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宫嫡女

001 深宫惨死

“停止!”蓝如瑾抛开圣旨,缓慢上前扶住母亲,心中惊奇。自从家中遭难,母亲早就没了进宫探视的权力,现在却在她被赐死时俄然进宫,到底是为了甚么?遐想到方才传旨内侍含义不明的言语,她的心提到了嗓子。那多余的赐死之物,莫非……

“上谕!婕妤蓝氏接旨:朕惟治世以德,戡乱以兵,治国齐家,莫不如是。而宫禁既为朕以内闱,更加皇族彪炳,乃能昭融敦睦,甘为天下贵女民妇之榜样乎。尔潋华蓝氏,自入宫闱,嘉以沐恩,封赏日隆,及嫡亲族开罪,朕念素昔秉诚,特赠尔命。然克日频频犯戒,胸怀愤激,不尊不忠妇德尽失,身为罪臣余孽却不思改过,包藏祸心,其情可诛,今贬为庶人,赐死,以整肃宫禁,昭斥先人。钦此。”

蓝如瑾倏然昂首,死死盯住内侍手中恭敬捧握的黄色绸绫。祥云瑞鹤,银龙翻飞,意味着最高权力的都丽明黄,现在成了一道催命符。

宁妃与云选侍带着宫人退出老远,云选侍掩开口鼻,嫌恶地看一眼秦氏披发腥臭的裙下:“早晓得如许我们该早早避开,真是脏死了。”

天空那样高远,鸿雁早已南飞,红日初升,金光漫地。天下那样大,时候还那样长,而她的平生,就要结束了。

是了,她现在已被贬为庶人,再也不是正四品婕妤之位,六品选侍虽不高,但也足以呼喝她了。宫中尊卑森严,情面最是拜高踩低,昔日蒙宠之时,克日落魄之时,她早已经历的明显白白。

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缓缓散开,本已素净如雪的脸此时更是惨白。圣旨如平常一样烦复啰嗦,长长的赘述她记不清楚,只剩一句话在耳边回旋——“身为罪臣余孽却不思改过,包藏祸心,其情可诛”。

蓝如瑾蓦地转头,泪珠飞扬成一条晶亮的弧线,于晨光中熠熠闪光。她逼视宁妃,咬牙吐字:“你我无冤无仇,何至暴虐至此?”

她的眼中几近喷出火来,隔着暮秋寒凉的氛围,也要将那刺目标明黄烧掉。

一旁宁妃笑了笑,抬手止住云选侍,意态闲适的开口:“除了圣旨,皇上还叮嘱了甚么没有?”

“母亲——”

同宫住着的云选侍声色俱厉,毫不包涵的斥责道。除了蓝如瑾这一殿的人,其他两位妃嫔早在圣旨宣读结束以后带着人起家了,现在正冷眼看着她,看她身材生硬跪在地上,狼狈惨痛。

不是降位份,也不是做宫女,而是直接赐死。

裕隆二十一年玄月十八,晨。

宁妃握了宫纱洒金折扇,掩住唇边笑意,媚眼眯起,悄悄点头:“你与本宫当然并无仇怨,以是本宫才全你孝道。”秋波一转,她看向传旨内侍,“既然蓝氏母女都不肯先走,少不得帮帮她们了。”言至最后,语气已是阴寒彻骨。

宁妃恍然的长长“哦”了一声,诚心肠说道:“既然夫人不忍眼看女儿拜别,不如让夫人先走?目送母亲离世也算是尽孝心了,皇上隆恩浩大,底下办事的也无妨效仿吾皇,慈悲为怀,让罪人尽尽后代孝道。蓝氏,你说本宫说得对不对?”

余孽!可诛!

