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十八叔

翌日，

四阿哥看了苏伟一眼，微微翘起嘴角，“你也不看看现在是甚么时候了？爷陪着胤衸在卧房里呆了一个多时候，中间底子没听过胤礼的声音。他如果在我们之前到的，那早就该归去了，又如何会被人发明？这中间的一个多时候，他总不能一向站在屋子背面的草丛里吧。”

四阿哥微微眯起双眼，看着一向垂着脑袋，更加显得灵巧纯真的十七阿哥，沉默了半晌，“你十五阿哥说得有理，胤衸只是受了惊吓，没甚么大碍。等明天他身材好些了，你再畴昔看他便是，大早晨的钻进林子里，也太伤害了。”

“啊——”苏至公公吃惊地向后一蹦，被四阿哥单手扶住，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道，“真是年纪越大，胆量越小了，把稳再摔破膝盖！”

“阿玛！”一个清脆的声音自拱门后响起。

“四哥……”一个小小的人影绕过树干，在草丛里沾了浑身的露水碎叶，颇带些宽裕地走到四阿哥跟前。

茉雅奇轻弯了嘴角，刚想开口，却不想被人抢先了一步。

“皇阿玛考虑全面，儿臣必然多多教诲胤衸，”四阿哥跟在康熙爷身后，低下头应道。

“四哥，我今后真的都跟你住在这儿吗？”进了府门，十八阿哥还兀自镇静不已。他甚少出宫，到了畅春园都像出了笼子的鸟雀。现在能住在宫外，内心早想长了草似的，恨不得点了火石，一把火烧个痛快。

“胤礼晓得错了，”十七阿哥连连点头，又像模像样地冲四阿哥拱了拱手道，“四哥快些归去歇息吧，胤礼不再混闹了，等明天胤衸醒了，我再去看他。”

四阿哥轻扬眉梢，略一思考后答道，“确有类似之处，他们都事前在路上设下陷坑、绊马索，衣服的料子及所用兵器也都质地不异。但是，儿臣还是不敢必定就是六合会所为，毕竟比起当初行刺儿臣的全面策划，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实在太太草率了。”

得麟进了阁房，太子正闲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小初子低着头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给太子换上杯新茶。

看着瞪起眼睛的四阿哥，苏至公公表情颇好地偷乐了半晌。

胤衸闻言立即瘪了瘪嘴，但随即又欢畅了起来，像四阿哥拍了拍胸口道，“四哥放心，胤衸必然听话。”

“奴婢见过大格格，”兰青冲茉雅奇大略地行了一礼，起家便想走。

“哟，”四阿哥闻言一声轻笑，歪着头凑到苏伟耳边轻吹了口气，“现在经验起爷来倒是一身正气了，刚才是谁被个影子吓得乱蹦乱叫的啊？”

白芍颇不平气地上前一步道，“一块儿岫山玉有甚么奇怪的，我们大格格刚得了十八阿哥的羊脂玉配，成色比内贡的还好。你们便只扒着库里那点儿东西吧，外头谁还记雍亲王府另有位二格格啊——”

七月初三

苏伟从旁一愣，他倒是忘了，这十八阿哥固然才七岁，辈分却不小啊。他们家大格格本年虚岁都十四了，却不得不称他一声叔叔。

四阿哥微一蹙眉，康熙爷倒是神采未变，只寂静了半晌开口道，“持续审，朕要晓得他们详细的行动打算，动静来源。”

说着，在身前身后摸了几遍，直接拽下腰上的羊脂玉配，递到茉雅奇面前，“这个就权当见面礼了。”

“如何大半夜的跑到屋子背面去了？”四阿哥蹙起眉头，看着几个小寺人赶上来给胤礼打扫外袍。

“小十八这回是真被吓到了，”康熙爷背动手，徐行走在湖边的石子路上，“朕不筹算带他和胤禑北上了，让他们回京好好疗养。胤衸的年纪固然还小，但像现在这般怯懦恶劣老是不可。朕看他仿佛颇依靠你，你得空便帮着皇阿玛管束管束。等朕北巡返来，也该叫他迁去阿哥所了。”

苏伟顿时气闷，刚想出口辩驳，四阿哥已经上前一步道，“是不是胤礼啊？出来吧！”

“有启事？”四阿哥直起家子，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苏公公道，“甚么启事？说来给爷听听，莫不是前次在乱葬岗吓掉了魂儿？要不爷找几个师父到府上给你喊一喊？”

“九门？托合齐的阳奉阴违终究超出皇阿玛的忍耐范围了吗？”四阿哥在心中悄悄思考，“那，二哥他……”

“回圣上的话，”隆科多站起家后弯下腰，“留下活口的几名刺客嘴风都紧得很，主子带人审判了一夜，刚刚才有一人招出，说他们是六合会三山堂之人。”

得麟直起家子，“回殿下的话，还剩四个。”

