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崔嬷嬷显神威
几个管事原觉得这回不是放逐也要下狱了,这时听崔嬷嬷一说,竟然另有转圜的余地,真是不测之喜,个个叩首谢了恩,躬腰曲背后出去了。
谭家世代经商,厥后家业越来越大,又与外务府干系密切,终究成了首屈一指的皇商,碧华嫁到谭家时,谭家后辈已也多有考科举走宦途之路的了。
赖管事怔住,又要跪下告饶,崔嬷嬷道:“你放心,只要你的家人把贪墨的银两补全了,我还是放你家去。”
崔嬷嬷拿起一把竹剪,只闻“喀嚓”一声,连珠里插的一大捧玫瑰的旁枝,回声而落,笑道:“三女人放心,大太太必然会拿银子出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另有如许一个天赐良机,平氏和杨氏因为皇后薨逝,日日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每日至未时才气返来,锦心和丽心是闲不住的,在家没有戏文音乐,与蕊心又谈不来,只好出门各自去找熟悉谙的姐妹谈天,偌大的长宁侯府平静得能拧出水来,恰好便利崔嬷嬷行事。
崔嬷嬷笑道:“总要叫大太太晓得些短长,这些管事当中,只要赖管事是大太太的娘家远亲,以是才留下他。”
蕊心笑道:“崔嬷嬷说那里话,天然是该我来一趟的。”她晓得崔嬷嬷必是审出了成果,才会把本身叫来的,总不能把这几个管事提到涵芬榭去审吧。
长宁侯府的大姑太太谢碧华,是长宁侯谢坚的mm,襄阳侯谢墀的姐姐,只是时运有点不济,在她筹办说婆家议婚事的时候,恰是长宁侯府的银子被谢坚折腾得落花流水,而谢墀还没有在宦海上崭露头角之时,老太太姜氏衡量利弊,给嫡长女选了一门非常实惠的婚事――都城第一皇商谭家。
赖管事听得主子发怒了,更吓得面如土色,告饶不止,崔嬷嬷又看了一眼账册,略微有些绝望,对蕊心点头道:“没留下把柄!”
赖管事听得“提单”两个字,再也撑不住了,叩首如捣蒜,哀告道:“崔大娘饶命,崔大娘饶命,这......这这这,都是蔡总管的叮咛,那银子大半也是蔡总管支了去的!”
平氏喝了三大碗凉白开,才勉强赛过住一腔肝火,谩骂道:“好你个杨氏,到底把阿谁老妖婆请了来,不声不响地算计我,我算是看错了你!”
崔嬷嬷就晓得凡是做这些事的,必是要做两样账册的,涓滴不吃惊,当然也不会放赖管事亲身去拿账册,仍旧差两个小厮去了。
蕊心感觉崔嬷嬷要查账,必定要先把几家铺子的管事提了来,还要令人抬帐本子,是以叫崔嬷嬷需求人手时尽管说,崔嬷嬷笑道:“若要人手时,我自会去求女人,现在且不忙呢!”
崔嬷嬷叫住赖管事,道:“您且等一等,我会遣人把你的事儿奉告你家里人和铺子里的伴计,这几日你先去庄子上住一阵吧!”
崔嬷嬷一副举重若轻的神情,笑道:“这还很多谢大姑太太!不然,昌隆号如何会买我一个老婆子的账。”
平氏才从宫里返来,就瞧见脸上糊满鼻涕眼泪的一群人,跪在她的面前,哭着求她拯救。平氏在宫里陪人嚎了一天的丧,干嚎得喉咙都冒烟了,回到家来,迎头又碰到一群嚎丧的,愤肝火极之下,杀人的心都有。又听陪房钱嬷嬷把来龙去脉奉告了她:崔嬷嬷拿住了实实在在的把柄,还把赖管事不知打发到那里去了。
蕊心想着,也有事理,平氏不是一向感觉杨氏是个诚恳不顶用的么?这回就叫她尝尝诚恳人的短长。
除了沾上一个“商”字不大好听,谭家在都城要人脉有人脉,要银钱有银钱,比有些公侯之家还要豪阔,谢墀初入宦途的那几年,也没少接管谭家明里暗里的援助。
过了两天,崔嬷嬷那边还没有半点动静,房门一日里有大半日都是锁着的,蕊心就开端嘀咕,莫非崔嬷嬷本身杀到铺子里去了?就算要杀畴昔,也得安排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子帮手啊!
赖管事想要找了遁辞回趟铺子,好把该交代的事儿交代好,崔嬷嬷却只是热茶点心肠伺侯着,就是不肯放他走,赖管事没法,只得在府里等着。没想到崔嬷嬷不止叫了他一个来,这一年多来被大太太荐去的铺子管事,都被提了过来,赖管事才感觉大事不妙。
蕊心透过盘花软帘,见赖管事瑟瑟颤栗,唇角止不住勾出一抹淡笑,只听崔嬷嬷从满满的账册中拎出一张符纸样的东西,笑道:“这是你从昌隆号取货的提单,赖管事要不要来验验真假?”
另有么,就是......实在崔嬷嬷还真不是甚么老妖婆,她比平氏还小一岁呢,顶多算其中等妖婆罢了。
蕊心又有点思疑,问道:“银子大半都进了大太太的荷包,就算管事们去处大太太抱怨,大太太能心甘甘心把吃进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吗?”
