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大婚（三）
林臻伸手悄悄扶慕容嫣起家。
而在她们身后，十六名身着银甲的侍女抬着一顶翡翠步辇缓缓而至。
他抬手重拍扶手，黄花梨椅背上的百寿图随行动轻晃，恍若百年工夫在面前流转。
慕容嫣唇角微扬，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林臻目光灼灼，仿佛要将面前人刻入心底。‘
林臻与慕容嫣、八位才子同时回身，面向殿外敞开的丹陛。
林臻有些打动，眼眶刹时潮湿起来。
慕容嫣微微俯身，凤袍上的百鸟朝凤图随行动伸展，仿佛真有群鸟振翅欲飞；林臻腰背挺直如青松，红绫在他掌心绷成一道红线，与慕容嫣的指尖隔着寸许间隔，却又似有无形的连累。
谁知就在此时，殿外又走出去两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
莫非是司马椿蕾和顾镇？她们也来了？
“是我们的天下。”
她的盖头尤其特别，以半透明的紫玉纱制成，模糊可见面纱下精美的额间花钿，而她腕间戴着的七鸾金钗，更表示着其不凡身份。
浣碧轻抚腰间的双鱼玉佩，那是林震仙亲身所赐，寄意“成双成对”，现在她望着慕容嫣凤袍上的百鸟朝凤，笑得非常都雅。
金銮殿内烛火摇摆，映得慕容嫣凤冠上的碎钻流光溢彩。
看着林臻、女帝与浩繁女子恭谨地行三叩首之礼，心中尽是欣喜。
想当年他二十岁扶保幼帝即位，朝堂波谲云诡，现在先帝已逝，女儿上位，他又能亲目睹证孙儿娶得天下之主。
而婉儿，就一向跪在步辇上，跟着司马忠的声音而微微附身。
八位身着喜服的女子站在一旁，盖头已被喜婆悄悄揭开。
林臻与慕容嫣回身面向林震仙。
步辇四角垂着鲛绡流苏，每根流苏末端系着一枚拇指大的夜明珠，在暮色中收回温和光芒。
“伉俪对拜——”话音未落，殿外俄然暴风高文，吹得丹陛上的红绸猎猎作响。
两人同时俯身，红绫在身下交叉成蝶形，恰在此时，一片金箔自窗外飘入，悄悄落在红绫中心，竟像是上天赐下的婚书。
“二拜高堂——”司马忠的声音带着颤音，殿内百官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那是……上官婉儿？”
白叟充满皱纹的脸颊笑意深浓，连眼角的鱼尾纹都盛着欢乐，不住向身边的丞相司马忠点头：“好啊，好啊……”
大乾在两代人手中从风雨飘摇走向万邦来朝，如何能不感慨万千？
“张侍郎言之有理。”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要相互，仿佛这金銮殿内的万千繁华，都成了背景。
“甚么欣喜？”林臻担忧慕容嫣玩闹，因而有些严峻。
其他女子皆围成个圈，将两人圈在中心。
只见三百六十名禁军持枪肃立，枪尖红缨与御道红绸连成一片红色陆地，远处长安百姓的喝彩声如潮流般涌来，直上九霄。
“夫君。”场中，慕容嫣看向林臻，“实在朕明天另有个欣喜要给你。”
她指尖刚触到红绫，便听得殿中数位老臣倒吸寒气——须知自太祖建国以来，从未有女帝大婚的先例，更没有屈尊执绫的先例。
步辇内的女子身披大红色蝉翼纱，纱上用金线绣着并蒂莲纹样，莲花中间镶嵌着淡水珍珠，远了望去如露水凝于花瓣。
他点点头，还将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司马忠扬起声线，司仪卷轴在手中展开，金粉誊写的“婚典仪程”四字熠熠生辉。
林震仙手指颤抖，望着扳指上刻的“定乾坤”三字，泪水终究夺眶而出。
“礼成——”司马忠大声唱喏。
“王大人，不必冲动，这看似逾矩的行动，何尝不是我大乾废除旧制、气象一新的征象？”
晴雯望着两人紧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豁然——曾多少时，她觉得本身能做林臻的小妾已经算是上位了，底子不敢设想本身如此寒微的身份也能在这金碧光辉的金銮殿里结婚。
本来这位坐在步辇上的女子，就是林震仙亲身做首要许配给林臻为妻，后因为抱病而退婚的上官婉儿。
张俪低头看着裙裾上的金线孔雀，想起本身被林臻掳返来时的战战兢兢，现在却能站在这金銮殿内嫁给林臻，成为大乾最强世家的王妃，心中尽是感慨。
慕容嫣抬眼望他，轻声道：“从而后，这天下……”
慕容嫣说道：“是朕下旨让她来的，在朕心中，婉儿永久是我们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如许的首要场合天然不能缺席。”
林臻接过话头，声音果断而和顺。
她们的盖头边沿缀着九颗东珠，彰显着仅次于皇后的位份，行走间珠串轻晃，收回动听声响。
殿内传来窃保私语。
林臻握着红绫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扫过三位女子的喜服，最后将目光落在上官婉儿身上。
林臻与慕容嫣相对而立，凤冠与发冠上的珠翠在风中轻颤，好像一对振翅欲飞的鸾凤。
御史中丞王大人的髯毛狠恶颤抖，腰间玉佩磕在石阶上收回脆响，却浑然不觉；户部侍郎张大人抬袖拭额，目光在慕容嫣与林臻交握的红绫上打转，唇角却垂垂扬起笑意。
不但如此，殿外四名健妇扛着一个步辇，一个女子正盖着大红盖头跪在步辇上，也缓缓地走出去。
林震仙眼眶一热，并没有起来，因为在她看来现在的慕容嫣是孙媳妇，不是天子。
世人循名誉去，只见为首的两位宫装女子步态轻巧，手中捧着鎏金烛台，喜服上绣着鸳鸯戏水纹样，金线勾画的鸳鸯喙间衔着珍珠，恰是后宫的贵妃与宁妃。
当世人起家时，慕容嫣俄然从袖中取出一枚碧玉扳指，悄悄套在林震仙手上：“王爷，这是太祖天子当年交战时所用，本日请您收下，愿大乾江山，代代永昌。”
“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殿内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陛下、新郎，众新娘，请牵起红绫，一拜六合——”
一时候，竟没法言语。
林震仙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孙儿与女帝并肩的身影，浑浊老眼出现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