六月末，畅春园

出得屋门，从刚才开端就有些背脊发凉的苏至公公，正想凑到四阿哥身后沾点儿热乎气儿，却听得屋后柳林里一阵悉悉索索。

隆科多？四阿哥略一惊奇，随即恍然。固然当初隆科多被免除了正蓝旗蒙古副都统与銮仪使之职，但仍然是正三品一等侍卫，常在御前行走。只不过，他们二人倒是甚少会面。

“殿下息怒，”得麟一头叩到地上，“主子刚得了动静，几个死士已经招出了六合会，现在只等圣上讯断。殿下不消过分担忧，就算不能如几位大人所图，但对南山集一案多少还是有些帮忙的——”

胤衸眨了眨眼睛，明显不记得了，年节里进宫给贵妃存候的宗女实在太多了。

不过十八阿哥还是比苏伟预感的风雅多了，愣了一会儿，便一拍脑门道,“本来是四哥家的侄女儿啊，十八叔来的仓猝，都没筹办甚么礼品。”

“女儿去了裕亲王府，”茉雅奇冲四阿哥行了一礼，“今儿在舒舒格格那儿传闻，阿玛此前护送圣上出京又碰到刺客了，可曾受伤？”

四阿哥看了看手臂上还吊着绷带的十五阿哥，略沉了沉嗓音道，“胤衸已经发了汗，有太医们看着，想是不会有大碍了。胤禑也受了伤，还是归去疗养为好，只留胤禄陪着也就是了。你们兄弟和睦，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苏至公公悄悄鼓起腮帮子，拿出本身做了二十多年宫人的纯熟，才没在世人面前乐出声来。

“是，”隆科多拱手领命，施礼而退。

“哟，奴婢还当宝笙姐姐甚么时候这般凶暴了，本来只是个粗实的丫环啊，”兰青嘴角一弯，语气尽是讽刺。

“你——”白芍刚想上前，被茉雅奇抬手制止。

北巡雄师自畅春园解缆，四阿哥几人送銮驾上了官道后也折返回京。

十八阿哥被安排到了王府正路的三进院中，茉雅奇也早早告别拜别。

胤礼抿了抿唇，两只手在胸前搓了搓，低垂下头道，“胤礼想去看看胤衸，可十五哥说，恐过了病气给我，不让我出来。我就想到屋背面，透过窗子看看，不想却惊到四哥了……”

康熙四十六年

四阿哥刚想出口再训戒两句，胤衸已经一溜烟地跑到前头去了。

四阿哥叹了口气后，开口道，“胤礼本年也十一了，他自小便不如胤衸那般深受皇阿玛宠嬖，生母陈氏又是宫女出身、身份寒微，加上与他年纪相仿的几位阿哥都是王朱紫所生，他不免受伶仃。这些年下来，心机必定要比旁人重些。估计也是因着前次他跟胤衸的抵触，这回传闻爷过来了，特地跑出来做个忠诚的模样给爷看的。”

“是主子无能，殿下息怒，”得麟一手在袖中紧了紧，再度开口道，“只是现在，殿下想作何筹算？是否安排人借此上奏？”

“主子给皇上存候，”一个声音唤回四阿哥的神智，“主子见过雍亲王。”

四阿哥转过甚，苏伟努了努嘴持续道，“你们这一茬已经为了争阿谁位置，闹得没一点兄弟情分了，上面这些小的就让天然发展吧。我看十七阿哥赋性不坏，也是因为前次你帮了他，才想着体例跟你多靠近的。你也别老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以外的模样。想当初，你是小豆丁时，也干了很多傻事儿呢，才不像现在如许一副肠子转了十七八个弯的。”

苏伟行动一顿，鼓起腮帮子抿了抿唇道，“我那是有启事的，被十七阿哥吓到是刚巧！”

“起来吧，”康熙爷负手而立，“那几个刺客如何样了？”

太子下了软榻，理了理袍摆，回身往书房走去，“不要再让他们说出六合会以外的供词！”

不知内幕的胤禄有些奇特地看了看自家兄长，又昂首看了看一贯峻厉的四哥雍亲王。

“这个——”苏伟一时语滞。

“什，什，甚么人？”苏伟下认识地攥紧手中的灯笼，向黑暗中一晃，一个小小的人影被月光拉得老长，惨白的面孔呈现在一片浓绿中。

玉佩成色不凡，茉雅奇看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点了点头，茉雅奇才伸手接过，又冲十八阿哥福了一揖道，“多谢十八叔。”

被提留到四阿哥跟前的十八阿哥循名誉去，倒是一个色彩端庄的女孩儿走了出来。

太子摇了点头，一手重按眉心，“那批刺客有几个活下来的？”

“恩，”四阿哥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胤礼的肩膀，带着左看右看的苏至公公往承露轩走了。

