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袭人悲冬
袭人和麝月听了这话都是暗自心惊，勉强笑道：“鸳鸯，你多心了，不过是天冷，比及熬过了这个夏季就好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等过完年开春就好了。”
袭人安抚道。
见这几个小丫头顶撞，麝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又打。
奴婢就是奴婢，主子便是强了你，那也算是汲引你，没甚么可抱怨的。再说，不知有多少奴婢想要被主子热诚呢。
“那鸳鸯姐姐你真的应当提早筹算了，到时候万一老太太有个甚么好歹，你可如何办呢？”
鸳鸯嘲笑连连，说道：“你们还等着开春？依我看来，这贾府不见得能撑到阿谁时候吧？你看这园子里二女人死了，三女人又要远嫁，四女人也离府出走了，林女人和薛女人两个也都搬出去了，就是妙玉徒弟也走了，现在大观园里那里另有人呢？”
说罢，三人都穿好衣服出了怡红院大门。
才一出来便有一股暴风劈面吹来，冻得三人缩脖子颤抖不断。
袭人仓猝撵上麝月，一把拉住劝道：“现在都是甚么时候了？还在打闹？你快消停写吧。”
毕竟贾赦是荣国府端庄主子，他就是当真把鸳鸯如何了，那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麝月愣了一会儿工夫，这才扯着嗓子叫道：“你们都窝在屋子里头下蛋不是？一天懒死，也不晓得出来扫扫院子？”
“现在老太太更加胡涂起来了，前脚儿刚做过的事儿，后脚儿就忘了。幸亏另有林女人陪着她，到处提示，这才好些！”
两人一起无语走回怡红院，开门一见院落里到处孤单冷僻，更是感觉心惊。
麝月听了说贾母近况不好，仓猝劝道。
麝月骂了几声，这才见几个小丫头子慢吞吞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去寻了扫把打扫院子。
把袭人和麝月两个惊出了一身的盗汗。
袭人和麝月听鸳鸯连哭带气提及贾赦欺侮她的事情，两人除了安抚她，说不要理那畜牲之语，别的就没法说甚么了。
鸳鸯随口接到。
麝月见袭人一起低着头只顾走，脸上大有悲戚，便问道：“姐姐，你如何俄然就不欢畅了？”
三个低声说了一阵话，鸳鸯便起家告别。袭人两个忙站起来讲道：“从这里出去可另有一段路呢，我们两个一起送你出去，免得再遇见阿谁畜牲，二来我们闲着没事儿可做，也当出去逛逛。”
等再走了一段路，只见到处荒凉不见人影儿。
袭人听了便低头不言语，现在这大观园只要怡红院和秋爽斋，另有李纨住的稻香村有灯火，其他诸处到了夜间都是乌黑一片，百日里也不闻人声。
麝月听了也便不吭气了，想想也感觉无趣。
“那老太太……”
袭人和麝月两个倒是愁眉不展，见她始终不改拙志，也只能陪着感喟堕泪一阵。
三人默不出声，踩着枯枝败叶，走了好久才终究出了大观园。
“唉……谁晓得呢！老太太也算是高寿了，不过她年事大了，有明天没明天的。比来她老是口口声声叫着要回金陵去，明天还胡说瞥见迎春蜜斯来看她了，说得那叫一个真！把我将近吓死了……”
蓦地有一只乌鸦不知从那里飞来，落在屋脊上对着两人直勾勾看着，又“呱呱”叫了几声，这才“扑拉拉”展翅飞走了。
说罢三人分离，袭人两个瞧着鸳鸯走远，这才扭头往大观园里来。
袭人听了便感喟道：“方才你没听鸳鸯说？现在我们大观园一日不如一日。且别说别处，就说我们怡红院，晴雯出去了，秋纹也出去了，芳官儿去当姑子了，小红早就走了也不算，另有四儿那几个聪明漂亮的也走了，现在怡红院里只剩下我们几小我还在厮混。我越想越是难过。”
鸳鸯也点头道：“好，那你们快归去吧，这里也人多了，我先去了。”
看来这大观园确确实在要荒凉了。
一听袭人提起贾母，鸳鸯神采更加悲戚。
几个小丫头四周奔逃，有人便说道：“姐姐好大脾气！这是在那里受了气，那我们撒气？连袭人姐姐都没说甚么呢，你倒是跳出来打我们！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倒是能哄着宝二爷要钱要银子！我们倒是连买手纸的钱都没有了！还要挨你的打不成？”
两人听鸳鸯一口咬定要吊颈，都吓得浑身直冒盗汗，苦劝了半天。何如鸳鸯满脸果断、一心就死，如何劝也不肯听的。
“鸳鸯，你也别多想了，我们也没体例！这就是命！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老太太如何样？”
麝月忙接口道：“现在天寒地冻的，谁没事出来？都在屋子里躲着烤火呢！”
麝月见她们满脸都是不欢畅，嘴巴撅很多高，更是气得发疯，走畴昔打了几个小丫头几下，那几个丫头这才有些惊骇，一面躲闪，一面就嘟囔道：“姐姐，你为甚么打我？我这不是出来扫院子了吗？再说，这院子干清干净，又有甚么可打扫的？我们好几个月的月钱都没有发了，姐姐如何不去问问？”
“唉……鸳鸯，你……你才多大年纪，如何就能这么想？”
“有甚么可筹算的？等老太太没的那天，我一脖子吊死就是了。我这不是谈笑，也不是随口对付！到时候你们就晓得了！”
麝月听了这些话更是气得浑身乱战，顺手抢过一把扫帚就撵着几个小丫环追打。一时候怡红院里憨叫连连，倒是热烈起来。
袭人便皱眉道：“昔白天我们这园子里多么热烈，现在如何就冷僻成如许儿？走这么半天连小我都不见？”
袭人踌躇着想问又不敢问。
鸳鸯却嘲笑道：“往年比这冷的时候，大观园里也到处是人！现在贾府败相已露，园子里这些女孩儿死得死，走得走，那里另有甚么人？”
袭人此时满腹愁绪，一见了大观园的牌坊，才勉强笑道：“好了，这也出了园子，我就不再送了，怪冷的。一会儿宝二爷也该返来了，我去筹办热水，再把屋子好好烧一烧，那祖宗怕冷呢！”
鸳鸯愁苦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