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哨子
说话间，便将叫子往袖笼里揣。
凝了凝神，她到底拢下心机，面上便擎出一个笑来，向徐玠点头：“放心罢，我定然不会拿出去处处显摆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红药讪讪地想着，双颊有点发热。
红药正自瞧得风趣，便也学着他的模样，将那扁平而直的气口对准了嘴，悄悄一吹。
“这东西叫叫子，玻璃工坊正在试卖呢，我瞧着风趣儿就买了两只，外头再没有的。”徐玠说道。
但是，北风刮骨，高处不堪寒。
究竟上，这叫子并未在玻璃工坊售卖，而是他专门叫人打造的，眼下全大齐也只要两枚，他一枚，红药一枚。
也不知是天太寒，抑或是风太静，他总觉着，鼻端浮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非兰非馨，却又远比二者加起来还要好闻。
“嘀哩哩”，委宛细嫩的声音，恰如翠鸟轻啼、柳岸闻莺，那比徐玠手头阿谁还要好听。
她这脑瓜子如何就这么……那啥呢？
莫名地，徐玠的心与身便同时震了震。
几近是下认识地，他转眸望去，入目处，是少女精美娟秀的侧颜，鹅脂般的肌肤白腻细嫩，在雪色与梅影之下泛出微泽，便是最宝贵的羊脂玉，亦远不及那肌理间的光芒。
这刘瘸子固然心眼儿忒多，人却还是个好人，晓得替她筹算。
她心底便又暖了暖，略略昂首，长而密的眼睫低垂着，倒是借着这些微讳饰，从眼睫底下往上瞧。
再细想来，此前徐玠决然不肯叫她画六宫的地形图，说不得亦是顾虑她的安危。
“呀，这可真是新奇呢，这声儿可比竹哨好听很多了。”红药欢乐不由，将那一汪碧蓝拿在手中几次打量着，却也没敢再试下去。
“哟，好精美的玩意儿。”红药立时笑弯了眼睛，自他掌中执起此物，动手只觉极轻，方知这并非水晶，而是现在最时髦的玻璃。
“且慢。”徐玠止住了她，伸手一点那哨尾处，笑道：“你瞧，这处所能够穿上根绳儿，你如果怕丢了，便把它挂在脖子上，倒是比搁在袖笼里好，外头的人再瞧不见的。”
“你也尝尝，只别太下死力去吹，这声儿可尖着呢，到时候招来人就不好呢。”徐玠笑微微隧道，指了指红药掌中之物。
红药眼睛都亮了。
“唏溜溜”，纤秀而轻灵的一声，像是风钻进细细的窗户眼儿，却又比那清脆很多。
“给你就拿着。”未容她说完，徐玠便打断了她，目中隐着连他本身亦未发觉的和顺：“再者说，这也不是纯粹的玩物，倒是有效处的。到得二十二这一日你便能用得上。”
两小我言来语去，皆想着要将叫子收好，免得被人觊觎，倒是忘了，在大齐朝，男人赠送女子贴身保藏之物，那但是很有些别的说头的。
他说得极是随便，红药却也并非毫无眼力之人，早便瞧出此物金贵，倒有些不大敢收，游移隧道：“这也太贵重了，我……”
“瞧，穿好了。”巧笑的少女侧首转眸，清沥沥的水杏眼弯作新月，玉纤如兰，一根红绳自指尖悬落，稳稳垂着，下坠了那枚玻璃哨儿。
红药听懂了，心下微微一暖。
他这是怕好东西被哪个主子瞧见了，硬跟红药讨了去，红药一个小宫女，自是不能方命的。
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个玄青色的一样的物件，举至唇边悄悄一吹。
他顿时老迈不安闲。
她倒也没想太多，只弯了眼睛笑：“真真是你不说我还没发明呢，这叫子瞧着小，门道却真很多，你说的也有理，穿起来挂着倒也安生，免得弄丢了。”
原也不过平常物件，现在经过那素手拈来，竟是格外埠都雅。
徐玠便靠近她身边，就着她的手指导道：“你瞧瞧，这里破开了两个气口，上头这个气口只消拿嘴边儿上一吹，便能出声。”
红药凝目望去，便见他掌中擎着一物，极剔透的湖蓝色，瞧来有点像是一只水晶蜗牛，唯少了那头顶的两个触角，而那圆肚儿里头，又有个实心的小水晶球。
这一眼，正逢着少年美丽的笑容，满天满地的雪色与云影，亦夺不去那笑容里的暖意。
说罢此言，红药便偷偷拿眼角去瞄徐玠。
就在一息之前，她终是想明白，救人时出声与否，委实无关紧急，好笑她还一本端庄地说怕陈长生留人在旁偷瞧呢。
没出处地，红药心头轻颤，有一些甚么东西，轻若云絮普通，飘飘然地便飞去了半空。
言至此，又小声丁宁：“不过，这东西确切罕见，我传闻那工坊能够不筹算多做了，今后也不知有没有的卖，你这个且好生收着，等闲别叫人发明。”
红药忙又顺着他指的处所去瞧，果见那胖肚儿的尾端竟有个小孔，刚好能穿进一根细绳。
除非陈长生派个瞽目之人畴昔。
红药忽又敛眉，一颗心落回了原处。
真是好新巧的玩意儿，收回来的声音亦是又独特、又动听。
虽不及水晶宝贵，只这东西委实风趣，红药翻来覆去地瞧着，爱不释手。
虽则她有个老太太的芯儿，但架不住她是个女人家啊，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是个女人就不会讨厌，她自亦不能免俗。
一时候，徐玠连呼吸都仿佛愣住，只感觉，全部六合都在这容光中变得虚无起来。
红药很快便自袖中取出一截绳头来，向那小孔里穿，徐玠在旁津津有味地瞧着，好一会儿后，终是发觉，本身竟一向紧挨着对方，两下里也就一拳之距。
这话委实有些不尽不实。
到底他两个也算密会，委实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幸得徐玠并未发觉她的非常，此时犹在蹙眉深思，半晌后，蓦地“哈”了一声，拍额道：“我也真是胡涂了，如何就把这东西给忘了呢。”
一面说话，他一面便自袖笼里取出个物件儿来，笑眯眯地朝红药晃了晃：“来，爷送你个新奇玩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