赖管事道:“有......有有有另一本账册,就在铺子里,小人这就去取来。”
冰片本身便能够防腐,就是存两三年的冰片,也还是能够折价卖出的,赖管事听崔嬷嬷如许问,额头上早已是盗汗涔涔,今儿一早,长宁侯府就来了几个仆人打扮的小子,说长宁侯府有请,还客客气气地满脸堆笑,赖管事觉得平氏不在家,必然是蔡总管有请,就毫无防备的来了,没想到却被带到了这里,二太太的贴身陪房崔嬷嬷,上来就说要查账,叫赖管事写了便条,令小厮回铺子取帐本子。
蕊心咋舌,本来做真假账册的工夫是源远流长,长盛不衰啊!怪不恰当初培训中间的管帐开得起大奔,买得起名表,想到本身的劳动服从曾经被二层主子剥削过,孟冰就一阵肉疼,肝火不由盛了几分,斥道:“功德不背人,你若没有贪墨铺子财帛,何必做本假账册,这还了得?”
蕊心晓得崔嬷嬷的意义是,从账册上没有能够找到指证蔡总管的的证据,这料想当中的事情,只是总有些叫人怅怅。
看着人都散尽了,蕊心才镇静地问崔嬷嬷:“嬷嬷好本领,竟连昌隆号的提单也能弄了来?”
本来前几日崔嬷嬷外出,就是拿了杨氏的对牌,去联络谭家出面,搜索证据去了,只要在都城开张的铺子,就没有敢说与谭家没有关联的,就比如赖管事进货的这家昌隆号,他家的老板还是从谭家的铺子管事混出头的呢。
崔嬷嬷拿起鸡翅木小几上的一本账册子,悄悄翻了两页,亮开喉咙问道:“照赖管事的说法,南门下街那样大的一间香料铺子,这一年才卖出了二十斤冰片?”
赖管事人犯国法身无主,只得被杨氏院里的小厮押着去了凌云庄。
那几间抱厦距东角门不远,才一踏进院子,就见东配房内里早已竖了一道稀稀拉拉的围障,围障前面跪着三四个管事模样的人,此中有一个穿赭色长衣的,仿佛恰是南门下街那间香料铺子的管事,客岁才被平氏荐了去的,有一次青鸾陪蕊心上街时,指给蕊心看过。看那几小我的身形,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蕊心只淡淡地掠了他们一眼,就进屋去了。
可嘀咕归嘀咕,蕊心深知疑人不消,用人不疑,崔嬷嬷这么做自有她的事理,蕊心也就只要在屋里静等着了。
又隔了三五日,崔嬷嬷才请蕊心到二太太院子里背面的抱厦去,蕊心立即放动手里的针线,换上了一件新月白的垂花暗纹襦裙,一径去了。
早就丫头打起了五彩线络盘花帘,崔嬷嬷见蕊心来了,忙从炕高低来施礼,蕊心一把扶住,崔嬷嬷笑道:“原不该叫女人挪动贵步的,但是......”
实在平氏这话说得完整弊端,她并没有看错杨氏,杨氏还是阿谁耳朵根子软的杨氏,只不过经不住女儿和亲信嬷嬷苦劝,才勉强承诺查账,还频频叮嘱崔嬷嬷不成闹腾大了,丢了侯府的脸面,以是崔嬷嬷没把管事们直接送官,也有杨氏的启事。
商家的提单,是贸易奥妙,等闲是不能拿给外人看的,若不是谭家有脸面,崔嬷嬷如何弄得出来!
蕊心早就顾虑着万一崔嬷嬷查起账来,蔡总管从是作梗,事情就难办了。成果就是,还没等蕊心她们从凌云庄返来,蔡忠就被谢墀一封手札叫到江南办差,少说也要二十几天赋气返来,蕊心回府来一问,晓得蔡总管早已带上亲信小厮出发了,窃喜本身想出的这条调虎离山之计,又暗赞这个爹办事利落,怪不得当年替大梁押运粮草反应机变,几次挫败罗兹国截运军粮的诡计。
账册取来,崔嬷嬷拿出一翻,含着满足的浅笑点头道:“嗯,这才是真正的帐本子!”
崔嬷嬷带了一点等候,问道:“哦?可有证据?”
蕊心又问:“为何单单留下赖管事?”
崔嬷嬷见蕊心沉默垂首,笑着安抚她道:“三女人别急,起码这些人,是跑不掉的了!不过,奴婢想留下赖管事,至于其别人,只要缴了真的账册来,就先放他们归去!”
放掉!岂不是放虎归山么?但蕊心看到崔嬷嬷一双笃定的眸子,就晓得她必然有本身的企图。蕊心微微点点头。
崔嬷嬷笑意生寒,道:“宫里的头得了多少,我一个布衣百姓没本领晓得,但是客岁赖管事只从昌隆号王家就买进了一百五十斤冰片,那些没卖掉的冰片又跑到那里去了?赖管事可千万别奉告我,是发了霉抛弃了吧!”
谢碧华方才出嫁的时候,恰好平氏也才刚嫁过来,平氏自恃娘家婆家都是端庄的权爵,便有些瞧不大起嫁给皇商的小姑子,倒是杨氏是个心慈面软的,未曾轻视过谢碧华,以是,碧华便与嫂子平氏不大敦睦,厥后老太太去了栖霞庵,谢墀又外放江南,碧华就更不回娘家了,只是经常遣人给杨氏送东西。
崔嬷嬷就转脸对着外头的人道:“你们贪墨主子财物,原该交到有司衙门问罪的,但我们侯府是积善人家,等闲不会与下报酬难,只要你们旬日以内,能够把贪墨的银两补上,二太太会格外开恩,放你们家去。”
外头阿谁穿赭色长衣地人答道:“崔大娘您不晓得,客岁南洋的冰片香遭了灾,是以好的冰片就极少,就连宫里头得的,也不过寥寥,何况是我们如许的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