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贾琮中举
到了十月初十,喜信连连,大简书院送了七个童生去竟连续中了三个举人,贾琮便是位列此中。虽是名次靠后些,但当今也是举人老爷了。他年纪又小,又是大房血脉,族中之人见了荣国府一脉也像发财起来,忙着赶来阿谀不已。贾赦等亲去拜访过贾敬,感激不尽。贾敬只笑道:“琮哥儿是个肯刻苦的,今后还要供着他持续读书就是。”这话是怕贾琮回了府高傲起来止步不前倒是可惜了。贾赦内心明白,忙道:“若不是大哥那里能有他本日,我自是晓得的。”贾珍在旁早把红绸子挂着的一箱子贺礼奉出,贾赦本来推托不要,贾珍笑道:“我们跟着兄弟沾沾喜气,大老爷收下就是。”因而贾赦亲身接了贾琮回府去,邢夫人远远迎着,见了他进门就忍不住落泪道:“我的儿,苦了你了。”贾琮与嫡母现在很有几分至心,忙道:“竟是让太太忧心了。”迎春在旁细细瞧他面色,虽是清癯些,但精力很好,比着当初贾珠返来的时候孱羸模样要强上很多,可见身子未见亏乏,也不由放心下来。凤姐儿见贾琮出息,再瞧贾琏,还是吃着祖宗本儿的,心中不免做酸,但贾赦邢夫人也早就发了话,将来定是要贾琏袭爵承府,贾琮身为庶子,也只得走读书科举之路方能保得衣食不缺。再说兄弟发财,一支同脉,恰是守望互助,也是极大的丧事。这般想着,凤姐儿也忙过来嘘寒问暖,一家子和和美美正说话热烈,只见鸳鸯笑意盈盈出去道:“老太太传闻三爷返来了,立等着说话呢。”邢夫人赶紧带着贾琮往贾母上房里去。
又过了月半,腊月初三倒是探春嫁入忠顺王府之日。目睹日子越来越近,李纨第一次经手婚嫁大事,怕独力不能,早打发了人叫凤姐儿过来一起帮手筹措。邢夫人笑道:“虽是分了家,但也是断了骨头连了筋的,该去的。”凤姐儿方回了明话,早几日畴昔帮手。李纨见了她来,笑道:“也晓得前阵子累着你了,只是那府里珍大奶奶快生了,倒不好聒噪她去。”凤姐儿瞧她一眼,一面低头在盒子里拣茯苓饼吃一面似笑非笑道:“听这话,大嫂子倒是嫌弃我了。”李纨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多。”凤姐儿也就收话不提,与她端庄议起事来,这探春出嫁虽是烦琐,但一应都有端方,忠顺王府那头也派了两个执事嬷嬷过来帮手摒挡,可见也不算薄待。李纨低声道:“我背后里听人说忠顺王府那头养的郡主竟是极不好开交的,真真不幸三女人了。”凤姐儿叹道:“虽说这是遂了她一贯志气大的心愿,可这门婚事也太……”李纨点头道:“太太倒是欢畅,这还每天招着三女人畴昔说话呢。”凤姐儿嘲笑道:“我这姑妈竟是没有学乖,一个娘娘不敷,又拉着三女人做甚么,到底都是出嫁女,那里能横手管家里的事。”李纨点头道:“另有更好笑的呢,太太本来待宝女人也不过是那么着的,那日催着喊我畴昔,然后拉着我的手说了半日,非让我去薛家给宝玉提亲,这满城谁不晓得薛家跟着冯家都下定了,这时候行事岂不是惹人厌的?”凤姐儿忙道:“你没奉告她吧?”李纨笑道:“这个天然是不能说的,我也叮嘱了小丫头们嘴巴要紧些,现在太太有事尽管应着就是了,等三女人出了阁再说。”
却说贾琮落第的动静传到二房里去,贾政想着宝玉比起贾琮还要年长两岁,却连个秀才都没有过,好轻易进了书院又被撵出来,本身有何颜面再送他去,越想越气便气势汹汹去找宝玉倒霉。没推测刚进门时正碰上他跟着麝月做些活动,非常不堪,这新仇宿恨勾起来,贾政想着现在老太太对着二房冷酷,何尝不是瞧着宝玉不出息,也是白疼他一场。那王夫人竟是个不会教子的,才把好生生一个儿子惯成这般不成器的模样,因而低头正要四周寻了物件打他——且说宝玉见了老子出去早吓得腿软,麝月仓猝间也不顾的清算衣裙,她今后倚靠的只要宝玉,晓得这个老爷动手是没有轻重的,极怕出事,只跪在地上叩首不止。贾政见了儿子的通房丫头如许半裸着身子哭求,只羞得老脸通红,如果跨畴昔,传出去可如何见人,因而便愤而甩手出门。那宝玉瞧见父亲走了,长长出一口气,又见麝月奋不顾身护在前头心下打动,再见她梨花带雨,竟比昔日多了几分风味,说不得那话、儿竟又精力抖擞起来,忙忙起家拉着麝月满嘴叫着好姐姐便又往榻上续着翻云覆雨起来。