云选侍低低的开口:“母女情深,也难怪老夫人舍不得。”

潋华宫青灰色的石砖上血腥脏污,两具尸身生硬扭曲着。

不是畏死,只是不甘心。父亲获的甚么罪,她算甚么余孽,又有那里可诛?!不过是想她死罢了,何必说得如许冠冕堂皇。

好个隆恩浩大。

日头升至半空,玉鸽高翔,重重殿宇金光光辉,悠远佛堂传来晨钟婉转声响,全部皇宫乃至全部都城都醒活过来。天朗气清,新的一天开端了。繁华帝都,乱世王朝,千万燕朝子民不会在乎皇宫里又死了哪个寒微的嫔妃,潋华宫里产生的事情必定微如灰尘。

都要死了还如许不依不饶的针对,蓝如瑾心中嘲笑,不去理睬,更加感觉这宫廷肮脏丑恶,死了反而清净。紧走两步上前去选,却听那内侍答道:“娘娘多虑了,本日这两种物件都用得上,必定不会华侈一个。”

传旨内侍会心,眼绽凶光,抬手一挥,身后四个陪侍悉数上前,蓦地将秦氏从蓝如瑾身边拽开,按住腿脚胳膊,眨眼将白绫系在秦氏脖间。都是御前的人,脱手天然迅捷得很。

宁妃面不改色,娇声委宛:“蓝氏感受如何?现在轮到你了呢,一起走好,本宫不送。”

“哦,是如许。”宁妃恍然一笑。

默了一会,身边传来几声悄悄的嗤笑。

“蓝氏,你反了么?竟然如许瞪着圣旨!”

蓝如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喊得一怔,转了眸子看住云选侍。这个一向恭谨顺服,在她面前低头昂首的宫嫔,本来也会如许冷脸吼人的。

内侍尖细的嗓音高亢绵长,如石入湖底,倏然突破一宫安好。

云选侍当即会心接口:“娘娘说的恰是,这条锦绫纹理精密,绣有暗花,真是好料子。”

这个时候早朝方才开端,明显是天子临上朝前命人过来传旨,等下了早朝,不管圣意叮咛了何事也都办完了,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喜好让任何事情井井有条。

蓝如瑾心中惊奇,目视传旨内侍。银盘中两种他杀之物,圣旨却只写了赐死她一人,那么另一个要死的人会是谁?

泪眼昏黄当中,脑海中闪现阿谁身穿龙袍的影子。她没有爱过他,但此时却也并不恨他,因为他不配。恶心到顶点的男人,不配承载她的爱恨!

天子传旨,无人怠慢。潋华宫里住了大小三位妃嫔,听到声音俱是仓促整衣肃容,带领宫人从殿中走出,屏气敛声伏于宣旨内侍身前。

跟着小内侍走出去的,恰是蓝如瑾生母,昔日的侯爵夫人秦氏,年方四十却已满头斑白,穿着粗陋,脚步盘跚。小内侍嫌她走得慢,不住催促推搡,过门槛的时候差点将她推倒。

蓝如瑾跪在地上,手按空中,额头触动手背,保持恭敬谦虚的姿势。暮秋朝晨寒凉,露水尚未散尽,青砖上残存的湿意转眼凉透了手心。身后丰年青的宫女小声嘀咕:“也不晓得是传给哪个主子的圣旨,千万别是给我们的,给咱的必然没有好动静。”

“瑾儿别哭,母亲先走一步等你,我们那边团……”秦氏含泪笑着叮嘱女儿,话未说完,两边持绫的内侍手上用力,白绫渐渐收紧,那未尽的几个字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母亲!”蓝如瑾欲待上前,早有宁妃身边的宫人上前将她拉倒,死死压在地上。

蓝如瑾深深吸一口气,罢了,就如许吧。是非对错,恩仇荣宠,一了百了。“谢主隆恩。”她高举双手接过了圣旨,站起来,目光落在酒壶与白绫之上。

蓝如瑾悄悄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甚么旨意听听就晓得了,就算是给本身的又如何呢?已经到了家破人亡的境地,她苟活在宫里,封号夺了,恩宠没了,还能如何?再将位份降了吗,或者像之前那位开罪的宫妃一样,贬为宫女派去做杂役?

是自缢,还是服毒?

父亲开罪伏法,爵位被削,家中男丁发配,妇孺入贱籍,她孤身困在宫里本来就生不如死,现在这是终究要摆脱了么。

还不接旨么?还不接旨么?

