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既见君子何不喜（三）
天气渐黑，端木敬总算赶回了堆栈。
穆桒见他神采有些凝重，料知他此行并不顺利，也顾不上多问，领着他径直往端木玉的客房行去。
“城关？我竟已到坦州城关了！”徐簌野看着面前有些古旧的城门，轻声叹道，“出城再往南走，便要到厥国了。”
此前，端木玉只晓得安咸盐运政司府上长年驻了一支神哨营小队和一群真武观的长幼羽士。当时他还觉得是永华帝担忧梅思源安危，才派两队精锐驻扎在府上，护他一家全面。倒未曾想过，梅远尘竟是真武观的弟子。
“不过，部属却刺探出，与我们同业的梅公子竟是青玄的嫡传弟子！”端木敬沉声报导。
... ...
“阿爹，我再也不敢了，你等等我呀！等等我呀！”
“已经全数办理好了，也拿住了他们的把柄。信赖，他们该当晓得归去后该说些甚么、做些甚么。”端木敬一脸爱护道，“皇上远见之明，属劣等望尘莫及。”
端木敬躬身接过，凝神细看，嘴里轻念：“平生如雁过，不敢负青云。”
此时天气已暗，再不过量久城门便要关了。
行了不到五里，便见火线有一个褴衣少年光着脚丫奋力奔驰着，嘴里还不断地呼喊——
“那是我阿爹！我阿爹来找我了！”褴衣少年见了老牛车，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平生如雁过，不敢负青云。
... ...
“也好，便和易兄一起去见一见这位巾帼豪杰。”严沁河笑着回道。
“你上来，我捎你一程。”他驱马追上那少年，轻声道，“你脚受了伤，追不上的。”
“如何？”端木玉低着头，笑着问道。此时，他的笔下正写着最后一个“云”字。
他的声音中充满懊悔、惊骇，徐簌野在前面听着犹忍不住心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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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景色甚美，他常常随地一坐便是半日。期间心血来潮，和雪鸷比了数次脚力，常常你追我赶，一次竟要竞行数十里。日子固然萧洒，却整天与马为伴，多少有些孤寂。
易麒麟及严沁河在徐家住下后，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向一名迎客执事问了然素心宫一行人的住处。
她从门人那边得知御风镖局和严家已到，便仓猝行了过来，见易、严两位老者正往外走，还道他们要去拜见其间仆人徐啸衣。
“严兄，你与我同去罢？”易麒麟笑着谓严沁河道，“玄月初九那次，是沁孺兄代你来的，你还未曾见过云宫主呢。”
二人边聊边行，却在回廊口遇见了云晓濛。
那少年听了徐簌野的话，拼了命地伸谢，想上马，试了几次却皆没上去。
若不是临行端木玉叮嘱，十仲春初七前务必返来覆命，他是毫不敢就这么分开都城的。
“那是天然。”端木玉笑道，“换谁都会坐不住的。夏承焕呢？小天子就没有让他做些甚么？”
云晓濛固然年纪比二人小很多，却毕竟是一派掌门，与他们算是平辈。且素心宫乃是百年大派，论武功、论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她都并不输易、严二人甚么。
端木玉悄悄点了头，持续问道：“真武观那边呢？”
“本年大华境内风调雨顺，遍及歉收，估计增收两至三成。但夏承炫即位时曾昭告天下，冬收减半，是以户部收上去的粮食竟比往年还少了两成不止。夏承焕受命筹集军粮，三日前便去了浮阳郡，想来是向官方粮商购米去了。”端木敬恭声报导。
雪鸷马虽背负着徐簌野和一个少年，脚下速率却并未慢下几分，行了不过五六里，便见一粗陋的牛车正对向行来。
端木玉好书，虽行出在外，一有闲暇，也会向店家借来纸笔写上几个字。
雪鸷马极通人道，不待仆人提缰便拔足飞奔了起来。
他并未多考虑，悄悄驱马行了出去。
那少年跑得急了，一脚踩进道上的凹坑，狠狠跌倒在地。他却全顾不得痛苦，仓猝撑着身材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前小跑着。
“带我去见公子。”
临时拼好的书桌上散放着好些纸张，其上写的皆是那十字。
端木敬缓缓讲着都城产生之事，端木玉只是悄悄听着偶尔点点头，并不插话扣问。
“阿爹，阿爹~~~不要啊！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啊！我怕！”
云晓濛了然，笑道：“哪有让前辈移驾的事理，晓濛是长辈，自该主动拜访两位。”
“哈哈，那里是不刚巧，是太巧了！”易麒麟抚须大笑道，“我和严兄正筹办去找你呢，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了。”
“我是问你这几个字写得如何？”端木玉放动手中之笔，悄悄拿起刚写好的字，递到他身前。
易麒麟笑了笑，也未几说客气话，正色道：“走罢，去里边细聊。”
“等等我！阿爹，等等我！我再也不敢了！”
“回皇上，阿谁叫青玄的老羽士一向未回观门，不知去处。”端木敬皱眉回道，“部属多番刺探，犹未能再找到任何青玄的蛛丝马迹。”
端木敬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回道：“此去都城事未办好，端木敬实在无颜见皇上。”
褴衣少年紧紧攥住徐簌野的后摆，大喜道：“好！好！我阿爹赶的是牛车，路上必定见得着。”
“梅远尘竟是那青玄老贼的门徒... ...”端木玉紧紧握着拳，冷声念叨。
待他讲到暂未觅到机遇对夏承漪动手便仓促返来时，端木玉总算说话了：“我们前次能等闲到手，是有内应和出其不料。现下，夏承炫可就这么一个mm了，她的保护定然比先前的颌王府还要全面些，你一时无机可乘那是普通的很。既留了人在那边，你再留下也没甚么需求了。”
“呵呵，大华三王的三个儿子倒真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端木玉笑道，“冼马国那边的人呢？”
自宣州与御风镖局、严家的人分开后，徐簌野便一起向南，一人一马，逛逛停停。
此前，他先世人一步分开了雷州，乃是有事去办了。
“易前辈！这位想来是严前辈了！”云晓濛执礼问好，“看来晓濛来的有些不刚巧，两位像是要出去？”
“我拉你上来！”他伸手微微一带，便把褴衣少年拉到了身后，“你抓着我的袍子，我骑快些。”
... ...
余晖落尽，西边的山顶上挂着一抹残红，那褴衣少年的喊声越来越凄厉，在这萧瑟的城郊，听着实在是有些瘆人。
端木玉低着头，也不晓得此时是甚么神采。
端木敬还是脸露绝望之色，持续言道：“夏承炫遣夏承灿将白衣军的驻地往庇南迁了，看来穆将军的行动让他们担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