四阿哥嘴角轻斜，也未再言其他，冲两位施礼的小阿哥摆了摆手，举步向外走去。

苏伟一时气闷，狠狠地瞪了四阿哥一眼，紧走了几步先跑回承露轩了。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说不出口，总不能奉告人家，他平白地因为十八阿哥一句再不游水了，竟想到归天多年的六阿哥身上了吧。

离得讨原书屋远了，不见了十七阿哥的影子，苏伟有些迷惑地凑到四阿哥身边道，“我见你刚才看十七阿哥的眼神有些奇特，倒比看十五阿哥时还冷冽些。十七阿哥看起来是个良善的性子啊，有甚么处所不对劲吗？”

“是，”得麟俯身领命。

康熙爷闻言，渐渐地咄出口气，眉间微微隆起，“现在，官方民气浮动，朕不能因为几个刺客临时变动路程，引百姓猜想。朕北巡这两个月，你跟老三几个多重视着都城的异动，特别是九门的安然。朕不怕那些乌合之众聚众造反，朕担忧的是朝廷内蝇营蚁附，勾搭外人来诡计反叛。”

“殿下，”得麟抿紧了嘴唇，跪到榻前，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混账！”太子一手扫落了炕桌上的茶碗，面上刹时毫无赤色，“这一伙民气中另有本殿这个主子吗？本殿的多次劝说警告，他们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没有，”四阿哥摇了点头，“只是陪着圣驾在畅春园住了几天，哦，对了，”四阿哥拍了拍身边的胤衸道，“这是你十八叔。”

康熙爷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后，又开口问道，“明天那帮刺客，你可有甚么眉目？跟当初行刺你的六合会反贼可有甚么不异之处？”

四阿哥从阁房出来时，守在外头的胤禑、胤禄赶紧上前两步道，“劳烦四哥跑这一趟了，下半夜我们兄弟会在这儿陪着，四哥辛苦了一天，还是早些归去歇息吧。”

胤禑因手臂受伤被送回宫疗养，而大病初愈的胤衸则随四阿哥到了雍亲王府。

“白芍！”茉雅奇秀目一瞪，厉声打断白芍的话，兰青却已经气得涨红了脸，冲茉雅奇仓促行了一礼后，回身便走了。

四阿哥送皇上回九经三事殿，路上康熙爷很有些苦衷重重。

四阿哥身上一紧，低头拱手道，“儿臣遵旨，请皇阿玛放心。”

“是茉雅奇啊，”四阿哥弯了弯嘴角，“这是往哪儿去了？”

白芍端倪一拧，上前拦住兰青的来路道，“你懂不懂端方？见到大格格施礼怎能如此随便？”

“哎呀，”苏伟摘掉帽子，胡乱地挠了挠脑袋，“不就是一个孩子想在大人面前多表示表示吗？哪有那么庞大！”

见大格格的视野落到了本身身上，兰青倒还晓得轻重，恭恭敬敬地行了全礼后，语意不明地开口道，“还请大格格恕罪，我们二格格想要块儿玉石镶络子，侧福晋那儿开了票据，让奴婢从速去库里取，这才冲撞了您。哦，对了，传闻大格格想要那块儿岫山玉打镯子，现在恐怕得等等了。我们二格格给王爷打的百枝柳叶结，就差这么一块儿碧绿色玉心儿了。”

幸亏茉雅奇并未过分诧异，只含笑着上前盈盈一拜道，“茉雅奇见过十八叔，客岁年关时，我们在承乾宫也见过的。”

晌午，无逸斋

“帮忙？”太子闻言一声嘲笑，“他们忘了本身在江南做下了甚么吗？本日这一点儿帮忙，明日就是本殿和这帮蠢货的催命符！”

胤禑闻言，身子微微一僵，扶着受伤的手臂，迟缓低下头道，“多谢四哥体贴，胤禑只是小伤，只要胤衸没事儿，弟弟也就放心了。”

得麟迟疑了半晌，重重地俯下身子，“还请殿下息怒，托合齐几位大人是想借此再把南山集一案闹大。借六合会的油头，让皇上重责涉案之人——”

太子扫了他一眼，嗓音将至冰点，“又是托合齐他们干的，是不是？”

康熙爷亲身到讨原书屋看了胤衸的病情，幸亏十八阿哥发了一场大汗，高热已经退了下去。不过也因为这一迟误，北巡雄师没有本日解缆。

胤衸大半夜的建议了高热，住得比来的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也都赶了过来。

刚进了西配院的垂花拱门，在伊尔哈院里的服侍的侍女兰青劈面走了上来。

因着宝笙要给大格格筹办裁衣的布料，便没有跟着茉雅奇出府，随身服侍的是一个新提上来的侍女白芍。

“也只这两个月罢了，”四阿哥看了胤衸一眼，“等皇阿玛返来，你也要迁到阿哥所去了。这两个月住在四哥这儿，可不是让你玩的。皇阿玛叮咛我，好生教诲你，再像畴前那般恶劣，四哥这儿但是不包涵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