蓝如瑾惨淡一笑,昂首向天,闭上了眼。

捧盘送到面前,蓝如瑾抓住母亲胳膊,银牙咬碎,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人生至痛,莫过如此!天子,公然是冰冷无情,残暴如禽兽!

“为甚么!”蓝如瑾惊怒交集。她死就够了,为甚么还要赐死母亲?堂堂的侯爵夫人,已被打入贱籍为奴为婢,为何还要赶尽扑灭!

短短半晌,两条性命。

一片寂静。

远方天空晨光初透,天高云淡,一群鸽子在头顶扑拉拉飞过。潋华宫朱红色大门敞开,手捧明黄圣旨的传旨内侍举头而入,身后陪侍鱼贯跟班,行动整齐如一,严肃凛然停于宫院正中。

蓝如瑾悄悄环住母亲肥胖的身材,心中酸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母亲夙来体弱,现在更是瘦得不成人形,仿佛她一用力,就会把她弄伤。一个深宅妇人又有多大罪孽,要接受亲眼看着女儿赴死的伤痛!

“瑾儿!”

宁妃的声音还是温润甜美:“蓝氏,还不接旨么?”

统统仿佛就如许结束了。

只见那内侍转头叮咛“带人去吧”,两个小内侍便一溜小跑分开,半晌以后重新进了宫门,身边却多了一小我。蓝如瑾定睛一看,立时愣住。

“瑾儿别哭,别哭。”早已被奉告本日赴死,秦氏并不镇静,抬起袖子要为蓝如瑾擦眼泪。但是举到跟前却发明袖子太脏,仓猝又住了手,只是柔声安抚道,“母亲看到你就满足了,别哭,我在外头甚么都好,就是不放心你,现在可算见着了,咱不怕,啊,乖,别哭。”

像是哄孩子一样,秦氏不住抚摩蓝如瑾的头发,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一把抱住女儿哭泣起来。

统统,仿佛才方才开端。

死没有甚么大不了,现在风刀霜剑日日相逼,她早已不迷恋这苟活的日子。只是可惜一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亲眷,族人。侯府被抄以后她们没入贱籍,也不知现在流落到何方?

蓝如瑾下颚被掰开,清冽的酒灌进嘴里,从喉到腹顿时烧如烈火。但是她都感受不到了,也看不见本身口鼻流出的鲜血。她的眼中只要母亲惨死的模样,青灰面孔,肥胖身材,散落的发髻飞扬在风里,如干枯野草,灰败寥落。

传旨内侍冷冷道:“圣上说了,教女无方,责无旁贷,快点吧。”

传旨的内侍缓缓翻开黄绫,面无神采,大声宣读。

蓝如瑾心头剧痛,一口血喷出,目眦俱裂,眼睁睁看着母亲脸孔由涨紫变成青灰,有力挣扎了几下,最后软软瘫挂在紧绷的白绫之上。被勒死的人双眼上翻,舌头外吐,大小便失禁,她眼看着母亲以丑恶狼狈的模样分开人间,却甚么都禁止不了。

方要决定,只听宁妃笑道:“如果选了毒酒,这白绫便可惜了。”语气轻松得如同闲话家常。

“蓝氏,别迟误咱家交差,速速选来。”传旨内侍已经不耐烦了。眼看日头渐高,就快到了平常散朝的时候,如果不赶归去交差,结果他可不敢想。

面无神采的宣旨内侍微微暴露笑容,虽手捧圣旨不能施礼,但声音是极恭敬的:“回娘娘话,皇上隆恩浩大,特地叮嘱不必见血,赐蓝氏全尸,殿中宫人亦不连坐,事毕都分到别处去。”话音一落,前面小内侍立即躬身上前,揭开银色捧盘上的黄绸,暴露一盏净瓷酒壶和整齐叠好的白绫。

“母亲?”

贬为庶人,赐死。

秋风扫过,地上落叶瑟瑟轻响,打着旋儿盘到半空,又飘飘摇摇的落下。

“蓝氏,选吧。”传旨内侍一指捧盘,“你选剩下是你母亲的。莫要华侈时候,早朝结束前得让咱家交差。”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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