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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与娇嗲软绵一点儿边都不沾,和阮宜爱真可谓是南辕北辙。流珠一回身,便见一个美丽女子立在身后。那小娘子巴掌大的小脸儿,柳眉杏腮,颧骨微高而下巴稍尖,身形亦是少有的高挑,而最为奇特的,则是她那穿着——她穿的是郎君穿的裤子!
只是这醒酒汤的药效,却还不如那冰冷又香软的小手哩。徐子期皱了皱眉,想着本意是借着醉酒逗弄她一番,未曾想最后心猿意马的,倒是他。
徐子期声音微微有些暗哑,带着些许醉意,又凝声道:“我替二娘狠狠揍了潘湜一顿,二娘如果故意谢我,不如亲身喂我醒酒汤喝。我中了酒,双手有力,勺子也拿不起来,二娘该要帮我一把才好。”
暂住徐家之时,每日里几近都是徐*给薛微之做饭,她按着那话本儿里的遵嘱,养了一手好厨艺,就是为了靠这个勾住男人的胃,顺势勾上他的心。现在见徐*这般贤惠,还想着给他做饭吃,薛微之非常动容,却不肯放开环着她腰身的手,哑声道:“煲甚汤,快给相公含含雀子。阿郎渴的紧。”
他蓦地躺下身子,眼眸发亮,喃喃回味道:“某梦见本身做了当朝首宰,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凡是陛下有要事定夺,都要问过某的意义。”
双手有力?方才不还死死地压着她手吗!
*娘子下了车,薛微之开了门,将她迎了出去。见小娘子一袭水红挑丝裙儿,上面裹着紧实的新月白小袄儿,小巧身材完整被包裹了出来,薛微之心神微荡,搂着她入了卧房,先假模假样地与她读读诗书,又手把手教她写字笔法,以后便再也装不下去,一个劲儿地蹭着她。
阮流珠离了徐子期这里,内心不由想道:也不知这家伙是真醉假醉,又是为何要说那些个恶棍话儿。是了,他约莫还是在摸索她呢罢?凡是她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孤单空虚、心旌摇摆,估计这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小将军便会立时起家,抽了剑就刺她——定然就跟那武松杀潘弓足一模一样。
他晓得本身此举孟浪,便趁着酒意,闭着眼,轻声道:“为娘的,给儿子擦擦汗,算不得逾矩。你不也给瑞安沐浴么?如果二娘多想,这才是真难堪。”
徐子期沉沉笑着,不言不语,并不回嘴,长着茧的大手却死死地按着她那手,又逼得她将手伸入了本身衣衫内,放到了*的胸肌上。阮流珠自打月事断了以后,这身材的温度便愈发冰冷,偶然候她乃至感觉本身已经是个活死人,而现在徐子期身子发烫,碰了她这凉嗖嗖的小手儿后,反倒感觉非常舒坦,好似刹时找到了纾解普通。
徐*手指一点他额间,笑道:“休急休急。儿这里有宝贝呢,儿去做饭的时候,你先享用这灵丹灵药,保管令阿郎欢愉似神仙。”说着,她拿了装有阿芙蓉膏的锦纹长盒,故作殷勤地给薛微之献上,并道:
流珠见了荣熙,赶紧笑道:“这有甚么可见怪的?儿倒要谢过十八娘呢,教儿这井底之蛙,有了得见天颜的机遇。儿在这里转了一圈,实在大开眼界,真不愧是小女儿国。”
不过……流珠又忍不住想,这徐子期的胸肌,手感倒是不错,她摸了一把,就下认识心跳加快。想她当年在当代时,一共交过两个男朋友,一个是体育大学的活动健儿,一个是健身房的锻练,阮芸喜好的,就是这一口儿。来了当代以后,没几个男人合她的意,这个朝代的大众审美则是金玉直那般的瘦高个儿白面郎君,实在让阮芸感觉很有些“一片芳心无觅处”的意义。
她决计改了名字,以免薛微之怕上瘾而出言相拒。现在听得徐*这番话,薛微之心中微动,便轻抚着她的后背,令她给本身点上阿芙蓉膏。徐*红唇微勾,按他所说,借着烧火盆里的火,扑灭烟膏,倏然间烟雾升腾,薛微之双目微合,悄悄一吸,但感觉突然间四肢皆轻,好似身在云端,飘然若仙,便连徐*说了甚么,也完整入不得耳了。
而她面前的这仙颜小尼姑,正一手持小弓,一手拿木槌,但闻得一声声弦响,目睹一片片花飞,流珠愈发惊诧了——她这做着的,不恰是弹棉花么?
“这是外洋进贡的仙药,名呼百忧解。放到烟管里头,点上火,一吸一吐,百忧皆忘。这是皇后赐给三婶的,三婶又给了儿,儿一心只想着你。你在那高堂之上,心内里不知有多少不舒坦,如果积郁在心,必成病患,就得让这百忧解治一治。”
徐*心中恶心,面上却有些抱怨责怪地推了他一把,随即娇声道:“好朋友,这眼瞅着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儿先把汤给朋友你煲上,顿时就返来。”
徐*暗中哂笑,非常不屑,但还是扮出一份倾慕尤甚的模样,轻声道:“这如何能说是梦呢?郎君今后定能身居首宰高位,加官进禄,繁华寿考,儿只等着当首宰命妇了。”
徐*只面上对付,假作神驰,内心却对薛微之今后的模样等候至极。到时候这惯常风雅的榜眼郎,因犯瘾而发疯疯颠,丑态尽露,啧啧,不知是如何一副好景色哩!
