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妆

第368章 耳坠

见她满脸悚然,犹似心不足悸,瞧来毫不像作伪,朱氏本就不甚浓的迷惑,亦消去了大半,遂强笑着摆了摆手,道:“罢,罢,我也不过问一声儿。”

徐玠不恰是如此的么?

是故,她必欲将安氏也算计在内。

可现在却又分歧。

此事向采青亦一早言了然。

“哟,这又是如何回事儿?”朱氏笑问道,灰败了大半日的脸上,终是有了几分新鲜之意,眉眼也活泼了起来。

这统统,皆是向采青针对安氏设的套。

朱氏微愕地看着她,并不去接,只皱眉问:“这又是甚么?”

丁长发竟然死了!

可他却死了。

念及此,朱氏不由又叹了一口气:“说来也不能全怨你。昨儿早晨是我自个儿要吃安神汤的,睡得沉得很,你便要来禀了我也是不成。唉,皆是天意罢。”

朱氏怔了怔,旋即大喜过望,忙伸手接过,果见帕子里裹着一枚珍珠耳坠,细看去,恰是安氏平素戴着的。

至于五房,只消徐玠死在外头,那连环局亦此做成,则向采青手里的那份绝子药,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不是么?

言至此,她探手入袖,取出一方折得平平整整的帕子来,双手呈上,语声极轻隧道:“天幸这东西被奴婢拾到了,昨儿早晨也不算白跑了一遭儿。”

以安氏对安老太太之恨,转嫁之于继妹之身,她想必会下狠手,弑杀继妹。

大惊失容之余,朱氏多少对向采青乃至于周妈妈皆起了疑。

却未想,朱氏做足了全套戏码,却恰好就出了篓子,还真是人算不如天年了。

朱氏执念太过,劝亦无用,且在向采青看来,将安氏拿捏住,也未始不是一个好体例。

向采青开初是不肯的。

本来依向采青之意,三夫人安氏,只是一味药引子罢了。

周妈妈不像在扯谎话。

就在昨晚,她还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梅氏百货并五房名下统统财产,终归为己统统,而她嫡远亲的女儿徐婉贞,亦觅得一门上好的婚事,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以其欲令娘家侄子读书入仕的火急之心,诱之入局,让她做下她当作之事,终究,将另一小我紧紧攫住,为朱氏所用。

周妈妈一脸寂然,并不居功,只道:“回王妃,奴婢便接着前头的话往下说罢。只说牛婆子发明那塘子里的男人尸首以后,直是吓得半天转动不得,反倒是三夫人,只怕了一会子,就又能说话走动了。”

丁长发是她的助力,若没有他,庄子上的那几个又怎会昂首称臣?

这个天生反骨的孝子,不恰是将她这个嫡母给反手捏死了么?

安氏与安老太太多年积怨,本就难以化解,若换作畴前安氏身微势弱之时,她能够还会再忍一忍。

这是很轻易预感到的。

而此际,听其言、观其色,朱氏却又觉着,她仿佛疑错了人。

当初,就是这个牛婆子偷偷向安氏示好,并透了好些动静予她,才令安氏对其坚信不疑,将之视作了帮手。

此时,周妈妈想亦听出了朱氏语中疑意,遂抬开端来,将一张惨白的脸望向朱氏,抖着嗓子道:

安三娘,便是扑灭这场大火的那一星火苗。

“回王妃,这是昨儿安氏丢在小莲塘边的耳坠子。”周妈妈沉声回道。

哪怕她反破了天去,还能反得出她这个当婆母的手掌心?

“王妃恕罪,奴婢阿谁时候是真真儿的吓得半死,脑袋里就像灌了铅似地发沉,委实是甚都想不起来。且也实在离得远了些,天又黑,奴婢真没瞧出来那男尸就是五庄头。”

这事儿也确切怨不得周妈妈。

初初听闻动静时,朱氏几乎没背过气去。

她极言安氏虽亦堪用,然其幼年丧母、继母刁难,作养得一副偏狭脾气,暴虐不足却聪明不敷,只怕还很有几分反骨,万一反噬,恐受其害。

可朱氏却再也没想到,一觉醒来,铁定无错的策划,竟还是出了大题目。

有此助力,安氏自是如虎添翼。

与安三娘相拥着赤身而亡。

诚如向采青推断的那样,她确切充足心狠手辣,竟真的勾搭那牛婆子,对继妹下了手。

就凭安氏?

目今,周妈妈是她最倚重的臂膀,于她有大用,用人不疑的事理,她还是晓得的。

周妈妈垂下头,低声说道:“主子早些睡下是对的,不然,奴婢一慌神,说不得就要禀到主子这里来,万一再有个甚么,轰动了那起子小人,奴婢便是极刑了。”

这但是个好东西。

一枚棋子如何够使?设若那小我竟没被套住,岂不两端皆落了空?

她公然上了钩。

为防暴露行迹,朱氏早便与之议定,事发当晚她会一早入眠,吃安神汤也是朱氏的主张,为的是瞒过徐玠安插在明萱堂的眼线。

而运营亦随之变动。

是故才有了朱氏对安三娘的格外疼宠、以及“娥皇”凤头钗之事。

向采青到底让步了。

安氏已有一子傍身,在王府安身正稳,而她心底压抑多年的痛恨,只消略加哄动,便可呈燎原之势。

这才是向采青真正的企图。

这动机一经出现,便如野草般疯长起来,直刺得朱氏蠢蠢欲动,大有以安氏代徐玠一雪前耻之意。

再者说,向采青乃是朱老太太荐来的,她既是一心帮着本身,就断没有本身人杀本身人的事理。

也恰是为着避人耳目,这位深明大义的向妈妈才会自污离府,隔着一个朱家帮朱氏出主张,而周妈妈则居中递话,偶尔也帮着朱氏全面一二。

然朱氏却觉不敷。

有了它,就算牛婆子这小我证不在了,安氏也还是落下了把柄在自个儿手上。

殊不知,这一番话,却深深地刺痛了朱氏的心。

而身为一府主母,身为东平郡王妃的她,辖制不住那贱种也就罢了,现在竟还辖制不住一个小小的庶子儿媳?

当牛婆子前日偷偷送来安氏将于昨晚脱手的动静时,朱氏满心觉得,此局已定。

为此,向采青还提早将另一枚棋子——亦即阿谁牛婆子——早早搁在了安氏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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