见了贾琮出去,贾母忙道:“快拉着琮哥儿过来。”迎春笑着将兄弟推到前去,贾母握着孙子的手瞧着乐得合不拢嘴,夸奖道:“我的儿,竟是给我们家这般争气。”贾琮内疚的笑了笑,鸳鸯在旁早把备好的几样礼拿出来,贾母便对着贾琮道:“你是我们家头一个举人,这些都是当初你爷爷攒下来的,满是上好的文具,都有些年景儿的,外头使钱也买不到,头前给你珠大哥哥一份儿,现在也给你一份儿,只望着你光宗耀祖吧。”邢夫人瞧着他这般面子,脸上不由有光,忙道:“琮哥儿,还不快谢过老太太。”贾琮依言拜谢过,凤姐儿笑道:“老太太但是偏疼,有如许好东西也不给我们二爷。”贾母笑道:“猴儿猴儿,你倒也识货,琏儿罢了,不当家花的,我还给你儿子留一份儿呢,只是你何时给我抱个重孙子?”凤姐儿当着世人面脸上挂红,低头不语。邢夫人也在旁道:“老太太这话恰是说到我们心上,可不是等着呢!”世人便是哈哈大笑。
又到一年秋闱,贾琮等几个过了秀才场的小门生因为执意要了局去比试,贾敬见他们志气,也就不拦着,只与萧大儒更用心些点拨。邢夫人唯恐贾琮把身材折磨坏,每日筹措着往书院里送吃送喝,瞧着气候略微坏些,就要送衣裳手炉畴昔。迎春瞧着不铛铛赶紧劝止道:“敬大老爷瞧着琮哥儿出息才肯这般汲引,太太这般做岂不是扫了他白叟家的眼?”凤姐儿一贯晓得邢夫人左性儿,在旁听了这话,不由多瞧迎春两眼。恰好邢夫人竟是听迎春的,想了想就道:“你说的是,我也是怕你兄弟勒掯了。”迎春又笑劝道:“太太放心就是,我早听四mm说了,他们进了门虽不是在书院里做爷,但珍大嫂子打发了人衣食住行样样都盯着,第一是监察有没有脱懒偷滑,第二便是照顾诸位哥儿们,再说珍大嫂子岂有未几顾问兄弟的理?太太若不信,只想想,琮哥儿在书院里也要一年多,那里有病过的时候?”邢夫人听了点头道:“倒是你细心些,罢了罢了,且不管他。”说着话锋一转道:“你的嫁奁可齐备了?”迎春听了不由羞道:“太太只问二嫂子去吧。”说着就径直出去了。邢夫人含笑道:“倒是我把她惯得不成模样了。”凤姐儿见她们母女和契,忙在旁凑趣道:“二mm是我们家的令媛,天然要多娇惯些的。”邢夫人笑道:“提及令媛来,谁都比不得我们姑太太,但我们也不能很差了,你是个明白人,你二mm出嫁是我们府里的大事,若缺了甚么尽管账上支了就是,等将来大姐儿出嫁也要风风景光的,有例可循。”凤姐儿听了心中甚喜,更经心不提。
二人说了会子闲话,李纨又带了凤姐儿去瞧了探春的嫁奁,因是事关全部荣国府面子,贾赦那头出了五千两银子,宁国府比着当初元春的例,也送了三千两过来,王夫人本来当家只划了三千两,李纨厥后领受过来,见公帐虽紧,但也有些余钱,便又追了五千两,王夫人出的梯己皆是拿不脱手的,因而倒另购置了来。贾母给了三千两,又送了一箱子瓷器古玩,贾政叫赵姨娘调拨这做主将后院库房里堆的黄花梨檀木等木头都拿出去换了一批床榻箱柜返来,这原是王夫人给宝玉攒下的,李纨明知其故,也不吱声,只交代底下人速速办了。下剩的也从库房里选了好的装出来。凤姐儿过来瞧了七十二抬嫁奁,说道:“公然划一。”李纨淡淡道:“三女人也过来瞧了,想是对劲。”凤姐儿不由笑道:“拿着公中的钱你做情面,好一个夺目无能的大嫂子。”此话正说中李纨心机,现在贾兰年小,她虽是当家,但也不能过分,毕竟是暂行的端方,再说王夫人将来能不能出来理事也不好说。那头贾母虽是不管,但凭着一贯的夺目对着二房之事天然也是体察入微,本身如果失了体统,一味只往本身房中捞钱反而得不偿失,倒不如如许趁着给探春办嫁奁,明正公道将银子花出去,免得这般攒下来的将来全便宜了宝玉,本身可不能像凤姐儿普通熬心吃力给旁人做嫁衣裳。
