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卖身葬父
瘦子调侃道:“你是金子做的,还是粉玉砌的啊?人家都卖十两,你却要多五两?”
事了拂袖去,深藏身与名。
“老板你也瞧见了,在青州城就是如许,连狗腿子都放肆放肆……”南宫月叹道。
流民黄皮寡瘦,看管城门的兵卒却个个白白胖胖。那城门旁还放着一只钱箱,上头写着“捐献”两个大字。
不等瘦子话完,京香闪身上去便是一拳,打得他口吐碎牙,倒在泥地里不知死活。
瘦子啐出嘴里的泥巴,回瞪怒骂道:“那里来的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敢在胖爷我口中夺食!”
黄河决堤第三日,南宫月轻车熟路,到达青州城郊野。
宋澈微微招手,南宫月与卢京香齐上前,先将刘乡长几名主子打翻,随之将他押登陆口。
一名花季少女跪在路边,身边用草席裹着一具尸身,地上写着几个大字:十五两卖身葬父。
听他方才所言,这几十年来,害死过不止一小我,岂能宽恕?
宋澈也不肯多事,治本得治本,让南宫月捐了些碎银。
少女受宠若惊,憋着眼泪:“恩公家住那边,姓甚名谁,待奴家办完丧事,定及时来服侍您。”
“现在黄仙姑已下去陪河伯了,我看老乡长德高望重,无妨也下去陪河伯喝杯酒,你只要将河伯喝好,说不定这场灾害便处理了。”
“这位官人,打哪儿来啊,到哪儿去啊?”士卒拦下了宋澈马车。
“不成!千万不成啊!我……我酒量很差!”刘乡长挣扎大喊。
“犯法?”
士卒奉为上宾,立马便放了行。
时至傍晚,城门外添了三个粥点,流民排起的步队,延绵瞧不清绝顶。
越靠近城门,有士卒管束,大道畅达很多。
南宫月懒得与之多言,取前程引递了上去。
宋澈不再多言,坐回马车,持续进步。
“给她十两,将她带走。”
南宫月跳上马车,一脚将瘦子踹飞,扑趴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积德积善莫问出息,只要女人记着,这世上大有好人在,那这银子便值了。”
宋澈摇了点头,瞧那女子哭得不幸,摸出二十两银子暗中塞给她:“快拿去安葬父亲吧,可莫要叫人瞥见了。”
有卖家,天然便有买家,见一个身材痴肥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痞里痞气的侍从,掷下十两银子,便要强买少女。
“我本日还要拔你的牙!”
“不卖?哈哈哈……立牌坊被我苟三看上了,你不卖也得卖!十两银子,将她带走!”
士卒欣然道:“能捐得起善款,天然是有钱人了,这有钱人一不愁吃,二不愁穿,三不愁女人,能有甚么坏心机呢?”
“银子给足是买卖,我管不着,可你不给钱,强抢民女,犯法了晓得么?”
士卒却不筹算接过,而是指了指一旁的钱箱,笑道:“官人车驾繁华,定不是浅显人,迩来黄河决堤,民不聊生,青州正在捐献灾银,官人也尽一份微薄之力吧?”
青州城郊,不止有从北方避险的百姓,更多的是本地地区蒙受倭患的流民。
饿殍满地,惨不忍睹。
他只是怕死,并没有忏悔。
“嘿,本日这货品还不错,就卖她了吧。”
两痞子要来打,卢京香正反手两个耳刮子,将他们扇倒在地。
真是到处充满了讽刺。
在青州有亲戚的,便入了城里,没亲戚有积储的,则在郊野的堆栈酒馆,或者农家借宿;没亲戚又没积储的贫民,只能在亭子里,树林中风餐露宿。
“我们走!”
在那边不是一样呢?
宋澈回身怒指刘乡长,痛骂道:“给这老牲口,推到河里喂鱼!”
遵循大梁法规,施粥需施浓粥,筷子插不倒,布袋装不漏,否者当官的人头落地。
宋澈撩起车窗问:“我捐了钱,莫非就不消查身份了?”
本觉得施粥积德是功德,可走近那粥点,往过里头一瞧,这他妈那里是米粥?清楚是米汤才对。
……
瘦子叫痞子,就要强抢民女。
“官人,我卖身十五两,您再加点儿吧?”少女含泪哀告。
仿佛有那么一刹时,河水真陡峭了很多。
持续几日阴雨,冻死病死无数人,尸身成堆积累,一把干柴当场火化。
他又瞪眼怒呵:“见你们是外村夫,也不刁难你们,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让我打一顿,给五十两银子,这事儿便算畴昔了,不然——”
“狗哥,这妮子可要十五两银子呐。”
南宫月一脚将之踹下船埠,不消半晌,沉入河底。
南宫月拔剑欲上,宋澈却先摁住了她,与那瘦子道:
“诸位乡亲父老,所谓‘天降大灾,必有天灾’,恰是因为你们自觉科学,将活生生的少女推入水中淹死,这才激愤了老天爷,决了黄河堤坝,这叫做‘因果报应’。”
少女望着一旁草席中裹着的父亲尸身,咬唇忍泪,“家父平生费事,这辈子没穿过一件好衣裳,女儿不孝,身后想为他置口好棺材,官人若银子出不敷,奴家是不卖的。”
青州城在各朝代都是名都,除首府济南外,它的经济与人丁算作最多,又阵势颇高,大水凡是淹不到这里,很多人都将它当作了出亡所;
“地痞,去死!”
还……真他妈有点对!
“滚!”
刘乡长双腿发软,跪在宋澈跟前,哀声告饶:“是王仙姑欺诈我,说只要出个少女,她便能让乡亲出钱捐款……这统统都是那妖女的诡计,小老儿也是受害者,官人女侠饶命啊!”
瘦子不屑道:“可真是个新奇词儿啊,在青州境内,我苟三还真没传闻过甚么叫做犯法。”
两痞子见势不妙,扛起苟三便往城里跑,还不忘放下狠话:“连孔员娘家的管事都敢打,你们死定了你们!”
瞧她年纪,与柳湘儿普通大,怪哉怪哉,惜哉惜哉,投错了,贫民胎!
宋澈内心就迷惑儿,火枪火炮都已造出,即便北方倭寇再难剿,也该有所效果才对,为何流民还滞留不去?
“黄花大闺女都可丢下去陪河伯,你身为一乡之长,为何就下去不得?”宋澈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