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换人
一个馒头下肚，肚子不再空落，“她”抬头灌了一大口酒。
“这是感谢姐姐给我做的香袋。”俞章华把腰上挂的香袋一挑。
这些日子，她常遣水潋去他那边送个东西借本书，为的不就是让他动这心机，她好和他提换人的事？成果这还不消她主动开口，俞章华就求到惠夫人这里了？
她讽刺了他一句，方又正色道：“这事儿我先前已同你姨娘提过了，只是她有些别的顾虑。”
“我屋里刚好缺个有力量的粗使丫头，你那边有个叫小玉的，我瞧着不错，你把她给我好了。”俞眉远说着坐到堂下椅上，接了丫头递来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现在弟弟另有一事相求，望姐姐成全。”他又道。
“这促狭鬼，敢情一早都筹算好了。”惠夫人倦怒瞪了他一眼，“既如此，你就本身把这事和你姐姐说吧，如果她同意了，我便替你做一回主。”
她这技术公然见不得人。
“可贵你不嫌弃，都是一家人，说甚么谢字。”内心虽虚，她仍大言不惭地开口。
“她能有甚么顾虑，说来讲去就那些话。母亲，你就把水潋给我吧，我不会乱来的。”俞章华扯起了惠夫人的衣袖，撒娇道。
“好好，小玉给你。四姐姐，那就这么说定了。”俞章华说罢，欢天喜地地走了。
“小玉。”前头忽传来唤声。
外头出去两个婆子，在暗淡光芒下神采显得阴沉。“她”认得，这是外院的教管妈妈，上回拿戒尺训人的就是她们。
铜绿的香袋上绣了歪倾斜斜的花案，也辨不出是何物，把俞眉远看得脸一烫。
入夜时分，后院女眷都聚在老太太的庆安堂里吃酒玩耍，外院的男人也自寻乐子去了，各处院落便显得有些沉寂。
俞章华便走到俞眉远身边，先朝她一揖到底，把她唬得今后一避。
“她”呆呆的，正含着一大口馒头在嘴里，含混出了声：“走去那里？”
“听听，这孩子倒派起我的不是来了。”
“快把东西清算清算，跟我走。”前头那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来，推了她一把。
惠夫人声音才落，外间就传出去娇脆的声音。
“她”便站起望去。
“去暖意阁，你被换到四女人屋里使唤了。”
“阿远，那小玉是个傻的，你要她做啥？”惠夫人忽缓缓开口问道。
“小玉”一愣，忽狠恶地咳起，“她”被这口馒头噎到了。
俞章华的事，她也推测了，必是为了水潋。
他的面貌秉承了二姨娘的美好，有些男生女相，唇红齿白、皮肤白净，不细心看真会叫人曲解成是个女孩子。
惠夫人被他闹得没法，甩袖扫下他的手，只假装无法道：“我的儿，你别晃了，我头都要晕了。你的心机我晓得，按说你这么大了，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丫头，可这事是你姨娘安排的，我怎好再越俎代庖？再一说，这水潋已经进了你四姐姐屋里奉侍，你将她要走了，你姐姐如何办？”
“母亲，水潋本来在您屋里服侍时，就非常妥当，也对儿子非常照顾。客岁我房里的小四放出去时，母亲曾问过我有没中意的丫头，如有就给了我替上，我便向您要了水潋，您满口承诺，说待本年一起分拨。现在您怕是把这茬给忘了，不止没把水潋给我，还分了个又蠢又笨的丫头进我屋里。”俞章华说着撅了嘴。
“才提及你，你如何这么巧就来了？”惠夫人讶然道。
这回，“她”又犯事了？
……
“小玉”坐在浩文居耳房外的台阶上，拿着两个馒头与一小坛酒，正馒头就酒吃得欢畅。
俞章华已行过礼，此时站在她身边，收了平常的恶劣神采，灵巧顺服地像面对夫子的门生。
“好好儿的，你如何会俄然跑来跟我要个丫头？莫非是你屋里的人使唤起来不得力？”惠夫人端起桌上茶盏，以茶盖撇开浮叶，轻啜口茶方道。
左尚棠那乌鸦嘴，真是说甚么来甚么！
俞章华将水潋之事与她一说，惹来俞眉远一阵轻笑。
“我道是甚么，本来是这事。你想要我屋里的丫头，倒也能够，只是……”
“陪我玩呀。我屋里那些丫头都是娇贵的，让她们上个瓦，爬个树都推三阻四的。那小玉可不一样，笨笨的，手脚又有力，可好使唤了。”俞眉远捂了嘴“嗤嗤”笑了。
“只是甚么？”俞章华眼一亮，忙不迭地问。
堂上安了成套的黄花梨几案与太师椅，惠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蹙了眉，有些难堪地开口。
惠夫人闻言便笑了。
“回母亲，是的。”
秋夜寒凉，院里灯笼被风吹得闲逛，落在空中上的光芒也虚真假实的。
“我如何办？我有甚么如何办的？”
“华儿，你说你想要水潋去你屋里奉侍？”
“阿远见过夫人。”俞眉远上前先乖乖行了礼，才直起家答复，“不是巧，是章华派人请我过来的，说有事与我筹议。”
浣花院的明堂陈列非常高雅，不像老太太屋里那般繁华富丽。
“你啊，还和小时候一样玩皮。”惠夫人感慨一句，无法点头。
俞章华闻言大喜，才要开口，却被打断。
酒没甚么酒味，是后院女人们常喝的果子酒，甜得腻人，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他年纪比俞眉远还小半岁，恰是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时，又生了副爱美忧色的脾气，自夸是个怜香惜玉的公子哥儿，总有拈个花惹个草。那水潋本来在惠夫人屋里奉侍过一段时候，俞章华那段时候下了学就来惠夫人屋里替她抄经，一来二去就与水潋熟谙了，竟起了些情义，当时他就求着惠夫人要将水潋给本身。
俞眉远心中稀有，便只笑问他。
俞眉远正笑眯眯地掀了帘子出去。
“这是如何了，上来就给我这么大的礼？”俞眉远迷惑地看着他。
因是冬衣节，上头也赐了各屋的下人一些吃食，浩文居里的小丫头便也聚在屋里自行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