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清风山兵临城下（肆）
宋江笑笑道：“你且住。我问你：你既提及这三小我来，刚好我却都认得，只是不知，你在那里与他三个相会过？”
“此话当真？”那男人口气俄然变得有些客气，非常当真地问道：“中间是？”
“哦？”宋江听了不由有些猎奇，问道：“谁教你寻他？”
宋江笑笑道：“我是谁不首要，你且先说说这第二位是哪位豪杰？”
那汉道：“他的亲兄弟铁扇子宋清，教我寄家书去寻他。”
宋江听了，内心已有些不祥的前兆，但是，却也慌不得，这气场还是要把持得下去。当下便把上梁山泊等事都对石勇说了。
燕顺劝道：“哥哥，太公既已殁了，便到家时，也不得见了。‘天下无不死的父母’，且请宽解，引我们弟兄去了，当时小弟却陪侍哥哥归去奔丧，也未为晚了。自古道：‘蛇无头而不可。’若无仁兄去时，他如何肯收留我们？到时候，我们这般多兄弟，又往那里去？”
石勇看了方才和本身叫板的那男人，便举起酒杯来讲道：“方才多有获咎，望哥哥包涵！小弟我先干为敬！”说着便举起酒碗来，喝了个底朝天。
酒保看着那人火爆脾气，当下便有些怯了，但是，这么多人在酒坊里满满铛铛的站着，也实在是让他有些难堪，当下陪个不是，谨慎持续说道：“小人又未曾说甚么，客长莫急，就行行好，我给您送一壶酒成不成？”
那汉一改方才的脾气，恭敬地说道：“小人姓石名勇。原是大名府人氏。平常只靠放赌为生。本乡起小人一个异名，唤做‘石将军’。为因打赌上，一拳打死了小我，逃脱在柴大官人庄上。厥后……唉不提也罢。”石勇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说道：“小人多听得来往江湖上人说哥哥大名，是以路过郓城县时曾去投奔哥哥。却又听得说哥哥为事出外，因见四郎，听得小人提及柴大官人来，却说哥哥在白虎山孔太公庄上。因小弟要拜识哥哥，四郎特写这封家书，与小人寄来孔太公庄上，‘如寻见哥时，可叫兄长作急返来’。”
而宋江却换上那副典范的笑容，驯良可亲地看着那男人说道：“且都不要闹，这为兄台，我看你出语不俗，想必也是江湖中人，我且叨教你，你天下只跪得哪三小我？”
宋江没有开口，燕顺坐在一旁，固然脸撇向一边，但是却嘲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传闻过？呵，笑话，我们家爷还救过史进的命！”
那男人听了缓缓地将脖子扭过来看着那酒保，两双眼眸瞪得老迈，喝道：“你这厮说甚么？送老爷一壶酒。哼！老子就值一壶酒嘛！一壶酒就想打发了老子！不还！你休要来扰了我的酒兴！”
燕顺看在眼里好生不爽，但是，宋江抓着他的手，没体例，还得依了宋江的意义，极不甘心肠将刀收起来，重重地坐在位子上，将头撇到一边，不去瞧那厮。
那男人听了，嘲笑而来一下，并没有动，就在世人觉得这男人也就是嘴上短长没甚么本领来叫板的时候，俄然间那厮便跳将起来，提了短棒在手里，一个起落便闪身到了燕顺的侧旁，这技艺快的实在将燕顺惊了一惊，只听得那男人回声叫骂道：“到你面前来呵叱一下，老子来了！你能怎地！我自骂他，要你多管！老爷天下只跪三小我，其他的都把来做脚底下的泥，踩个稀烂！”
石勇点头说道：“燕顺兄弟说得对，我也随大哥先去。”
燕顺在世人目光之下，当下内心便烦躁起来，唰地将朴刀抽出鞘来，而站在酒坊里的那十几个近卫看着场面不能对路，当下也警悟地将朴刀唰唰唰地抽出来，排开一圈围在那男人的核心。燕顺正待要去打的时候，宋江却笑着站起来，一把将燕顺的手抓住，燕顺下不到手，那眼一瞧宋江，只见宋江一副驯良靠近的模样，喝令道：“都将刀收了，自寻案头坐了吃酒！”
那男人看着面前这又黑又矮之人听闻了史进的名字，竟然没有一丝吃惊的神采呈现在那张驯良靠近的脸上，那男人没有去应宋江的话，而是转而问道：“哼，你没传闻过史进？”
宋江看了燕顺暗笑，燕顺这时候脸也扭了过来，尽是对劲的神采。
“哦。”那男人说道：“这第二位便是沧州横海郡柴世宗的子孙，唤做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
燕顺、石勇见了非常惊奇，不晓得到底是产生了甚么，从速上前来一把抱住。宋江挣扎起来，只是要寻死普通，不需多久便哭得昏倒，半晌方才复苏。
那人瞧见，不由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汉听了，将头颅往上昂了三分，说道：“我说与你，惊得你呆了！”
