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赠药
世人忙随亦她拜下,起家以后,静嫔便朝红药招手,烟气满盈的一双眸子里,含了几分笑意:“如何你离得那般远?快些坐近点儿,我们好生说说话。”
红药对此心知肚明。
告别了静嫔,钱寿芳亲身送她至角门,而待跨出景阳宫的门槛时,红药袖中,便多了一只厚厚的红封。
三言两语间,便将方才那种模糊的难堪,消弥于无形。
这话听着委宛平和,内里竟含了几层意义:第一个,她这里得的还算早的,另有多量人得比及年底才气拿到;其次,点了然静嫔现在在陛下心中的职位;第三,是在提点她勿太贪婪。
心中揣测着,红药便恭声道:“回娘娘,启祥宫那边,确切送过和娘娘一样的丸药来着。”
却不想,还没等她对劲多久,红药先被淑妃汲引了畴昔,现在更成了乾清宫的管事,平凡人连套近乎的机遇都挨不着,红棉这内心如何能舒畅?
这是仗着红药前主子的身份,探听建昭帝犒赏的厚薄轻重,想从红药这里套话呢。
语声未落,那烟波流转的眸光,便停在了红药面上。
袖着赏银,红药表情甚好地转出西五长街,因见时近中午,饭时将至,她恐误了时候,便抄近道儿从御花圃走。
红棉随在二人身后,唇角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得天子垂怜,自是功德,只是,若这垂怜大家皆有,那又有甚么意义?
所幸张婕妤是个有福分的,一朝升作静嫔,红棉大是扬眉吐气,自发又反超了红药一个头。
“哦,本来是如许的。”静嫔缓缓点头,面上笑容还是甜美,然那眼底的失落,红药却瞧得一清二楚。
论资格、论机警,她自忖强过红药太多,可恰好老天不开眼,教她始终矮红药半个头。
“是啊,这丸药是陛下亲叫人拟的方剂。娘娘吃了就晓得了,委实很管用。太后娘娘前几日还说,要给三位殿下也配几丸吃一吃呢。”红药笑道。
仓促清算安妥,那厢曾得礼也将红药引至殿前,钱寿芳不敢怠慢,亲身挑帘而出,下阶相迎,口中笑道:“这是哪阵香风把我们顾管事给吹来了。”
红药心下明镜也似,想了想,又道:“前几日奴婢听何公公说过,因这丸药是拿好些宝贵药材做的,又要顾着时气,是以一下子做不了那么多,陛下便叫做多少、送多少。隔几日还要往别处送呢,估摸着要到年底才气送完。”
她原觉得,余生再也不会与这些人会面,可谁想,运气却又将她们安设在了一处。
不想,尚未行出多远,转角处俄然行来数人,正当中的女子戴大红蟒缎昭君套、披火狐大氅,云鬓花颜、明艳无双。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静嫔闻言,微微一怔。
而更风趣的是,当年欺她之人,现在在她跟前连头都不敢抬,所谓风水轮番转,说的不恰是此事?
红药将诸人面色瞧在眼中,若说不感慨,那是假的。
她委实是拉不下阿谁脸,学着刘喜莲的模样凑趣恭维,且那心底深处,犹自有些不平气。
不过,在来之前,何敬贤便曾交代她,丸药之事,阖宫皆闻,无所谓说与不说,她尽可肆意措置。
一时红药与旧了解见了礼,随她们进得殿中。
钱寿芳亲帮着红药挪动小杌子,将她领到静嫔跟前坐了,静嫔便盈盈笑语:“说来也是巧了,前儿我去启祥宫寻定嫔说话,听她说,她那边得了好些陛下赏的丸药,却不知,她得的那些,与我本日所得,是不是一样的呢?”
钱寿芳冷眼瞧着,不免哂然。
“是啊是啊,顾管事今儿来得可真巧,我们娘娘正念叨着呢。”刘喜莲满脸堆笑,态度几近是谦虚的。
静嫔正端坐着相候,故主仆相逢,自有一番别情需诉,真或者假,大师各自稀有。
“陛下厚爱,妾真是无觉得报。”静嫔一副感激涕零状,向着乾清宫的方向盈盈拜谢。
再往她身边看,那著青袄、系黛裙、发挽双髻的小宫人,不恰是芳草么?
只这少量工夫,她手心已然沁出汗来,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红药给惊的。
约莫三五息以后,静嫔方自震惊中缓过神,含笑道:“本来另有这一层起因,陛下真真体恤我们呢。”
这小丫头,竟然如此会说话?!
那但是天子颜面,再给红药一百个胆量,她也不敢丢。
论理,此举是逾制了,红药完整能够不予理睬。
竟是丽嫔。
丽嫔生性直率,此时也已认出了红药,便笑着挥手道:“你可快起来吧,在我跟前很不必这般的。”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她现在位居乾清宫管事,自当行管事之责,若一味缩手缩脚地,丢的不是她自个儿的脸,而是在丢乾清宫的脸。
这两个是欺人欺惯了,现在反过来,她们当然难过得紧。
她比来身子养得好了些,面色丰润、晕生双颊,许是天冷,鼻尖与眉头冻得微红,越添了三分水媚,倒是比畴前更鲜艳了。
一息以后,红药忙抢上前屈身施礼:“奴婢见过丽嫔娘娘。”
话里话外埠,委实不能算客气,却又毫无咄咄逼人之意。
待闲言叙罢,红药便将锦匣奉上,转述何敬贤的话道:“何公公说了,陛下比来念叨着娘娘身子弱,便叫送些常备的药丸,娘娘每日拿温热的开水和着吃上一粒,这个夏季便不会再冷手冷脚的了。”
这段日子来,她倒是发了注小财,仅是往各处送药,便得了好些赏钱。
静嫔心下更加骇然,再叙几句闲话,便端茶送客了。
顿了一下,又道:“这药吃到立春便能够不必再吃了。余下的丸药便寻个通风背阴之处静置着,来岁立冬的时候再吃,足吃上一个夏季,能保今后几年呢。”
静嫔再不敢起小觑之心,办理起精力来对付红药,见对方虽还是当年阿谁眉眼精美、描述软糯的小宫女,然其言谈自如、挥洒安闲,却比那经年的嬷嬷还要老道。
两下里突然相遇,皆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