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蒙汗药人肉下酒(壹)
史进微微眯起眼来一瞧,只见那女人暴露了两只非常健硕的臂膀来,这咋的一瞧却不像是那些平常女人该有的。只见这女人高出一步,这是扎稳根底之势,想必是个练家子,人不成貌相。早些时候,史进就听徒弟王进说过,武林四大忌:白叟小孩女人和尚。妙手常常都是你猜想不到的身份,而杀招也是你所猜不着的杀招。当下史进谨慎翼翼地看着那妇人的一举一动,只见此人将武松的一条臂膀先丢在背上想是样将全部武松都甩弄起来抗在背上似得,却不想那武松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蓦地就此拢来把那妇人紧紧搂住,地上的两只腿也不歇着,像是两条巨蟒普通敏捷地朝着那妇人下半身上只一挟,便就此赛过在那妇人身上,只见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地将起来。惊的那两个男人急待向前,史进这时候也俄然跳将起来,一拳一个将那两个男人双臂护着脸面直往前面撤退,史进觑准了那旅店的门窗,飞起一脚先将一个男人踹出门去,再一拳勾起那另一个,附上一腿直踹飞出窗去。
如果那人来强,武松倒好对于,但是,眼下武松瞧见那人这般诚意,顿时慌了手脚,从速问道:“你莫非是这妇人的丈夫?”
那武松四仰八叉地翻倒在那边,结实的像是头牛,那两个男人那里扛得动他,直挺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只听得妇人喝道:“你俩个这鸟男,只会用饭吃酒,全没半点用处,倒要老娘亲身脱手!就这斯方才也来戏弄老娘!这等结实,也好做黄牛肉卖。那两个瘦蛮子只好做水牛肉卖。扛出来先开剥这厮做肉用!”听她一面说,一面想是脱那绿纱衫儿,解了红绢裙子,往手内心呸了两下便来把武松悄悄提将起来。
史进侧过身子让了那人进得旅店里来,武松也跳将起来,但是却没有放那斯起来的意义,反倒一只左脚踏住妇人的脊背,提着双拳一副随时脱手的怒相。史进细心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见他头戴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上面绑腿护膝,脚踏一双八搭麻鞋,腰系着一个褐色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
“这就切来与你们。”那妇人很有深意地得以笑着,便回身出来了。
武松与史进对视而笑了笑,武松又掉过甚来,朝着站在一旁兀自歇着的妇人说道:“娘子,我向来吃不得寡酒,你再切些肉来与我们兄弟吃。”
史进三下两下清算了那两个男人,当下回身来瞧,只见那妇人被按压在地上,口里只是求道:“豪杰饶我!”方才的放肆早就没了,眼下都不敢挣扎半分。就在这时候,只见门前一人挑一担柴歇在店前,从速一把扶起了跌在门外的男人,朝内里一望,见一个男人登时守在门口,另一个按倒那了那妇人在地上,旅店里桌椅打翻,一片狼籍之色。
那人瞧着心急,从速大踏步跑将出去,不等史进脱手,便赔着笑容开口叫道:“豪杰息怒!豪杰息怒!临时停手,小人自有话说。”
那人听了,面色变了变,惊中有喜,喜中有奇,从速接了话头说道:“莫不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
史进也本身倒了一杯酒,看着酒的浊度,实在不像是甚么好酒,瞧这摸样只怕内里有甚么见不得人的手脚,当下史进瞥见武松要拿起那杯酒往嘴里送,趁那妇人转头的空地,略略伸手将武松举杯的手按了按。
武松点头答复道:“然也!恰是大爷!”
武松看了看那妇人拿来的酒,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好酒。”
武松不等他说完了,仓猝放起妇人来,赔了个不是,便问:“我看你伉俪两个也不是等闲的人,愿求姓名。”
史进侧倒在地上,只感觉那一个男人来到身边,气味垂垂逼下来,史进听得清楚,便使出了千斤坠的工夫,由那男人搬也搬不转动,这时候,那另一个也来到史进身边,两人哈腰,一个搀着史进的两臂,一个拽着史进的两腿,但是,两人使尽了满身的力量,也没有将史进抬着走上一步。只听得那妇人说道:“看这货另有些分量,到前面切了做黄牛肉卖。你们先将这两个狗腿搬前面剥了。”
那人便叫妇人穿了衣裳,快近前来拜了武松。
两个公人那边忍得饥渴,还不等史进使个眼神提示,便只顾拿起来吃了。史进内心心道好不费事的两个公人,若不是与我兄弟一道走,只怕死都不晓得怎地死了。史进当下没有面色上没有闪现任何豪情,他发觉武松已经有所发觉,他这般眉飞色舞,如同平常,只怕是内心已经有了计算,当下,史进也就此装装模样,共同着武松戏耍一番也好。
武松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都头武松的便是!”