李纨动静通达,见了贾琮小小年纪竟落第,心下也热起来,便找人支会了贾政一声,说要送贾兰去大简书院读书去。贾政这些日子气儿不顺,正在赵姨娘屋里泻火,闻声外头来回话,晓得这个孙子是肯长进的,内心不觉略有几分安抚,赶紧应了。赵姨娘深知贰心结地点,便道:“环儿来岁春季也要了局呢,倒是跟着兰哥儿一块去了恰好。”贾政本来眼里没有庶出儿子,这时候方想起来,想着本身这一房到底没有山穷水尽,对着赵姨娘不由更温暖几分。赵姨娘见他欢畅,便是趁机给探春张口又要些嫁奁来,贾政道:“去跟珠儿媳妇说去,有的都给三丫头去。”赵姨娘得了这话,心下无穷欣喜,便巴结着他无所不至,竟哄得贾政一时半刻也离不了。
进了初冬,迎春出嫁。她虽是庶出女,倒是一等将军家独一的令媛,兄弟刚又中了举人,年底另有个妹子要往忠顺王府里做正妃,一时之间身价倍增,汪家天然不敢怠慢,再见她嫁奁丰富,更是高看几分。到了三日回门的时候,邢夫人与凤姐儿瞧着迎春忧色盈腮,到处风雅,也晓得汪家所待很好,外头贾赦同着贾琏贾琮与汪家二爷在书房另开一席,见他措告别事皆是端方知礼,不由也对劲万分。此一件大事了了,邢夫民气中终究放下一块石头,面前只剩下贾琮之事,想他年纪尚小,瞧着又像是前程无量的,说亲等事倒不急在一时,便每日里吃吃玩玩放心度日罢了。
因着繁忙探春出嫁,二房里人仰马翻,再加上王夫人还是禁在院子里,贾母只叮咛了让贾政宝玉李纨再带着贾环贾兰过到荣禧堂热烈几日,二房里到了节下竟是极冷僻。而那边儿贾赦因着年景恰好,又是第一次回到正房里过年,合着贾琮的丧事,早叫贾琏好好带着人丰丰富富的预备起来,奉侍的下人们虽是辛苦但多赏了年例分红,个个也都道大老爷好。贾母已经对着宝玉寒心,何况他日渐大了,隔门各院也不便利,便也不呼唤他过来。因她平素颇爱女孩儿,本年两个孙女儿又接踵嫁出去,不免膝下空虚,便要抱大姐儿过来养着,凤姐儿虽舍不得,但瞧着贾母对着大姐儿倒是至心疼爱,也就应诺。正巧李纨寡婶上京看望侄女,路遇邢夫人之兄邢忠携百口投奔荣府来,便是碰上一起来了。贾母暮年人喜好热烈,见了李纨的两个堂妹子李纹、李绮都长得水葱儿一样,又是书香家世的蜜斯,举止端庄惹民气疼,赶紧就要留下过年。邢夫人虽与兄长情分薄,但她现在是当家太太也要矫饰几分面子,便也一并留下来,说年后再找屋子如此,又把侄女邢岫烟交予凤姐儿安排。凤姐儿想着不知这位女人脾气,便安插她住在迎春出阁前的缀锦楼里,又冷眼瞧着她分歧于其父母,是个懂事的,便按着贾家蜜斯的例安设了婆子丫头,常日里更多照顾几分。邢夫人见了,愈发对劲凤姐儿不提。
王夫人这般苦熬度日,却也无可何如。贾政是不睬俗务的,李纨当家天然不会苛待公爹,又见王夫人这般狼狈,干脆指着老爷房中无人照顾之名,将赵姨娘与周姨娘两个关掉的月例重新建议来,趁便做主换了大屋子,又拨了几个小丫头畴昔服侍,赵姨娘满嘴都是大奶奶贤惠,贾政天然深觉得然。那李纨常日里虽不声不响,心中倒是极明白的,二房高低见她原是个佛爷,存了轻视之心,只经手几件过火线晓得大奶奶不是好乱来的,虽是微风细雨,比起琏二奶奶也不遑多让,是以办差不由经心很多,那些个想着浑水摸鱼趁机揩油的不由都收了心机,二房里统统自此井井有条,倒比的王夫人带着探春理家的时候端方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