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

第25章 二十五

揣着一肚子火气踏进公廨,正在交头接耳的同僚们看到他,立即杜口不言,四散分开。

熬到日中时分,世人相约去膳堂用膳。

不一会儿,一个头戴纱帽、穿螺青色圆领男袍的女官从半开的朱门后走出来。

王御史哈哈大笑,“方才我和令从弟恳谈,令从弟仿佛很驰念武奉御呐!”

如果裴英娘姓武就好了。

武皇后靠在凭几上,垂眸看动手上翻开一半的奏疏,“听话是听话,可惜除了听话以外,也没甚么别的可取之处。”

武三思正对裴英娘破口痛骂,听到武敏之的名字,噎了一下,顿时复苏过来,汗如雨下:“从兄救我!”

她想要强大武家的名誉,需求的,是一个聪明勇敢、有远见、能够支撑起全部武家的后辈,而不是几个只会曲意奉迎、仗势欺人的蠢货!

即便她心中仇恨武皇后,也不得不归顺于这位必定将改天换地的女皇。

从阴沉幽寒的狱中出来,武承嗣回到家中,换上一身洁净的浅青色圆领袍衫。低头清算衣衿时,感觉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馊味,忍不住扯下衣袍,重新到脚全数换上一身崭新的,这才迆迆然跨上骏马,前去蓬莱宫。

他下午不消当班,干脆一掀袍袖,让人预备一份精美的饭食,去狱中看望武三思。

宫门口的金吾卫细心查抄鱼符,摆摆手,表示保护放行。

武承嗣眯起眼睛,嘲笑一声,“她不安美意,也得你本身先色/欲熏心,鬼迷心窍,闭着眼睛往坑里跳!”

羊仙姿道:“殿下以为,武奉御还是不值得重用?”

武三思瘫坐在披发着恶臭味的草堆上,翻开漆盒盖,抓起蒜泥、羊肉、酪浆、拌匀的麦饭,往嘴里塞。

武承嗣忍气画完卯,记下那些同僚的名姓,明天你们敢在背后里讽刺我,来日等我失势,必然要让你们尝尝桎梏的滋味!

武承嗣让人把漆盒送进牢房,“你先忍耐几天,贤人还在气头上,姑母不好偏袒你。”

武承嗣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废王后的余孽,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武承嗣踌躇半晌,见武皇后和颜悦色,不想错过机遇,大着胆量道:“姑母,三思他……”

上官璎珞垂下眼眸, 眉眼间浸出几分苦涩。

裴英娘两手一拍, 大大咧咧道:“我救了女史,女史想报恩的话,承诺这个要求,今后我们就一笔取消啦!”

五更过后,天光大亮,从太极宫正门的城楼开端,渺远的钟声顺次响起,响彻贩子里坊。

武皇后终究把上官璎珞收揽在本身名下,表情恰好。

武承嗣并非常参官,不消去上朝。盘腿坐在书案前,忍耐着同僚们的指指导点,握着羊毫笔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几近把书卷划破。

“朗朗晴日,武奉御如何这么大的火气?”

“不情之请?”上官璎珞来回咀嚼这四个字,似有所悟。

武承嗣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记着你明天的誓词。”

他发指眦裂,“我看清楚是裴十七在用心害我!她不安美意!戋戋一个养女,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武三思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如此一来,既保住了上官璎路的性命,也奉迎了求才若渴的武皇后。

武承嗣勉强笑了一下,谨慎翼翼走进内殿。

武承嗣心下烦躁,一脚踹开户奴。

户奴吓得面如土色,双膝一软,扑在他的皂靴前,试图用袖子为他擦拭鞋帮。

武皇后长眉微微一挑,“不过是帮着说几句话,求个情罢了,又不会伤筋动骨,还能借机收伏武三思,趁便减轻我的防备,他当然热情。”

武承嗣松口气,“谢姑母成全!”

武皇后笑了笑,“也罢,他毕竟是武家骨肉。”

武承嗣还是面色青黑,他太体味本身这个从弟了,现在他急着逃离樊笼,甚么好话都说得出来,一旦等他出了监狱,必定会旧病复发,持续为非作歹。

武三思在狱中待了一夜,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看到武承嗣的身影,两眼闪闪发亮,紧紧攥着铁栏,“从兄,快救我出去!”

恍忽间行到公廨门前,户奴提示他到了。

“我能够承诺公主。”上官璎珞想了一会儿, 垂眸看着裴英娘,“不过, 公主为甚么笃定我会至心臣服于武皇后?公主不怕我冒充归顺, 实在是心胸不轨、卧薪尝胆吗?”

武皇后极其大怒,命令将武敏之放逐雷州。

武承嗣松开缰绳,上马的时候,不谨慎一脚踩在台阶前的水坑里。溅起的泥水弄脏袍衫,有几点还飞溅在他的手背上。

宫人挂着一脸殷勤的笑容,把上官璎路送走。转头看到武承嗣,笑着道:“殿下很喜好上官女史,已经免除她的贱奴身份,命她掌管宫中诏命。”

武三思抬起脸,米粒、菜叶黏在头发上,看起来比里坊间的乞丐还不堪。他额前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我只是想给阿谁上官璎珞一点经验罢了,姑母不是一向嫌她不识时务吗?谁晓得裴十七会刚好路过那儿!”

武承嗣怔愣半晌,瞳孔收缩。

不管上官璎珞是至心降服, 还是冒充投奔, 只要她接管武皇后的任命,裴英娘的目标就达到了。

武三思放下漆盘,忿忿道:“一个宫婢罢了,值得甚么!没有她多管闲事,谁敢拿我?”

