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人质
“这对儿累丝嵌珠双鸾衔寿果步摇做工可真是精美,最可贵是这份儿巧思,如果旁人,只怕这珠子就废了,天珠坊的金饰,现在但是抢手得很呢。”可贵恪纯长公主一扫阴霾开了口,世人也自是恭维。
方才摸索到那人行迹的明月只能无法放弃,笑盈盈地转过身来,“见过三位公主,给殿下存候。”
“先三月里,平南王要求回籍养老,皇上准了,却不准尚之信嗣封,竟是要平南王统统部下人等撤藩回辽东。传闻前日平西王也上疏皇上,要求撤藩了,不知皇上是个甚么章程?你男人整日在御前行走,可听到甚么动静没有?”到底是柔嘉公主身子弱,撑不住了,干脆翻开天窗说亮话,如何说婉嘉也是她的亲mm,说话也比旁人坦直些。
大凡女人到了一起,话题总离不开胭脂水粉衣裳金饰和男人孩子,三位公主的男人现在在京中本就处境难堪,世人自是不会没眼色的提起,那剩下的话题也就只要胭脂水粉和衣裳金饰了。
现在那三位藩王天高天子远,在外头当土天子当惯了,竟还要来挑衅摸索这位真龙天子,来日龙颜大怒,怕不要伏尸千里,血流成河了。
她越说,和顺公主的神采就越丢脸,也是,风景好处都是人家的,不利自家倒是头一份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她自个儿的身子又弱,固然世人都说不碍的,可她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晓得,只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如果有个甚么万一,额驸耿聚忠如何办?现在的靖南王耿精忠会管他这个弟弟的死活吗?
柔嘉听她们谦让的短长,强撑着昂首,“和顺姐姐给你,你就拿着吧。虽说是太后赏的,却并没有记档,不然她哪敢这么风雅了。”
她越想越担忧,越想越惊骇,内心一冲动,嘴里狠恶地咳嗽起来,中间的侍女赶快端漱盂的端漱盂,拿帕子的拿帕子,捶背的捶背,一个个忙得团团转,好轻易一口痰吐了出来,几个侍女齐齐地变了神采。
倒是和硕恪纯长公主当真地看了她一眼,“恰是不知他们是个甚么主张,这才内心没底呢。我们三个说好听了是和硕公主,金枝玉叶,可说刺耳点儿,还不是朝廷皋牢三藩的筹马。三藩的地盘儿甚么样儿我们都没见过,那王爵也跟我们没干系,可若朝廷真要逼反了他们,我们却要跟他们连坐,他们天高天子远的,朝廷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他们如何样,这口气,天然是要从我们身上找返来的。”
“姐姐这是说的甚么话!”婉嘉蹙眉,责备地看着她,“今儿是阿玛的好日子,甚么死啊活的,还死不瞑目呢,这话你也敢说?还不快开口呢!”她转头看看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别申明尚从没在她面前说过这些,就是她真晓得点儿甚么,这类场合也不敢说啊。
“公,公主,这,这可如何是好?”
“婉嘉,你躲在这里做甚么?让我们好找呢!”
和顺和柔嘉都是宗室王爷之女,从小抱进宫中扶养的,自是不如她这个端庄皇家公主高贵,更何况她的辈分本就比二人高一辈,在她们面前倨傲些也是有的。
三位额驸固然处境难堪,可在银子上却甚是余裕。大清每年的税赋有一大半都被三藩以各种项目要走了,三位藩王得了好处,也没忘了在京中为人质的儿子和兄弟,现在要说都城中谁最敷裕豪阔,三位额驸可绝对是榜上驰名的。
和顺和柔嘉都极亲热,固然柔嘉身材不适,还是强撑着跟她们谈笑几句,只要恪纯长公主,想是自恃身份,只冷冷地站在一边旁观,也不说话。
虽说是顶了个公主的名头儿,可到底不是先帝亲生,不过是皇家拿来皋牢三藩的东西罢了。就算眼下看着风景,万一来日真有甚么变故,倒是一点依仗都没有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位公主也不知是打得甚么主张,东拉西扯,可脸上那别扭的神采倒是掩都掩不住,清楚是有事而来。她们不肯明说,婉嘉和明月也不好开口扣问,几小我从衣裳金饰说到胭脂水粉,又从胭脂水粉说到明天寿宴上的礼品菜肴,明月面上含笑,内心倒是悄悄有些心焦,也不知假山背面那人走了没有,如果不把这躲在暗处的小人逮出来,她是如何也不会放心的。
