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梦蝶
张汉生苦笑道:“我如何不晓得这些,但周元宏一心要娶青儿,若娶不到青儿,他又如何能断念蹋地跟着我做事,我也是万不得已呀。青儿这丫头也真是,就算周元宏黑胖了些,但他算是豪杰人物,又是一心对青儿好,今后平生也是享不完的繁华呀。现在弄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晓得青儿在想些甚么,我又不敢大肆张扬寻觅她,只好一边公开里让人留意,一边假托她沉痾在床,没法见人。”
梦蝶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子里的神采,幽幽地说道:“大蜜斯有大人如许的父亲,真是荣幸,甚么都替她筹算得全面。”
张汉生却悄悄托起她的脸,在她颊上亲上一口,承诺道:“梦蝶,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将你从这处所接了去,许你一世繁华繁华、无忧无虑。”
十五梦蝶
梦蝶吹气如兰:“大人,梦蝶只可惜没甚么能帮上忙的,若大人有甚么烦苦衷,但求大人能来怡红阁里坐上一坐,梦蝶给大人唱个曲,替大人解解闷儿,也权当是消遣了。”
等红玉出了门,梦蝶倚在窗前,向夜空看去,与昨晚的繁星点点分歧,今晚的夜色分外重,星星也躲在了云朵前面,只留下天空一片浑沌。即便是如许,梦蝶仍然尽力找寻着天上的星星,悠长不倦。
张汉生已经醉倒在梦蝶的软声细语中:“当初要不是我家里那帮妾拈酸呷醋,我早把你抬回家了,这些女人呀,一个个都是小家子气,哪有你半点懂事,你真是我的一朵解语花呀。”
梦蝶的脸一下子红了开来,她紧紧抓住张汉生的衣袖说:“等今后梦蝶容颜老去,大人不会嫌弃梦蝶出身吧。”
春日的夜远比夏季的夜要惹人醉,东风如同恋人的手重拂着你,春花如同恋人的眸引诱着你,在怡红阁一间配房里,泉州知府张汉生终究感觉近些日子怠倦的身心得以放松,终究沉浸在春日的夸姣中。怡红阁是泉州驰名的销金窟,每天都吸引着很多男人来倚红偎翠,而能够和怡红阁的头牌梦蝶一近芳泽,不晓得是多少男人的胡想,不过这胡想倒是遥不成及的,因为自从梦蝶在怡红阁挂牌以后,她已经成为泉州知府张汉生的禁脔。现在,张汉生身着小衣,斜倚在长榻上,一手揽着梦蝶的肩,一手在梦蝶身上揉搓着。梦蝶媚眼如丝,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长发下那张美若天仙的脸,竟是丁四在拂尘宴那天以及颠末城隍庙见过的,本来,那日让胡津润惊为天人的美人儿就是怡红阁的头牌梦蝶。
两人在榻上闹了一会儿,张汉生尽了兴,把梦蝶紧紧搂在怀中说:“这些天我那边也忒忙了点,倒萧瑟了你。”
梦蝶一点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和顺地说道:“大人,天将降大人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以是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贤人说过的话,恰证明大人定会苦尽甘来、否极泰来。”又似浑不在乎问道:“大蜜斯还没动静?”
梦蝶不知那厢如花对本身妒恨不已,手随心起,将一曲《十面埋伏》弹得铿锵有力,待到一曲结束,拔子划弦收音,琵琶收回裂帛一样的声响来,她眼中也是一片腐败,又大又黑的眸子如同一潭泉水,说不出的奥秘和诱人。她刚把琵琶收好,门外就传来两长一短的拍门声,她开了门,看到贴身丫头红玉站在门外,她点点头,将红玉放了出去,凑在红玉耳边,低声细语,红玉脸上现出跟年纪不相婚配的成熟,一边听一边点头,待梦蝶说完,她低低答了一声:“是。”几步就走出了屋门。
梦蝶听他脚步声下得楼去,坐下深思一会儿,又将掩着窗户翻开,一缕东风吹了出去,吹淡了屋内浓浓的脂粉香,她长发披肩,身着一袭白衣端坐在榻前,顺手拿起一旁的琵琶,拨弄几下,一股金石音就弹了出来,待到厥后,这琵琶声越来越高亢,竟是《十面埋伏》的调子,与这青楼温室完整不相婚配。
张汉生哈哈大笑:“心肝宝贝儿,你多虑了,就冲你替我出谋献策,我也会好好待你,要说是面貌出众,天下的女人数不堪数,但要论巾帼不让须眉,除了咱的梦蝶,我还没见过呢。”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推开梦蝶:“本日我是找空来你这的,衙门里另有一堆事情,现在天气不早,我得归去看看朱师爷查出些甚么。”
梦蝶从速替他穿衣,在穿衣工夫,张汉生又豪情满怀地说:“就算这大印找不返来,爷最多把阮风推出来,使他替我背了这个锅去,我也定是安然无恙的。”随即又皱眉道:“不过这巡按来得奇特,还说出一番大话要查我大印,成果这大印就真不见了,这内里但是有启事的,也不晓得朱师爷派去都城和福州的人有动静没。”
张汉生转头抱住梦蝶又是一顿狂亲,嘴里还说道:“你放心,我自有主张。”说完后推开门,看看四周,掩了脸面,自带了门外的亲信下楼去。
张汉生咋舌道:“八日前她俄然留书一封,说是外出散心,十今后定安然回府,让我不要到处张扬寻觅,等她回府,便放心嫁了周元宏,今后认命,不再有变。”
梦蝶娇嗔一声:“大人过誉了。”又充满感激地说:“当初若没有大人要了梦蝶去,这身子不知被多少男人糟蹋了,这些年都是大人帮梦蝶挡风遮雨,才有梦蝶的明天。”她说到厥后,仿佛有些哽咽,忙悄悄别过脸去,不让张汉生看到眼里的泪花。
张汉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费事事一件接一件,先是我那不争气的女儿离家出走,紧接着又莫名其妙来了巡按,明天又稀里胡涂丢了官印,不知是我比来运气不好还是有人要对我动手。”张汉生明显对梦蝶极其信赖,这些话他连正妻都不会说,对着梦蝶却悄悄松松说了出来。
张汉生凑畴昔又亲了一下梦蝶:“那你快替我生个儿子吧,到时候我会对他更好。”
梦蝶崇拜地看着张汉生说道:“梦蝶信赖,我一向等着那一天。”
她这边弹得鼓起,却不晓得在不远处的一间配房里,有人却听得恼火,此人正坐在窗前揽镜自恋,看着镜子里本身眉如青黛、眼似弯月、嘴如点漆、鼻若悬胆,忽听一阵激昂的琵琶声,不由把镜子往桌子一拍,嘴里恨骂道:“必定是梦蝶那下作的小娼妇又在弹刺耳的调了,整日里装得冰清玉洁,他娘的有本领别吃这口饭呀,真是既作**又立牌坊。”又不甘地说:“可爱知府就吃她这套,倒把我如花放在一边。”
梦蝶叹道:“不免大蜜斯不欢畅,周元宏一介武夫,脸孔可爱,说话卤莽,实在是勉强了大蜜斯花朵一样的人。”
说话的时候里,梦蝶已把衣服给张汉生穿得整整齐齐,又取了梳子,将他有些狼藉的头发翻开,细细帮他梳了起来,一边梳一边说:“大人吉人天相,运筹帷幄,这些事情都是难不倒大人的。”又柔声细语叮咛道:“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大人切不成急于求成,必然要谨慎谨慎,万不能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