当归肚子饿了，以是第二局没拖多久，半个时候就轻松取胜了。她第一时候转头看冷嬷嬷，歉意地笑道：“让嬷嬷白跑一趟了，那些人的情面，说不下来。”
冷嬷嬷心中策画着，等苏夫人赢一局，表情最好的时候，再向她汇报七奶奶的恶迹兼伸冤抱怨，保准能成事。可冷嬷嬷是个文盲，对围棋的章法一窍不通，不晓得下棋人能够掌控节拍，说快就快，说慢时能磨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