“婉嘉mm身上的衣裳真都雅,是这季斑斓坊新出的花腔儿吧。”
淡淡的晴和蓝的衣角一闪,躲进了假山深处的阴暗角落,明月凝神想要看清他的脸,却被身后蓦地响起的脚步声轰动。
她连续串的题目,倒把三个公主问住了,别人还好说,柔嘉公主倒是快哭出来了。三藩说到底,都是在唯平西王的马首是瞻,可儿家恪纯长公主是端庄皇家公主出身,想来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不会太绝情,可她们倒是难说了。
三人别离嫁给三藩在京的“人质”,不异的境遇让她们比旁的公主更靠近些,便是恪纯长公主再高傲,也只得按捺着性子,跟这两个长辈话话家常。特别是这两年,康熙对三藩越来越不耐烦,暗里的行动也是越来越多,她们三个夹在中间摆布难堪,走动得也更是频繁。
见明月给她们施礼,和顺浅笑着还了半礼,“这就是明尚额驸的mm吧,公然是好模样儿,今儿没想到会碰上你,也没备表礼,这对儿镯子是太后娘娘新赏的,就给了你吧。”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从腕上撸下一对儿镶金嵌玉的八宝镯。
婉嘉仓猝上前,从和顺公主的手中搀过姐姐柔嘉公主,柔嘉的神采惨白无一丝赤色,气喘吁吁地坐到婉嘉方才坐着的石凳上。明显是隆冬时候,一旁跟着的丫头却还是忙忙地上前,在石凳上铺上厚厚的皮垫子。
柔嘉公主的脸上已是滴下泪来,不幸她身子不好,现在还要为丈夫的身家性命忧愁。偏乾清宫里那位是个甚么章程,谁也拿不准。这位少年天子,幼年气盛,当初鳌拜那么放肆的一小我,说除也撤除了,要说他这些年对三藩没甚么设法儿,三岁的孩子都不信。
公然,几位公主不一会儿就开端谈起自个儿的玉牌,神采间都非常高傲,古往今来,女人的攀比之心是一点儿都没有减少过啊。
明月在一旁悄悄察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建宁公主”,她可不是康熙的mm,而是他的姑姑呢,现在吴世霖都长成了半大小子,这位年已三十许人的公主倒是保养得宜,看上去只要二十多岁呢。
“姐姐的景象,mm是晓得的。额驸虽说是靖南王的弟弟,可他从小就在京中为质,跟他大哥的情分本就淡薄,靖南王打的甚么主张,那里会跟我们说。姐姐只怕来日真有甚么万一,他靖南王的风景虽跟我们无关,可那灭族的大罪我们倒是逃不掉,mm如果晓得点儿内幕,也好歹跟姐姐透个气儿,让姐姐就是死,也好瞑目啊。”
此时和顺夸起婉嘉身上的衣裳,立时引来柔嘉和恪纯长公主的重视,她们细心一打量,眼尖的恪纯长公主顿时发明了婉嘉不普通的行头。
一听是御赐的物件儿,明月那里肯收,开打趣,这些东西在外务府的存档上都是有记录的,形制又大大超出了她的身份,就是拿着,她也不敢戴的,这那里是一对儿镯子,清楚就是一对儿烫手的山芋。
婉嘉明天打扮得极是鲜艳,满身高低均是自家铺子出品,在这满院儿的石青赭黄中极其显眼。明月自回京后就忙着打理铺子的买卖,特别是在衣裳金饰的花腔儿和脂粉的新配方高低了很多工夫,现在说自家的铺子已经引领了都城的新潮流也不为过。
婉嘉含笑睨了她一眼,这个鬼灵精的丫头,亏她想出那么多希奇古怪的点子,现在几个铺子的买卖但是让很多人眼红得很呢。
和顺公主倒是有点儿满不在乎,她嫁给了平南王的小儿子尚之隆,之前平南王上疏要求宗子尚之信担当王爵,摆布不管康熙的章程如何,这王爵都没有她男人的份儿,她也想开了,两人就这么在都城待着也挺好,离娘家也近,额驸的官位也不低,撤不撤的,随他去吧。
婉嘉一怔,跟明月对视一眼,“额驸从不在家里说朝中的事,如何,平西王肯撤藩?那倒是奇了,他有那么好说话?不知靖南王那边打得又是甚么主张?”
明月心中悄悄偷笑,夸吧夸吧,如许的结果,可比后代任何一种告白都有效呢。现在三位公主但是她家铺子里的常客,明月之前还特地交代了掌柜,给这几位出身豪阔的尊高朋人发了特制的“会员”玉牌,凭这玉牌在铺子里消耗,能够打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