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恰恰归

85.第八十五章

地头落在沈拓手里,正怕得要死,忙道:“我实不是骗子,我端的是通判小舅,你这个臭婆子快报与姊夫来。”

通判夫人一点即通,摔了酒杯,指着众姬妾道:“你们一个个别躲着弄鬼,自个坦白了,还得些便宜好处,如果被我查出来,可不好善了。”

咽下一口恶气,粗声道:“他先欺的我,我再动到手,通判不会恨我伤他亲眷要捉我下狱吧?”

通判夫人令一个唱曲的做了酒纠,与姬妾行起酒令,输的或罚银、或罚酒、或逗趣谈笑,一时倒也妻妾敦睦,其乐融融。

通判夫人听了大怒,一拍桌子道:“哪来的狂徒刁民,坏我兄弟清名?他是翰林学士,最是清贵。”

婆子只打眼便知不是通判夫人的兄弟,将脸一摆,上前道:“这位郎君,生得大丈夫模样,何故上门行骗?”

婆子抬了一下眉毛道:“郎君好不晓事,说得清楚,这贼厮不过扯了皋比做戏,我家司马不为你做主,莫非为他张目?”

这个贼痞可爱,冒认家中郎君,好人名声,最是可爱。我家娘子欲拿他报官,郎君将他留下,自去便是。”

宜州州府设席,通判并不在家中, 通判的夫人见天上月如银盘,人间垂彩千条, 领着姬妾后代在院中摆酒, 又请了乐伎吹拉弹唱扫兴。

怎得还未返来,莫不是出事了?一念既生,心如藤缠,更加无所依从。正在惶惑无措之时,一人牵马停客店前,于无边的灿烂,无边的灯火中抬起来头,冲她展颜一笑:“阿圆!”

沈拓听了这一席话,倒是将坏处撇个一干二净,不肯担半点的干系,又威胁打单一番,要他封口闭嘴,还要将人留下暗里措置,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谋得一场好计算。贰心下气不平,故意再计算,转念一想:本就为着脱身,倒不好另肇事端。我如果清伶伶一人,大可闹个天翻地覆,眼下我倒是一家之主,怎能为一时的痛快,累及家人。

真是鱼龙灯转不夜天,丝竹歌舞昼未歇,星失其彩,月失其色,歌乐楼台,火树银花,此地繁华盛景胜却九天宫阙无数。

婆子跟着门役到了宅门前,只见万千灯火中,一个身高八丈的伟丈夫一手牵马,一手拎着一个肥短粗汉。

通判夫人听了,倒也不无事理,因而拿眼看亲信婆子,令她去看个究竟,又命一个护院同去,道:“大节下,防着小人借了热烈肇事。”

婆子随通判夫人嫁入府中,一贯面子,何时被这么一个地痞地痞如此热诚,又见他倔强,晓得定有蹊跷,脸上连换了几种色彩,对沈拓道:“不知哪来的贼匪,冒认家中亲戚,郎君容我回了娘子,再与你交代。”

沈拓嘲笑道:“通判小舅自称宜州的太岁、祖宗,既是太岁祖宗,少不得州府府君也要跪倒磕……”

施翎在楼下对着满地哀嚎的地痞,神采阴晴不定,拿了一坛酒,拍去泥封抬头吃了一半,道:“你们不知,我手上沾了性命。沾得一条,也沾得十条,我家哥哥如果出事,少不得要从你们身上讨返来。”

地头语塞,还要号令:“你一个仆人贱民,倒问起爷爷来,获咎我姊夫赏你一顿打。”

地痞哈腰弓身,抖着腿, 支着两耳趴门板那听了半日, 只听内里“噼里啪啦”了一阵乱响,瓢盆碗罐齐碎,间夹着喊痛、告饶声。直听得牙根发酸、面如土色。真是天不幸见,本身未曾进得内里, 不然, 岂不是也要落个缺胳膊少腿?记起地头的嘱托,搓搓手,抱肩缩头蹿进了人群中。

婆子勉强应和,急去回了通判夫人,道:“娘子,有人冒认娘家郎君,在外纠结人手胡作非为、霸抢民女,被苦主打得差点咽气,又嚷着要司马将主呢。现下苦主找上门来,问司马为何纵人横行。”

沈拓心下暗笑,面上做出肝火沸腾的模样,冲婆子道:“常言道一人升天,鸡犬得道。你们通判做了高官,戴了官帽,连着这些恶犬,狗仗人势,无端便要逼迫我等良民,彼苍白日便来强抢民女,纠结了十几的打手来伤我等性命。若不是自小学得技艺傍身,哪另有命在。”

通判夫人将事一理清,她是个判定的,命人截了管事,又让锁了姬妾,再让亲信婆子出来,冲着沈拓道:“告与郎君晓得,这个贼痞不是我家亲戚,他在外偷掳掠夺并不与家相干,郎君受了欺辱,自去府衙报官,这般上门莫不是欺诈?念你来生地受了欺负,又是农家农夫,不懂礼数,娘子漂亮,不与你计算。只你休在外头胡言乱语乱扣黑锅,反倒惹来祸端。

