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温柔

北都城城隍庙向来是远近闻名的繁华场合，这里堆积了南来北往的三教九流、各种阶层，向来都是摩肩接踵、人隐士海，人群中有不成一世的权贵，也有普浅显通的平常百姓，也有些怪杰异士格外惹人谛视，土农工商、男女老幼，各种人等不一而足。之以是这里鱼龙混珠、人丁稠浊，除了商号林立、小贩如云外，另有很多热烈能够看，比方天桥下耍飞刀的，当场齐截个圈儿，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手擎两把飞刀，正向围观的人演得纵情，那刀忽左忽右、明光闪闪，就像是长在他掌中一样，没有任何脱手的迹象，那男人耍得鼓起，不知又从那里弄出两把刀来，四把刀在手中耍成了一条线，只见刀光闪闪，不见那男人面孔；另有那人群中变戏法的，手持一朵桃花，吹气工夫桃花便不翼而飞，合法大师正在诧异时，忽见那变戏法的手掌一翻，竟结出又大又红的蟠桃来，一群人又是鼓掌又是喝采。除此以外，另有那唱莲花落的、演皮电影的以及口技演出的艺伶，都是吸引了多量行人立足围观。

但是，与昔日分歧，本日一个棚子里分外热烈，这棚子与他处罚歧，四根柱子顶着红色的纱，被风一吹便飘出绮旎的神韵来，远远地特别招人的眼，而这棚子前围的大多是些男人，并且已是围得水泄不通，内里的人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眸子瞪出来。这景象使得更多的人像水一样涌出去，只听得前面的人问前面的人：“这里是做甚么？怎如此热烈？”前面的人一边往里挤一边不耐烦地说：“我还没看着呢，唉呀，谁踩住我的脚了。”

这边刘红芬少女心机起起落落，那边丁德武对身后环境一概不知，他此时正陪着朱厚照兴趣勃勃地在人群中向棚子中看去，一旁几个侍卫不漏陈迹地将朱厚照围了起来。本日丁德武本到豹房向朱厚照密查父亲前次前来的事情，成果没想到朱厚照正要微服外出玩耍，一见丁德武到来，便拉着他一同外出，丁德武拗不过他，只好陪他一块外出。眼下两人来到城隍庙，就见到有热烈可看，朱厚照立马来了兴趣，他此时哪有九五之尊的气势，只见他两膀子一架，顺着人缝就钻了出来，一旁丁德武使了个巧劲，也穿过人群挤了出来。丁德武眼睛利索，立即看到棚子里摆着一个台子，而台子上面正有三个穿白纱的少女正在扭动着身姿，此时虽是阳春三月，但穿纱还是早了点，朱厚照看这三个少女固然合法妙龄，但姿色普通，顶多也就是身子妖娆些，而昏黄的白纱里若隐若现地暴露玉一样的肌肤。朱厚照没见两眼，便感觉索然有趣，他美女见很多了，这三个女子底子引不起兴趣，他嘴一撇，心想这些人见地过甚么，连如许粗陋的女人都趋之若鹜，见地实在太浅了，他正想挤出来时，忽听中间有人不耐烦地说：“怎得还没完没了，那丽娘总该出来了吧。”朱厚照听到这话，要走的身子立即又站住了，心想本来这么多人都是看叫丽娘的女子的，这倒要瞧上一瞧了。

这下连丁德武也不由猎奇起来，心想这叫丽娘的女子到底是何样女子，竟能引得如此大反应。他眉毛微皱，两眼尽是猎奇，洁白的牙齿轻抵嘴唇，不料这景象刚巧落入挤出去的方红芬眼里，她不由心跳慢了半拍，也没重视到身边大多都是一群男人，就不由两眼痴痴地望着丁德武，六合万物便如同安排一样。

方红芬本来是急着跑上前看热烈的，忽见人群中一个面孔一闪，鲜明就是丁德武，她一颗心不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本是桀傲不驯、大大咧咧的女子，此时却俄然有些畏首畏尾，她眼睛一眨，深吸一口气，不由就想到那晚丁德武说的话：“我喜好的女人，眼睛要大，肤色要白，性子要和顺。”她眸子一转，脚步就慢了下来，嘴里一边悄悄说着“和顺和顺”，一边在想着，像那些看起来娇娇弱弱的都城女子，走路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呢？她正在踌躇间，俄然人群中又瞅不见丁德武的身影了，她一顿脚，嘴里喃喃道：“我还是先见着了人再和顺吧，不然俏眉眼都白做了。”如此一想，她又一用力，双脚似飞一样跑上前去。

那三个女子又轻歌曼舞了一会儿，终究听一声锣响，三人便收了个势，向着世人福了一福，仓促下了台去，上面世人不由高呼：“丽娘，丽娘。”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这景象也吸引了远处一名少女，此中一个少女身材婀娜、眼睛颀长、肤色稍黑，光看脸上神情就透着富朱紫家的傲气，再看身上穿着更是繁华逼人，她中间跟着一男一女，像是保护和侍女，那侍卫的身材高大，让人平白就生出害怕来，他中间的侍女虽面貌浅显，但脸上透着夺目。这两人紧紧护住前面的少女，不敢让行人挤着她。这少女像是极爱凑热烈，她远远瞥见前面一群人围成一团，但忍不住想要飞奔畴昔看个究竟，她镇静地冲身后的保护和侍女说：“都城要比草原热烈多了，前面不知有甚么希罕，怎地会有这么多人，咱快凑畴昔看看热烈。”这少女本来是一副挽袖子捋胳膊的模样，但才走出两三步，俄然一阵惊呼，又仓猝缩了头，对着身边的侍女说：“碧珠，丁德武，我瞧见相德武了。”本来，这少女恰是方红芬，她本日兴趣颇高，乘着春季气好，非磨着方德要出来玩耍，方德向来在爱女面前是没有脾气的，只好让碧珠和保护方飞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