那两个公人只见天旋地转,心知好事,怕是着了人家的道了,从速伸手入喉,想将酒水吐出,但是,这六合已经飞旋倒置起来,两个公人知觉越来越恍惚,拼尽老命想起家而逃,但是,身子方才站起半个,两条腿就像是俄然没了似得,一点知觉都没有,望后扑地便倒。只听霹雷两声,武松和史进也双眼紧闭,扑地仰倒在凳边,顺带着压翻了半个桌面。
“嗯——!”史进也一副仰脖而尽,九转回肠的无穷回味道:“这酒倒也别有一番苦涩。”
只听得那妇人瞧着,对劲地笑道:“着了道了,哼,由你奸似鬼,也吃了老娘的洗脚水!”接着便回身朝着内里便叫:“小二,小三,快出来!”只听得沉沉的几个脚步声,从前面飞奔出两个懦夫的男人来。
那妇人到了内里就未曾去切肉,只是虚转一遭,当下在内里听得武松史进这般说了,便撩开帘子悠悠地走出来靠在门框上,鼓掌叫道:“三——二——一,倒也——倒——也!”
武松又问道:“不知你伉俪二位高姓大名?如何晓得我的姓名?”
那男人看着武松,叉手不离方寸,心想是个短长的角色,当下便问说道:“愿闻豪杰大名?”
那妇人便道:“有眼不识好人,一时不是,望武都头恕罪。且请内里坐地。”
那人听了当下纳头便拜道:“闻名久矣,本日幸得拜识。”
武松朝着史进悄悄使了一个眼神,假装姑息送到了嘴巴里,砸吧了砸吧,说道:“好酒,这酒热了来吃最好!”
武松道:“方才冲撞,嫂嫂休怪。”
那妇民气里暗笑,骂了一句痴人,嘴上却赔着笑容说道:“还是这位客长是酒坛里的里手。我烫来你尝看。”那妇人说罢回身自笑道:“你这个贼配军真是该死!倒要热吃!这药也好发作得快些!看你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从老娘手里摆脱出来!到时候,才让你吧方才的轻浮一刀一刀的还个明白!”当下,那妇人将酒烫得热了,用了厚棉布隔动手端将过来,筛作四碗,笑道:“客长,试尝这酒,看看是上品不是。”
武松余光瞧着那妇人回身入内去,便把这酒泼在僻暗之处,只是假装咂吧着舌头,道:“好酒!还是这个酒冲得人利落!”
接着,他们放下史进,便听得他们把两个差役先扛了出来,而那妇人却来那翻到的桌边上提起那包裹和公人的缠袋。想是捏了一捏,约莫内里已是金银,只听得她大笑道:“本日得这四个行货,倒是有两日好馒头卖,又得了这多少东西!老娘本日真是顺着了财神的门路。”只听得那妇人将包裹缠袋提了出来,随即便听他出来看那两个男人来扛抬武松。
那人笑笑说道:“小人姓张,名青,原是光亮寺种菜园子。因为一时争些小事,恼的性起,便把那光亮寺僧一并都杀了,临走放了一把火将那鸟庙烧做白地,便逃到十字坡,隐姓埋名小人便在十字坡大树下剪径。却不想,又一日竟窜改了小人的这平生。忽一日,有个老儿挑担子过来,被小人远远瞧见,我欺负他老,便挺着一把朴刀抢将出去和他厮并,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却被那老儿一匾担打翻。本来那老儿年纪轻时就是打劫剪径之人,小人本觉得就此栽了,却不想,因为他瞧见小人手脚活络,便带小人回到城里,教了很多本领,又把他的女儿招赘小人做了半子。小人本想在城里做些买卖买卖,就此安安稳稳度日,扶养长幼,堆集家财。但是,却不想偶尔间被一个过路的官差瞧破了身份,究查起那杀人案来,那夜便有大把的差役俄然围捕,我那老丈在和官兵厮杀中身亡,只要我和浑家逃了出来,在那三不管的十字坡落了户。”
那人道:“这恰是小人的浑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她怎地冒犯了都头?可看小人薄面,望乞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