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太祖遗训
说话的恰是金崇岳，说完又朝赵佶一拜：“陛下圣明，若想查清此案，非寿安侯莫属！”
合座哗然大乱，赵佶的神采也变了……你就算不去，也得委宛一点啊，这么直截了当的抗旨，连蔡京都不敢如此。
在他的右边中间，摆着一张黄梨木的茶几，摆了四色时鲜蜜果，一壶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另有一叠冒着寒气的冰块。
赵皓正在人群当中冷眼旁观，听得赵佶叫他，啊了一声，仓猝出列，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怯生生的朝赵佶一拜：“臣在！”
一旁的梁师成沉不住气了，怒声道：“寿安侯，陛下有旨，责成你全权卖力查办京西赈灾和民变之事！”
赵皓神采一肃，声音也变得沉缓起来：“陛下有所不知，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臣在暗，辽人在明，故此暗中到手，虽九死平生，但另有朝气……现在臣去查案，臣在明，赃官贪吏在暗，更何况到处是相公们的弟子故吏，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臣就怕此去，十死无生！但是，微臣并非贪恐怕死之人，若得去查此案，还望陛下承诺微臣三个要求。”
蔡京表示身边的女婢停止按捏，缓缓的坐了起来，将手伸向中间的茶几，又摆了摆手止住要帮手向前的婢女，自顾自的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举起斟满美酒的银杯，悄悄的摇了摇，摇得酒杯里叮咚轻响，浅笑道：“要喝点吗？”
蔡懋神采惨白，急声道：“赵皓未及弱冠，乳臭未干，虽有军功，但入仕不过一年，老公相何必如此高看他？”
蔡京思虑了一会，神采稍稍和缓道：“即便如此，还是千万不成松弛，此子不按常理出牌，又有尚方宝剑在手，麾下更有锦衣卫为其羽翼，稍有不慎……其别人还好，杜公才并非士大夫，第一个死的便是他！”
花厅里沉寂无声，氛围变得凝重起来，固然室内还是阴凉非常，蔡懋却额头上充满了精密的汗珠。
“服从！”
蔡京摆了摆手，表示蔡懋退下，蔡懋望了望茶几上的那两张二十万缗的钱引，眼中怜惜的神采一闪而逝，躬身辞职。
蔡京点了点头道：“奉告杜公才，赵皓有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其又非士大夫，切切不成与赵皓正面抵触，最好是大要上曲意巴结，把那厮服侍殷勤，以免血光之灾……其他非士大夫出身的官员皆须如此，不然赵皓年青气盛，又有尚方宝剑在手，一怒之下杀之，死了也是白死！”
蔡京身着短褂懒洋洋的躺在花厅中的藤椅之上，藤椅以后两个俏婢轻摇着团扇扇着风，左边身边一个身材较为饱满的婢女则在替他按摩满身穴位，认穴极准，手劲儿也恰当，用了自家调配的药油，涂抹在掌心上，又在蔡京身上指压、按摩、按揉一番，蔡京固然闭目养神，并未入眠，不时的哼唧一声，那神情模样明显是被按得很舒畅。
“老公相，你……”蔡懋完整混乱了，汗流如瀑。
“请赐尚方宝剑，以便宜行事。”
赵皓一脸懵逼模样，问道：“何事？”
蔡懋听得一头雾水，脑筋一下转不过弯来，迷惑的问道：“老公相的意义是？”
蔡懋神采不安，点头道：“我不渴。”
“尚方虽利，然太祖遗训非谋逆不成杀士大夫，还望公子牢记，对士大夫不成擅动杀戒……”
“借昔日使辽之三百兵马随行，以防不测。”
赵佶一下就乐了，伸出食指朝赵皓点了好几下：“不敢？你敢孤军穿越千里辽地，敢以三百兵马冲袭十万雄师……你那胆儿撑得像豹子般，现在却道不敢？”
蔡京的神采变得非常峻厉起来，声音却还是迟缓平和：“现在这节骨眼上，不要惹火烧身，毕竟来日方长……你去奉告杨戬和杜公才，他们吃得太多了，起码要吐出来大半，不然恐怕此事难以善了。”
赵皓神采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瞪了金崇岳一眼，然后朝赵佶一拜：“臣，不敢去！”
蔡懋急声道：“谨遵老公相之言。”
好久，蔡懋才期呐呐艾的说道：“金崇岳信口雌黄，老公相千万不成当真……”
赵佶见得他这般如梦初醒的模样，不由好气又好笑，怒声问道：“此事你有何高见？”
“自本日起，两月以内，任何弹劾微臣之奏本，一概置之不睬。”
百官：“……”
京西赈灾之事的秘闻，除了杜公才，就只要杨戬最清楚，若论杨戬在京中最顾忌之人，非赵皓莫属，因为这厮底子就不按常理出牌。
“老公相……”蔡懋的神采较着变了。
花厅别传来脚步声，管家禀道：“启禀老公相，蔡府尊到了。”