这处所虽小,可世人去处都很有端方,井井有条,不紊稳定。流珠还察看到,在这个处所,做工和歇息交叉而行,做工时,女工们皆沉默不语,而歇息时,女工们又热烈起来,你说我笑,一派调和。这实在令阮流珠悄悄吃惊——在小作坊都少见的这个朝代里,竟然呈现了工厂轨制的雏形。看着女工们服从指令,同一调剂,流珠的确都要思疑本身赶上穿越同胞了。
流珠立足,却并非是为了她的仙颜,而是因为她所正在做的事。须知在这小说里的这个宋朝,人们还是以丝麻紬绢为首要衣料,虽说也有袄,但这个袄所指的,与当代的棉袄美满是两样东西。阮流珠也不是没想过把棉引入人们的糊口,在青史上重重地留下一笔,但是说实话,她打小长在都会,对于弹棉花到底是如何一副场景都说不太清楚,最后只好作罢。
流珠虽说做的是卖衣裳的买卖,昔日在小处所的宅院里时,也曾见过女使织布,但这织布机器到底是如何操纵的,她倒是糊里胡涂,只大抵懂个究竟。现在在这里转了半圈,流珠但感觉别致,亦对那素未会面的荣十八娘非常佩服。
又过了五六日,便是阮二娘与荣十八娘相约的日子。阮流珠带上怜怜及弄扇,驱车前去京郊的那“小女儿国”,及至别庄,下了车辇,流珠眼睛一亮,不由暗道:公然名符实在,真是个小女儿国!
这小娘子恰是久闻其名,而未曾与她会面的荣十八娘,本名唤作荣熙。遵循荣六那文采,天然是取不出这个“熙”字来的,最开端时给女儿取的名是荣喜,家人亦一向呼做喜娘,而十八娘嫁给阮恭臣后,男人嫌她名字俗气,便给她改了个字,这才有了荣熙这个名字。
阮流珠扫了眼面前这尼姑,微微一笑,温声道:“这位优婆夷手持小弓与木槌,弹着棉花,儿猜啊,这买卖,定然与棉花有关。”优婆夷乃是尼姑的尊称,是佛教中的译语。
目睹着这徐子期说话越来越恶棍,阮流珠蹙了蹙眉,也不睬他,只掩了门扇,独自出去。内里四喜正端着醒酒汤走来,流珠一见,温声道:“四喜,大哥儿醉得短长,你可要拿小勺儿,一勺一勺喂大哥儿喝下去才行。可记下了?”
她正独自入迷之时,忽听得身后有人非常利落地笑着道:“儿来迟了,未曾出门相迎,还请二娘莫要罪怪。”
为谁特地惜娉婷(三)
转着转着,流珠忽地见得个非常貌美的秃顶尼姑。那小娘子虽说青丝皆除,可五官却极其超卓,当真是娥眉曼睩,皓齿朱唇,纵是穿戴素色袍子,也难掩那巫山一段云般的妖娆身材。
这别庄虽小,却五脏俱全,有纺织之地,亦有印染之所,来交常常皆是女工,此中乃至另有秃顶尼姑和身着玄门服饰的女冠。这佛与道,倒是在荣十八娘这别庄里相融订交了。
日升月落,隔天恰是休沐之时。徐*对镜打扮,打扮得尤其娇丽,度量上一盒阿芙蓉膏,驱车赶往薛府的后首仪门——一两天之前,那秦太清的尸首,便是从这儿抬出去的。
十八娘只一笑,也不再多加酬酢,开门见山,道:“本日请二娘来,实是想与二娘一起,做一桩大买卖。二娘你且猜一猜,我们要做甚么买卖?”
待薛微之堪堪回过神来时,他正赤着身子,躺在锦榻之上,身边的徐*仿佛才穿好衣裳。薛微之非常亢奋,一把扯过徐*,冲动地叹道:“公然是灵丹灵药!可不就是如卿卿所说,欢愉似神仙么!不!比神仙可欢愉多了!”
闻得徐子期此言,阮流珠眉心一跳,难堪又羞窘,立时把手用力往回抽,口中语气微冷,咬牙道:“子期醉了。”
不过就算无觅,她也不会觅到徐子期身上就是了。流珠只笑着摇点头,便将这回事儿抛到了脑后。
薛微之非常对劲,双颊红透,哎呀了一声,亲了她一口,摸着她嫩白小手儿,道:“若非好话绊身,要替那秦氏女守几个月面上的孝,某现下必当三书六礼,百两烂盈,迎娶了小娘子。”
四喜忙道了声好,端着醒酒汤,殷勤入了房内。徐子期听着动静,乍一抬眼,见得四喜端着小勺,一双金鱼似的大眼直愣愣地盯着本身,大脑袋跟个锤子似的,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发笑,忙不迭地撵了他出去,本身倚着榻,端起小碗,将那难闻的药汤一饮而尽。
阮流珠来了气,羞恼至极,另一只手按上他混闹的那只手,倔强地将手抽了出来,冷声道:“瑞安才六岁,徐小将军算上虚岁都快二十六了,你和他比甚?”说着,她起了身,一颗心儿却砰砰地跳得不断,“子期醉得狠了。一会儿醒酒汤便会送来,你莫要忘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