三杯酒罢，石勇便去包里内，取削发书，仓猝递与宋江。
那男人说道：“就是这三人，只除了他们，便是大宋天子也不敬他。”
燕顺看着宋江仓促要走，当下从速说道：“哥哥要走，也等秦总管、花知寨都来了，相见一面，再去也未迟。”
宋江悄悄地点头，又问：“愿闻这第三人的尊名？”
“我现在内心只要亡父，那里还容得下其他。三七二十一，为兄我都管不了了。”宋江道：“若等我送你们上山去时，误了我多少日期，千万使不得。我只写封备细书札，都说在内，你们就带了石勇，一发入伙，等了后队上来，与他们一处上山。我现在不知便罢，既是天教我知了，恰是度日如年，烧眉之急。我马也不要，从人也不带一个，连夜自赶回家。”
宋江道：“这不必你说，何争你一小我？且来和燕顺相见。”
石勇照实禀报说道：“小人在彼只住得一夜便分开了，未曾得见太公。”
宋江执意不准，而燕顺、石勇那里留得住。
燕顺、石勇两个抱在臂弯里苦苦劝道：“哥哥，节哀顺变呐。”
宋江听了大喜，向前拉住那男人的手，赶紧请到身边坐了，说道：“真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劈面不相逢’。我便是黑三郎宋江。”
燕顺也笑笑，将方才的争斗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当下也赔了不是，回敬了酒水。
宋江见石勇这般说了，心中迷惑，当下便从速问道：“你到我庄上住了几日？曾见我父亲么？”
那汉道：“你既认得他们，我也不是扯谎。三年前在柴大官人庄上住了四个月不足，而在几个月前在华阴县也与史进大哥有过一面之缘，本能够跟从他鞍前马后，但是，我另有私仇未了，只得不告而别……而这第三个，只是神交，却无缘相见，不过，眼下却正要去寻宋公明。”
那汉细心看了一看，不由有些又惊又喜，当下便拜道：“天幸使然让小弟在此得遇哥哥！几乎儿错过，空去孔太公那边走一遭。”
燕顺道：“大哥，你既然这般说了，那我就随你一同去，未几带，也要随个十七八个，万一起上赶上事时，也好有个抵挡。”
燕顺在一旁听了，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当下那里还忍耐得住，猛地一拍桌子，便朝着那男人的背影喝骂道：“兀那男人，你也鸟强！不换便罢，耍甚么大牌，恐吓他？倒是来老子面前呵叱一下！”
那男人说道：“这一个便是郓城县押司山东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
宋江唤店家再取酒碗来，放在那男人面前，亲身筛了酒，问道：“愿闻兄弟姓名？”
宋江读罢，叫一声苦，便握着拳头猛地往本身胸脯上捶将起来，自骂道：“不孝孝子，做下非为！老父身亡，不能尽人子之道，牲口何异！”当下痛磨难当，起了身来将头就去壁上磕撞，大哭起来。
那汉道：“这第一小我，我说出来吓死你，便是那华阴县九纹龙史进！当下在华州做的风生水起的将帅奇才！”
石勇听了，喜道：“小人自离了柴大官人庄上，江湖上只闻得哥哥大名，縌财仗义，济困扶危。现在哥哥既去那边入伙，还望哥哥照顾。”
宋江道：“我不等了。我的书去，并无停滞。石家贤弟，自说备细，可为我上覆众兄弟们，不幸见宋江奔丧之急，休怪则个。”现在的宋江恨不得一步跨到家中，飞也似单独一个去了。
宋江不怒，笑道：“愿闻那两个豪杰大名。”
宋江没有接话，只是颤抖着嘴唇分付燕顺道：“不是我寡情薄意，哥哥内心现在只要这个老父挂念着。现在却已殁了，我这孝子，只要星夜赶归去。教兄弟们自上山罢。”
宋江听了，内心不由有些妒忌的不悦，不过宋江城府极深，脸上不见一丝闪现，耐着性子说道：“这第二位是哪位豪杰？”
宋江当下便问酒保借笔砚，对了一幅纸，一头哭着，一面写书；再三丁宁在上面，写完了信，封皮也来不及粘了，就一并胡乱交与燕顺收了，脱了石勇的八搭麻穿上，取了些银两藏放在身边，跨了一口腰刀，就此拿了石勇的短棒，酒食都不肯沾唇，便出门就走。
宋江接来看时，封皮逆封着，又没“安然”二字。宋江心内越是迷惑，赶紧扯开封皮，重新读至一半，前面写道：……父亲于本年正月初头，因病身故，见今做丧在家，专等哥哥来家迁葬。千万千万！统统不成误！弟清泣血奉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