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姐姐不是还要去法源寺观点会吗？再不去，法会的焰口都放过了，连卖彩纸的摊子都没人了。”明月拉着如玉就走，佟康在她们身后眼睛一亮，法源寺好啊，法源寺的同心符是最灵验的，若能获得庆悟大师亲身开光的同心符，也算他本日没白出来一趟，就是那十几万两银子，花得也值了。
既然他不会过日子，那她就来帮帮他吧，把钱花在她这里，好歹今后有个甚么急事难事烦苦衷，她还能取出钱来，如果他把钱花到了甚么不晓得的处所，更是连个响儿都听不到不是。
不过，有了明天这一场，背面她要十倍百倍地赚返来，那些女人的钱，她但是不赚白不赚。他该好好感谢她，感谢她把那些外戚贪污纳贿的钱替他收了返来。
天珠坊的掌柜：“客长，您瞧瞧我们这里的珠子成色，颗颗浑圆，粒粒匀净，你就打着灯笼，也再难找出这么好的货品。再瞧瞧这镶嵌，这技术，这巧思，满都城您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我跟您说，您的目光但是真好，这几样儿金饰，都是绝版孤品，全天下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来，我们店主但是说了，明儿就弄个会员玉牌，凭牌订货，您再晚来一天，可就有钱也买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了……”
佟康嘴角轻扬，神情极是愉悦，“嗯，这但是庆悟大师亲身加持过的，好生收着，别让旁人瞧见了。”
明月一时听得呆住了，直到佟康带她们进了一处平静整齐的小院儿，她的嘴里还在冷静吟诵末了尾那几句――魂消金谷之园，肠断马嵬之驿，昔日风骚都不见，绿杨芳草骷髅寒！
佟康一怔，又打量打量跪在人群中一脸的虔诚的如玉，“没错，那眼睛，是跟苏克萨哈有几分相像。”他点点头，心中也不觉唏嘘，当年的事，他对苏克萨哈一家还是有几分惭愧的，现在传闻如玉的身份，也一扫方才的不耐。
一见佟康过来，如玉赶快住了口，她心中本就感觉不安，现在那里还美意义再费事人家，把头摇得波浪鼓似的，只差没说――求你了，你快走吧，我们真的不想再坑你了。
明月气结，豪情儿方才那一万多两银子也没能让他学个乖，竟然还敢跟着，明天不把他身上的银子掏空，看来是打发不走他了。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既然大清朝最大的一片天一心想做这个冤大头，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那掌柜在阛阓上打滚儿多年，本就是小我精儿，见了明月的眼色，那里还不晓得该如何做，当即热忱地将佟康让到了长官儿上，“哟，客长，您来了，想要点儿甚么？小店运营南北布匹绸缎另有各式新样儿裁缝，您瞅瞅，这都是新上的格式，这料子，这做工，再加上这浑身的绣花儿……”
一进法源寺的庙门，便见人隐士海，佟康内心有事儿，看甚么都心不在焉的，好轻易跟那几个暗戍卫着她俩挤到大殿前头，目睹得众僧已经在清算法器，筹办放焰口了，因为人多，也没法让信众一一上前上香礼拜了，统统人都跪在坛下，听长老念大悲咒和往生咒。
看着如玉虔诚地跪在庆悟大师身前，明月和佟康相视一笑。佟康悄悄拉住她的手，往她手心儿里塞进一个软软的物件儿。
“我们还要到那边儿的天珠坊去买点儿东西，你就从速先把挑好的礼品给你的姐妹们送归去吧。”明月笑眯眯回身就走，这趟出来收成不错，起码把她和如玉明天的花消给赚返来了，有这么个冤大头跟着，还真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坛上的和尚已经在唱召请文了，明月头一次听这美好的梵音颂唱，不觉有些发楞，佟康挤过来猛地拍了她一下，才将她从那清灵纯洁的乐律中惊醒。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明月开口，给中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单独挤进了人群。
“本日承蒙两位女人关照，佟康感激不尽，不知两位另有甚么需求我帮手的，固然开口就是。”
前殿的梵音还在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宫帏美女，闺阁才子，胭脂画面争妍，龙麝薰衣竞俏。云收雨歇，魂消金谷之园；月缺花残，肠断马嵬之驿。呜呼！昔日风骚都不见，绿杨芳草骷髅寒！1