蔡京双目微微展开，眼中一缕精光一闪而逝，寒声道：“传！”
公然，不等梁师成出声，童贯那洪钟般的声声响起：“寿安侯，你敢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开封府开仓放粮三百万石，一百万石落到蔡京、杨戬等人手里，到了杜公才手里却只要一百五十万石，意味着蔡懋便吞了五十万石，一石一贯钱，一贯与一缗相称，而蔡京却才收到二十万缗钱引罢了，还不及蔡懋的一半，蔡京天然活力。
紧接着又有一人朗声道：“寿安侯身为宗室公子，该当为国排忧解难，且圣恩浩大，你未及弱冠，便已贵为三品大员，现在危急关头，岂可置身事外？这合座的文武百官，谁没有个弟子故吏的，唯有你久居江南，初入宦途，由你去查，自是公道。”
蔡懋还是不平气：“且帐已做平，滴水不漏，他赵皓又能查出甚么？且全部京西北路都是杨太傅的人，赵皓就算是强龙也难压地头蛇，彼在明，我在暗，彼为客，我为主，怕他何为？老公相多虑了……”
百官前线的余深，却沉不住气了，正要起家出列，却被身边的蔡京悄悄拉住。
话音未落，又有十数人出列，齐刷刷的朝殿上一拜：“此事非寿安侯莫属！”
“准！”
不一会，身着燕居服的蔡懋轻手重脚而入，神情很恭谨，眼中较着带着不安的神采，惴惴的向蔡京见礼。
但是，杨戬还没动，赵皓已大声大呼起来：“臣，不去！”
锦衣卫府衙，赵皓端坐于大堂之上，堂前武松、赵伝、方百花、梁红玉、青木道长等人肃但是立，再往前则是大大小小的锦衣卫头子。
蔡京悄悄的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挥手表示身边的众家奴退下，神采愈发变得严厉起来了。
蔡京嘲笑道：“乳臭未干？高俅便是栽在这厮手里，你敢轻视此人？更何况，现在童贯、梁师成和王黼等人，清流一派，另有那帮杂毛牛鼻子，都与这厮沆瀣一气，再加上这厮现在圣眷正浓，就算是老夫……亦不得不避其锋芒，谦逊三分，你等岂敢如此轻敌？”
……
一番调兵遣将，将各路人马的任务下达以后，赵皓这才在世人的簇拥之下，打道回府。
赵佶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你全权查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赵佶也神采凝重起来，沉声道：“讲！”
赵皓又如同痴人普通啊了一声，惶然道：“全凭陛下做主！”
蔡懋终究恍然，眼中神采大亮，笑道：“老公相公然高超！”
“准！”
“准！”
蔡京瞄了一眼，是一张二十万缗的钱引，神采稍稍和缓了下来，却没有收下钱引，反而又从怀中取出一张钱引，压在那二十万缗的钱引之上，淡然道：“老夫两袖清风，何曾将这点钱放在眼里，前次管家无知，收了你二十万缗，一并退还给你罢！”
蔡府。
方才进得府来，官产业即递上一封密信，说是金崇岳府上送来的。
“稍安勿躁，他既自找苦吃，由他去罢。”蔡京还是是一副老衲入定的模样，声音极轻，不细心重视，底子发明不了他在说话。
赵皓迷惑的展开密信，认得是金崇岳的笔迹，上面的字却令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去，和不敢去，意义天然分歧。
……
君臣在大殿之上，一唱一和，提得利落，答得也利落。
蔡京还是寒着脸不说话，蔡懋等了半天没见覆信，一咬牙，从袖中取出一张钱引，悄悄的放到茶几上，恭声道：“本日来得仓猝，拜访老公相未及备礼，此等薄礼还请老公相笑纳。”
赵佶：“……”
沉不住气的，不止梁师成，另有杨戬。
蔡京又缓缓的躺了下去，闭上双眼，缓声道：“老夫想看看，尚方宝剑是否大过太祖遗训，一个远房宗室公子，是否敢与全部士大夫阶层为敌……”
能在赵佶面前装疯卖傻的，除了蔡京，恐怕就只要这厮了。
此时的汴梁以内如同火城普通，暑气腾腾，但是蔡府的东花厅因为绿树环抱，将酷热和喧哗隔断在外，阴凉而温馨。
蔡京拿起夹子，从银盘中夹了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放进本身的杯子，悄悄摇了摇，听着那叮叮铛铛的动听响声，悄悄呷一口美酒，慢条斯理隧道：“你比来胃口挺大的，吃了那么多油腻，应当喝一点。”
“至于其他士大夫出身的官员……”蔡京话锋一转，脸上暴露诡异的笑容道，“不必将赵皓放在心上，尽可顶撞之，看他赵皓又能如何！”
除赵伝这一营留守京师以外，其他锦衣卫各营在京兵马，全部出动，随赵皓前去京西。同时传令到京西南路、京西北路、京东东路、京东西路、河北东路、河北西路、河东路等地暗中暗藏的锦衣卫，抽调人马，潜入京西北路，彻查贪墨大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