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迁居
“这……怕是十有八九还会南下。”
李柏在中间看着他两个拌嘴逗趣，心头郁结倒也散开了些，考虑半晌，便把这两天心头的一个设法说了出来：“荩臣，要不然，我们还是迁回本籍吧。”
蒋缜模糊感受不会有功德，问道：“甚么话？”
“他有一女，文德兼备，天然眼界也高。从适龄时起，便在遴选佳婿。可惜访求七八年，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到死都是孤身。”蒋缜说道。
李柏摇了点头：“倒不是因为这，而是……”
蒋缜想了一阵，点头道：“我长这么大，去庐州招考才是头一回出远门，哪晓得地理？”
正跟蒋缜议论着殿试，一脸倦怠的李柏掀帘出去，坐下就叹：“唉，许错了愿啊。”
李昂拍拍他肩膀，正色道：“兄长，我何尝不晓得这干系有多大？以是一向以来，我从未对外人提起过这话。现在劝兄长一句，能迁则迁，不能迁，也要分开下蔡，府城是真真呆不得。”
“行朝现在扬州，金人若来，你感觉官家又会‘巡幸’那边？”
蒋缜听完，已信了大半。自从李昂进学以来，他常常与之议论时势，对方总能一语切中关键，且所作预感还向来没有错过。
两个小的一听，诘问启事后才得知，当初李昂生下来，李柏抱在手里就许愿，说只盼我这孩儿长大后勤奋读书，将来金榜落款，那求亲的从小溪村排到东禅寺……
“你感觉金人还会再来么？”
“关于跟康家的婚事，你想好了？”
李昂点点头，又问：“女真人若要追，是不是也得过江？自河南下来，选哪处渡江最合适？”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上书……不成不成，官家本身都难保，哪顾得上寿春？但是，也不能说姑息迁吧？”
当他把这疑问说出来时，蒋缜笑了：“世人崇文，凡是有点寻求的女子谁不想择善士而嫁？你还别不信，我不说旁人，伊川先生你该晓得？”
李昂听到这里笑道：“爹，这不是人之常情么？作父母的，谁不但愿女儿嫁得好？再说了，康知府对我有提携之恩，这总无关势利吧？”
“他如何了？”李昂问道。伊川先生便是程颐，“程朱理学”的初创人之一。
李昂一皱眉：“你这不具代表性。再者，她受其父学说影响，作出这类偏执的事来也不奇特。”
李昂叹了口气，很有些无法道：“金军若从河南下来想度太长江，最合适的地点莫过于和州，西岸有白渡，对岸有采石矶，且河道狭小，正宜登岸。”
李柏一听头都大了，连连摆手道：“哎呀呀，你就别跟着起哄了。旁人都道我正对劲，你该晓得伯父难堪之处才是。”
他本来的筹算，是想让父母分开府城，往南避一避。没想到，李柏直接一杆子给支到湖州乌程本籍去了。
“伯父，这不正遂了夙愿么？怎还愁眉苦脸？不瞒伯父说，我娘舅家有一表姐，年方二十六，美而贤，尚待字闺中未嫁。父亲让我来问问……”
“真的美而贤……”
蒋缜固然不懂地理，但淮西的行政区划他还是晓得的。如果要到和州，那就必定得先颠末寿春和庐州两地，这也就意味着……顷刻之间，一颗心几近要沉到肚子里。不自发的吞口唾沫，他摸索着问道：“那，估计是甚么时候？”
李昂见状接过话头：“子丰兄，这话我实在早就想奉告你，但一向没有合适的机遇。”
蒋缜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是想等他发笑，说一句我是打趣罢了。可好大一阵畴昔，李昂仍旧神情严厉。让他不由长叹一声，甚么大落第小登乎的高兴十足化作乌有。再也偶然呆下去，便向李家父子告别回家。
待他走后，李昂才转向李柏：“爹，真想好了？”
李昂到这会儿都还感受有些难以置信，早就晓得宋朝有“榜下捉婿”的民风，但没想到这么疯！是，没错，吃皇粮的在哪朝哪代都抢手，可就算大宋冗官冗员再多，那也是稀有的，难不成不选个进士半子你那女儿就不嫁人？
“甚么事？”
“那就只能过江了。”
李柏无言以对，半晌后一拍大腿站起来：“罢，那我再跟你娘筹议筹议，尽快把这事办了，以免迟误你赴行朝殿试。”
把他送出屋后，李昂一声长叹。实在，刚穿超出来时，他就晓得寿春不是久留之地。汗青上，南宋与金国在经历了十余年的战役后，于绍兴年间签订和约，两国商定以东起淮河，西至大散关为界。
“好！还说我那表姐……”
“是有那么一句话，但你也看到了，你那将来岳父一封信里只字不提婚事，只问考中与否。我老是感觉……”
“嗯，摆布我们家的田产房舍也都卖了，这屋子也是租的。并且，我们家本籍在乌程，离杭州也近些，趁你殿试之前另偶然候，干脆迁归去。只是有件事，我须得问清楚。”
“爹如何俄然问起这个？不是都定了么？”
此话一出，李昂还没回应，蒋缜先跳了起来：“怎地？为避求亲竟要搬家？伯父，这不至于吧？荩臣他就是再紧俏，这世上也没有捆绑的婚姻！伯父不承诺，谁还能逼迫不成？”
“最晚不过来岁春季。”李昂道。他这并非危言耸听，更不是信口雌黄。汗青上，金军兀术所部就是在建炎三年展开那场合谓“搜山检海”的军事行动。
而寿春府治地点的下蔡县县城，好死不死正幸亏淮河北岸，因而划归了金国。寿春府治是以迁到了寿春县，淮西的首府，也是以改成了庐州。
“罢！我信！你别说了！”
“嘿嘿，这个侄儿还真不清楚。归正我爹娘受用得很，正在家替我精挑细选呢。说是成了亲再去赴殿试，到时还要请伯父伯母来吃杯喜酒。”蒋缜说得眉飞色舞，大落第接着小落第的高兴溢于言表。
“你要再说，我就只能盘桓庭树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