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以柔克刚
方嬷嬷被她推的一歪，差点跌倒。
哥儿，你醒醒，千万别被这狐媚子骗了。她不是好人，装模作样儿的就是想害你啊，哥儿！你可千万别胡涂啊！老奴这些年扒心扒肺的服侍哥儿，没有一丝儿不对。为甚么她一进府，老奴就关键死哥儿？害死哥儿，对老奴有甚么好处？哥儿，你是读书明理的人，你好好想想，就能明白老奴这一片苦心啊！”
路冗瘪着嘴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你可有甚么解释的？”姜悦又问方嬷嬷。她声音很平和，没有诘责的意义，仿佛真的要听方嬷嬷解释。
四周很多在桂香院服侍的下人都忍不住抹眼泪。方嬷嬷对五爷的好谁不晓得，说她想害死五爷，谁都不信的。
“我就想问你一句，方氏的罪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往大里说是暗害主子乱棍打死也是该死。往小里说只是愚笨短见自发得是，打几板子撵出去也行，全看你如何想。如果你执意打死她，我不会拦着你，但你今后会不会悔怨？不管如何说，她从小把你奶大，之前对你的好也是至心真意的。
路冗惊奇的瞪着姜悦，“你是不是在说反话？”
“既然五弟让我做主，那我便替你做一回主！”姜悦笑着站直身子，转脸盯着方嬷嬷。“事到现在，你另有甚么要说的？”
他想了想，咬牙道：“既然大哥出征前把我和尘儿拜托给嫂嫂，这件事儿就请嫂嫂做主吧！”话是这么说，末端还是忍不住添了一句，“毫不能轻饶！”
就算她对五爷好超出了本份，五爷感激回报、孝养她暮年就是了。除此以外，她有什资格要求五爷事事听她的？以她的设法为设法，以她的好恶为好恶，天底下没有这类事理。且不说我没有暗害五爷的心机，即便有，她也该正儿八经的和五爷分解利弊，讲清事非。开窗掀被，活活要了五爷半条命，这又是甚么事理？”
你这会气头上打死她，过个三年五年，你再想起她，你觉的想起来的会是她的罪，还是她的好？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如果遇事能压住性子细心衡量考虑，不让七情六欲节制自已，那便是贤人。你大哥这些年吃了多少多苦，你必定比我更清楚，这里头有一多数是因为他脾气暴躁吃了亏，你想走他的老路吗？”
路冗俄然不知该说甚么，姜悦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视，“你大哥当年一时打动做了件让自已悔怨一辈子的事儿，他那么疼你，想必不肯意瞥见你跟他一样也做让自已悔怨一辈子的事儿，对不对？”
路冗明白姜悦的苦心，真把方嬷嬷乱棍打死确切量刑太重，他也会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可按端方随便打几板子撵出去，他也意难平。
若明天不把事儿掰扯清楚，随便惩罚了方嬷嬷，桂香院的民气一下子就散了，今后谁还会忠心耿耿的服侍路冗？
方嬷嬷定定的瞧着姜悦，俄然疯了似的大呼，“你这个狐媚子，少在这儿装好人。你这副口事心非的嘴脸骗得了哥儿却骗不过我。是我蠢上了你的当，急着让哥儿看清你的嘴脸，用了些不该用的体例。就算被哥儿乱棍打死，我也不恨，迟早有一天哥儿能明白我的苦心。
姜悦伸手悄悄压住他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道：“五弟，她算计你不假，但若说她用心想害死你便有失公允。这就比如俩人因一件小事儿争论，此中一人急怒之下推搡别的一人想摔他个跟头，成果那人直接摔死了。你能说他是用心杀人吗？不测罢了，但他想让那人摔交倒是真的。若你是县太爷，这案子告到你堂前，你如何判？是按杀人判，还是按失手误杀判？这可不但关乎你的学问，还会乎你的官声，你可得想好再判。”
当然是按失手误杀判，这还用问吗？
前面这些话，方嬷嬷喊的撕心裂肺，痛哭流涕。
路冗对上她的目光，顿时满脸仇恨，然后讨厌的扭开脸。
方嬷嬷早懵了，做梦也没想到路冗竟然要乱棍打死她，更没想到姜悦会开口替她讨情。现在闻声姜悦问话，她怔怔的昂首瞧着姜悦，又看看路冗。
姜悦持续道：“那好，我们明天就好好辨辨这理！方嬷嬷服侍五爷很经心、打心眼儿里疼五爷、对五爷乃至比对她自已亲生的银红都好，这不假。但是，从尊卑上来讲，她是奴五爷是主，她做这些是不是本份？是不是应当的？就比如养只猫，本份就抓耗子。难不成因为它尽了抓耗子的本份，就要每天念它的好，把它供起来？
“看甚么看？少奶奶问你话呢！”方芳看她跟傻了似的半晌不说话，气的过来推了她一把。
姜悦弯唇笑了笑，真是个孩子，掰开揉碎了跟他说到这份上了，还是跳不出牛角尖。不过，能压住火，不一味由着性子胡来，也长进了很多。
路冗抿唇听着，半晌摇了点头。他不想像大哥那样，做出让自已悔怨一辈子的事！可转眼瞥见方嬷嬷，方才平复下去的怒意又涌出来，“我拿她当亲娘一样恭敬、信赖，她却想害死我……”
姜悦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淡淡的道：“你说你是一片心的为五爷好，你的所作所为只是想让五爷看清我的实在嘴脸，别被我害了。对吗？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方芳！”姜悦不悦的横了方芳一眼，方芳瘪了瘪嘴，退下去。
姜悦摇了点头，“当然不是。”
这是她从小奶大的哥儿吗？她拿心尖尖疼大的哥儿，如何会用这类眼神看她？
姜悦瞥着世人的神采，悄悄叹了口气。她早探听过了，方嬷嬷平时固然峻厉，却不是刻薄的。向来没扣克过他们的月钱，更没虐待过谁。有几个小丫环老子娘病了请不起大夫，她还自掏腰包补助，桂香院的下人都很尊敬她。
方嬷嬷咬着牙不吭声，其别人也没人吭声。
方嬷嬷心上像挨了一鞭子，脸上刹时就没了赤色，比闻声路冗说乱棍打死时还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