想容坊的掌柜：“客长，您到我们店里来挑东西就对了，我可跟您说，我们家的脂粉香料，美容养颜的宝贝但是最全的了，包管您用了我们的脂粉容光抖擞，本年十九来岁十八。不但是脂粉香料，您瞧瞧，这边儿满是养颜护肤的东西，用了一点儿脂粉的陈迹都没有，倒是再年青标致不过，都是我们的独门儿秘方，出了这个门儿，您再买不着这么好的东西。您看看，甚么水啊乳啊，爽啊膏啊，一应俱全，甚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啊，甚么叫却嫌脂粉污色彩啊，用了您就晓得啦……甚么？客长您都要啦？好嘞！小三子，手脚敏捷点儿，从速给客长把东西都包起来。您如果不便利，我们也能够给您把东西送家里去，您只要留个地点，便是京郊，我们也绝对办事到家……”
明月看着她一脸不附和的神采，被她的仁慈体贴气笑了，“你如何晓得人家家里没那么多姐妹，说不定他带归去的这些东西压根儿就不敷分呢。”她可都是密码标价，还给他打了折的，这钱，她但是赚得心安理得，半点儿忸捏都没有的。
“这是甚么？安然符吗？”明月看动手中小小的红锦符包，普通的护身符上不是如来佛祖就是观世音菩萨，这双环同心的大梵天王图案倒不常见。
一听去法源寺，给亲人念佛超度的巴望克服了统统，如玉再不睬会身后跟着的人是不是被明月玩弄得七荤八素。
“跟我来。”佟康在前头开路，明月拉着如玉紧紧跟在背面。好轻易挤出人群，佟康带着她们一起专往人少的处所走，明月心中悄悄猜忖，莫非他又跟这寺里的和尚说了些甚么？
他苦笑着看看手里几个意味他在这几家铺子消耗身份的玉牌，这丫头是如何想出这么刁钻的主张的，别说是那些虚荣攀比的女人了，就是他这个大男人，都差点儿走不出来了。
走在前面的佟康感觉后脑勺儿冷飕飕的，这大热的天儿，哪儿来这么凉的风呢。他缩缩脖子，俄然感觉明天这十几万两银子都白花了，给她送了那么多钱，如何她愣是半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呢？还好他够机警，不然明天真是亏大发了。
佟康有些迷惑儿，这到底是哪家的丫头，如何说话跟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似的，一点儿年青人的模样都没有。
眼看着佟康把买的东西放到车上，如玉于心不忍，一把将明月拉到一旁，“月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过分度了，他就算有一屋子的姐妹，也用不着这么多礼品啊，你还是让他把东西退了，把钱还给他吧。”
如玉心中一阵失落，“又挤不上去了，如果能得大师亲身给念一卷度亡经就好了。”
明月心头有些焦炙，此人隐士海的，万一有人发明了他的身份，可不是玩儿的。她从速催着那两个侍卫跟上去，可这两人得了主子的叮咛，那里肯听她的，只急得她干顿脚，看着挤挤挨挨的人群无计可施。
巴拉巴拉，三人再出来的时候，佟康身后两个身强力壮的长随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儿，之前只晓得陪自家媳妇儿上街是苦差事，今儿才晓得，陪主子上街才是真正的苦差事呐，这小山似的大包小裹儿，可真叫人开了眼了。
明月在人群中悄悄拽拽他的衣角，死力抬高了声音，“戴佳如玉是苏克萨哈的外孙女儿。”
等佟康从想容坊里逃出来的时候，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这丫头好目光啊，挑的掌柜一个比一个短长，一个比一个会说，动手也真狠，他出门儿时带的三万两银票都花了个洁净不说，还要等东西送到的时候再结清剩下的十万两尾款。就如许儿，那几个掌柜还笑眯眯地包管，说是给他打了八折了呢。
明月看着他的狼狈相，悄悄偷笑，该，宰的就是你。虽说她提早给莺儿使了眼色，叫她叮嘱了这几个掌柜，可他付钱也太痛快了点儿吧，亏她还千方百计地盘算着如何帮他筹集军费，这个败家子儿，小半天儿的工夫就花了十几万两银子，真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她看着如玉欣喜交集的模样，悄悄一笑，面前的人不是唐玄宗，她也不是杨玉环，要说芳草骷髅，谁又能逃过那一天呢，就是面前被如玉顶礼膜拜的高僧，也毕竟难逃人生的来去吧。
见明月作势要走，佟康赶快跟了上去，“我家的姐妹多着呢，这点儿东西哪够分的，你再帮我选点儿别的吧。”
因着坛上法事还没完，如玉跟着他们到这边儿来，心中本有些不肯，现在得庆悟大师亲身给亲人们念诵度亡经，表情冲动不已，多年的夙愿终究得偿，对着佟康惭愧之余，已尽是感激佩服。
不过，这个败家子儿买了这么多东西是要送给谁？拿着从她店里买来的东西去奉迎他那些女人？她恨得咬牙切齿，顿时感觉自个儿方才还是手软了，该再宰他十万八万的才是。
佟康好轻易跟明月碰上，哪肯就这么归去，明月笑着看如玉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也没能阻住他跟在她们身后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