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妆

第111章 惜芳

麻喜慈也并不敢往深里说,很快便息了声,闷头将衣裳全都收进箱笼中,又转首往窗外瞧了瞧,问红药:“今儿这太阳是不是比明天更好些?”

红杏可千万别在啊。

接下来数日,宫中堕入了一阵诡异的温馨,便连四天后大齐最为昌大的送花之节――“惜芳节”,亦无人勇于筹措。

她倒真是挺忠心的。

说着又有些感慨:“自打你来了,我这里倒也有些生机儿,不像平常静得叫人发慌。”

登高可不比听戏坐席,那但是在田野的山头上,风大灰多不说,日头也晒,且这些嫔妃们又不像她这个皇后,头上另有个华盖遮着,刮风下雨总有个遁藏处,她们但是没处躲没处藏的。

陛下驾到?!

这般想着,红药便摇了点头,将一件水绿底暗银回字纹织锦长裙展平、铺好,收进衣箱。

以是说么,一个个费了老鼻子劲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又有何用?

“痴儿啊痴儿。”点头叹了一声,周皇后命人将晕倒的嫔妃抬下了山,便挥手叫散了。

凡是说来,这类时候是不会有客登门的,而乾清宫那边的动静,亦早就传了过来。

声音离得很近,似是就在宫门边儿上。

天子这是到翊坤宫来了?

红药悄立窗边,目睹得那几抹微云由明转暗,天涯青黛堆叠,芳苓并红嫣走去将宫门掩了,点亮了门后的两盏灯笼,满地光晕清冷,映着天涯一轮孤月,红药便晓得,今儿这一日,又安然地畴昔了。

她确切很喜好这份差事,只感觉那满架裙裳比甚么都都雅,此时便上前一拉红药,欣然道:“没想到你与我竟是普通的心,那敢情好。我们便去搬衣裳吧,趁着时候还早,倒能多晒几件。”

看着那扫地宫女窈窕的腰肢,红药不由非常感慨。

这话题再安然不过,红药立时回道:“回姑姑,确切是好一些,大日头亮灿灿地,风吹在身上也不凉。”

麻喜慈亦是满面讶色。

这时候倒是拿捏得方才好。

麻喜慈并不知她所思,此际已是欢乐得都快傻了,忙忙隧道:“陛下来了,我们这些衣裳要不先收着?万一陛下觉着脏乱,怕就不好了。”

毕竟,现在六宫如死,好些嫔妃乃至闭门不出,天然也就不会有人想着过节。而既无人过节,则如红药这般“没志气”的宫女,也就乐得安逸一日是一日了。

却不想,这节竟是无人来过,而这些高雅精彩的裙裳,也只能空挂着吃灰,每思及此,麻喜兹便有些难过。

欢乐得连话都说倒霉索了。

陛下啊陛下,您如何老也不往我们宫里来啊。

何必来哉?

他不是只在坤宁宫呆着的么?如何俄然间地又跑来了?

因而,重阳佳节的登高之戏,便在掺杂着哀嚎与哀号的混乱中,画上了句号。

红药面上亦堆满了笑,然心底里,实则并不如何欢畅。

约莫是吓怕了吧。

原觉得淑妃娘娘要换新衣裳过节,她便提早清算出了好几套,粉白黛绿、绫罗绸缎,皆是最能衬淑妃气韵的。

红药松了口气。

语毕,愀然长叹。

看起来,皇后娘娘专宠于陛下跟前,这传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纪红杏又出来扫地了。

皇后娘娘见了,便立在那华盖下头嗤笑。

正主儿都走了,这些个女人留着又有甚么意义?早早回家洗洁净了是端庄。

红药暗自感慨,面上擎出笑来:“姑姑说的是,今儿日头真不错,不拿来用一用怪可惜的。”

红药一怔。

红药听是听懂了,又那里敢接话,只能也跟着叹了一声,做一个模棱两可的照应。

天光尚明,窗格子里斜斜透进几束残阳,浅淡的金红色,一些灰尘在光束中飞舞着,冷风吹透,锦帘上绣着的折枝菊时而皱起、时而盛放。

红药忙应是,随她去了偏殿后的小库房,将几个箱笼翻开了,捧出一件件大毛衣裳,摊在正殿前面的回廊处翻晒。

谨慎地将箱盖阖子拢了,红药走到窗边往外瞧。

陛下仍然去了坤宁宫。

至于明日的惜芳节,想必亦会无声无息地畴昔罢。

看得出她此语实是发自内心的,说话时,眼中亦含了笑意。

她跟了淑妃娘娘好几年,一向忠心耿耿地,此时望着满架子衣裙,便很替主子不值,因见只红药一人在前,不免抱怨起来:“这都快一个月了,总也没个穿新衣的时候,再这么下去,衣裳就该霉坏了,那些丝的最不由放。”

幸亏那窗前廊外只几个小宫人,并不见红杏身影。

这话引得麻喜慈直笑:“这日头还能归你来用么?你这孩子,说话倒也风趣。”

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陛下驾临当然是好,可呼应地,费事也会接踵而至。

“那我们把大毛衣裳翻出来晒晒吧,摆布也没甚么事儿,闲得骨头都疼了。”麻喜慈说道,圆润的脸上,挂着多少失落。

公然,次日一早,红药去麻喜慈跟前听用,便见她在那边长叹短叹地,对着满架子的新衣忧愁。

这厢正自忙着,蓦地,火线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陛――下――驾――到――”

直愣了数息,麻喜慈才抢先回过神来,刹时间欣喜若狂,连声道:“唉哟,陛下来、来、来……来了。”

好笑这一个个的,顶着一脸盛饰吃灰拍风,现在再淋了雨,搓下来的香粉怕不有几斤重?都能捏包子了。

如此美意,红药自不肯拂,遂笑道:“我也很喜好和姑姑一处当差呢,偶然候瞧瞧这些都雅的衣裳,就觉着内心特别地欢乐,想来姑姑也是一样。”

暮色将至而未至,天涯抹着几片微云,有人在院角扫落叶,“刷、刷”,枯叶与帚尖儿刮擦着,萧但是又单调。

未几时,那朱漆雕栏上便像开了锦做的花儿,五颜六色地,煞是都雅。

她下认识地往四下看。

这话正正震惊麻喜慈的心机,她不由笑得眉眼都弯了。

要她说,陛下没当场发作出来,就该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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