他前脚刚走,沈拓后脚便至,本觉得还要周旋一阵才气将事捅到通判夫人跟前。哪知门役也是个识相的,他端的觉得是通判夫人的小舅,当是天赐的良机,故意卖好,直接去回了通判夫人的亲信。

婆子赶人道:“再告与郎君,此地却不是你来之处,快快离了家去。”

恰好此时,婆子又得了耳报,在通判夫人跟前低语了几句。

她欣喜之下掩嘴而笑,她的眼中唯有一人一马,人间万彩顿成阑珊。

何栖等得心焦,曹英与何秀才的酒越喝越无趣,两个都停了杯箸,在那愁眉相对。阿娣内心惊骇,几乎哭出来,反倒沈计竟还平静,还拿话语宽曹英与何秀才的心。

沈拓拱手:“这便好,外村夫怯懦怕事,倒让大娘见笑了。”

沈拓要捆了地头去通判的府邸‘请罪’,却不知另一个留在店外的恶棍先一步飞奔着去找通判家的管事。

阿谁地头的阿姊躲在一侧恨不得缩得没影,绞了手帕,蹙紧双眉,乱糟糟不得半点的主张,一双手冰冰冷的,没一丝的热气。

管事得了地痞的报信,吃了一惊,肚里抱怨,又念着通判的情意,深思偷偷知会通判一声,得个主张。

婆子气得笑了:“我家大小郎君俱在禹京,一个做着翰林,一个仍在家中,不知你又是哪个?”

地头一起连摔带撞,五脏六腑翻倒了个,直被颠得七晕八素,挨了一脚捧首哭道:“我真是通判小舅,你伤我性命,姊夫定不饶你。”

“唉哟,郎君快快住嘴。”婆子惊得神采都变了,目睹摆布围了人指指导点,“郎君非宜州人士,怕是撞着了骗子。”

沈拓手一松,地头咕辘滚在了地上,摔得直唉哟,抬手揖礼道:“不知大娘的身份,我这厢有礼。实不是行骗的,只因这贼厮口口声声说是通判的小舅,我一时打动打碎了他,只好携他来通判府宅。一来为着赔罪,望府上深名大义谅解则个;二来也要问问通判,为何纵着小舅子坏□□女?”

因着通判不在, 一干打扮得如同月里嫦娥的姬妾, 兴趣不高, 月倒是圆,无法人不得圆,纵使把通判剖成两半,也分不遍世人。干脆你无我也无,谁都争抢不得,一时众女歇了争斗之心,遂打起精力来奉迎通判夫人。倒是家中的小娘子与小郎君得趣,点灯放爆仗,每院乱跑。

婆子笑道:“郎君是苦主,只是走错了门,我家娘子是有兄弟,却不是这副尊容。”

沈拓微瞪眼,怒道:“大娘倒推得洁净,谁个有胆冒充通判家的亲戚?”边问边踹了地头一脚。

众地痞刹时鸦雀无声,过得半晌,不知哪个先怕将哭嚎出声,一个一个跟着告饶流涕不止。

本来,地痞的阿姊颇得通判的爱好,她是个胆小风趣的,对房/中/之术来者不拒,任由通判摆布,每宿她房中,必做一些难以开口、匪夷所思的房/事。通判尽了性,一面视她为轻贱,一面又放舍不下她,待她与别个分歧。

她一个一看畴昔,背影模糊,待回身,倒是陌路别客,心底涌出无穷的绝望来。

那地痞本得了交代, 躲在一个卖糖芋的行摊后探头探脑, 与摊主死乞白赖要了一串糖芋立那吃, 正被烫得吡牙咧嘴直跳脚,眼错间里头便打了起来, 只一个眨眼, 连店门都被从里关拢。

婆子急道:“郎君不好胡言好人的名声,我家司马岂是欺民之人?”

只是再热烈喧哗似都与她无关,她等侯的人尚未返来,底下车水马龙、肩摩毂击,怎也不见熟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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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求之不得,牵马回身一声嘲笑,即使彩灯高悬,也不过浑浊之地。他一起分开拥堵人潮,踩着满地灯影,归心似箭。

门役揖礼道:“恰是以,小人不敢忽视,谁个吃了大志豹子胆来冒认舅家的,兼又说打伤了人来赔罪,可不是老寿星吊颈嫌命长?”

沈拓假装吃惊:“莫不是端的冒充的?此人竟是狗胆包天。”

何栖微探出身,细看宜州的元夜佳节。

通判夫人嘲笑一声:“怪道不在。来这宜州竟是这些没规没矩的事,不本不份的人。”

洒不过半酣,通判夫人的亲信婆子领了门役来禀:外头有人自称打伤了郎舅,上门来请罪赔罪。

通判夫人先是一愣,复又笑道:“怕不是个骗子?倒是胆小。我家两个兄长一个点了翰林,一个在家中打理碎务,都在禹京家中,如安在宜州被人打伤?”

婆子路上早想通了枢纽,拿眼往众姬妾那边一扫,然后道:“那狂徒口气刁悍,以司马小舅自居,倒不像普通的恶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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