为阿耶报仇?

武承嗣看一眼被他弃之不消的银匙,目露嫌恶,皱起眉头,“三思,我早就警告过你,我们刚从岭南返来,还没到张狂的时候,必须勤谨谨慎,先站稳根底再论其他。你如何冥顽不灵,恰好去惹裴十七!”

武三思点头如捣蒜,“我服从兄的,等我出去,必然会离裴十七远远的,毫不去招惹她!”

武承嗣阴沉道:“贤人非常宠嬖裴十七,看模样,差未几已经把她当作亲生的对待,你临时不能动她。三思,我们奉姑母之名位列朝班,为姑母办差才是面前的端庄事!别为了出一口恶气,因小失大,悔怨莫及!”

他抹去手上的泥污,神采阴沉。

裴英娘笑了一声, “女史今后就明白了。”

武皇后放下奏疏,目光望向窗外,日影从窗格子一点一点筛进内殿,落在彩绘廊柱旁,“十七娘么……”

含凉殿里有东西配殿和独立的楼阁亭台,李治受不得潮湿阴冷,普通住在宽广疏阔的正殿。东配殿毗邻太液池,是武皇后平时起居之所。

武家儿郎中,没有一小我担当到他们祖父的睿智贤明。武承嗣和武三趋炎附势、奉承世故,当作断根异己的刀子,用起来很顺手。

而这统统,只要武皇后能够赐与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忘了说一句,内容全YY,但是有一点不会窜改,那就是小十七不会影响武皇后称帝,中国高低几千年,就只要这么一个女天子,得珍惜珍惜!

武敏之是武皇后的姐姐韩国夫人的儿子。

坊门缓缓开启,早已等待多时的里坊住民抓着刚出炉的胡饼、肉馅的蒸饼,一涌而出。

武皇后并不在乎上官璎珞是否虔诚于她。武皇后那样的人, 如果没有完整节制上官璎珞的掌控,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宽恕上官璎珞,耐烦等她低头。

武承嗣趴伏在铺了一层波斯织锦地毯的地上,“姑母,三思从小无人管束,才会胡涂至此,犯下大错。求姑母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遇。”

武承嗣沉默一会儿,俄然咧嘴一笑,“不劳王御史操心,天后惦记三思,贤人不几日就会放他出来的。”

武三思指着长满青苔的墙壁,双眼血红,神情狰狞,“如果我他日再重蹈复辙,毫不给从兄添费事,一头碰死,以应此誓!”

可刀子再锋利,东西始终只是东西,随时能够丢弃了再换新的。

武承嗣看武三思还不知悔过,摇了点头,“三思,你忘了武敏之是如何死的吗?”

武皇后不等他把话说完,轻笑一声,“你是来为三思讨情的?”

裴英娘肃礼,笑着道:“既然女史没想过报仇的事,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

王御史嘴角轻扬,拍拍武承嗣的肩膀,抬脚走开。

武敏之成为武家的担当人,仗着外祖母杨氏,傲慢放纵,肆无顾忌,曾多次冲犯顶撞武皇后。

宫人把武承嗣带到东配殿前。

武皇后讨厌异母兄弟,手握实权后,立即把兄弟们全数放逐至荒漠山林。然后大封亲眷,让姐姐的儿子贺兰敏之改姓武氏,秉承周国公的爵位。

羊仙姿谨慎翼翼道:“奴听人说,上官女史是被永安公主劝服的。”

武承嗣打马走在前去皇城的长街上,一起魂不守舍,偶然抚玩路上风景。

姑母向来爱才,会不会为了替上官璎珞出气,再度放逐三思?

武三思一咬牙,举起黑乎乎的手掌:“从兄,我能够对天血誓,我刚才说的话,绝没有一句虚言!裴十七……”他顿了一下,恨恨道,“这一次是我咎由自取,和裴十七不相干!”

武敏之分开长安后,武皇后犹不放心,终究派人把他勒死在放逐途中。

作为被奉迎的一方,武皇后欣喜之余,也有点可惜。

一个穿小团花圆领绫罗袍的青年缓缓走下台阶,语带讽刺,“奉御但是明天流连平康坊,春\\宵一刻,让坊间花娘们掏光了精气神,才这么没精打采的?”

宫人不动声色,也不看金锭的大小重量,顺手往衣衿里一揣,笑嘻嘻道:“奉御宽解,您但是殿下的内侄,上官女史再得宠,毕竟是比不上您的。”

武敏之得寸进尺,试图介入承平公主李令月的侍女。

即便她非常仇恨武皇后, 内心也明白,上官家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只剩下在掖庭宫中苟延残喘的孤寡幼儿, 报仇太虚无缥缈了,缥缈得她们乃至从未起过这类动机。

等武承嗣辞职,羊仙姿小声说:“武奉驭手足情深,倒是个好的。”

武承嗣皮笑肉不笑,从齿缝里一字一句道:“那里,比不得王御史风骚俶傥。”

武皇后正在召见宫廷女官,殿门里头时不时传出她的朗笑声。

武承嗣心下大骇,倔强傲岸的上官璎珞为甚么会俄然主动凭借武皇后,难不成是被三思吓破胆量了?

贰心念电转,悄悄把藏在袖子里的金锭塞到宫人手内心,“多谢内侍提点。”

武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武敏之闹出甚么动静,都没剥夺他的爵位。

裴英娘完整不像个刚满九岁的小儿,在获咎武三思后,她判定先发制人,一边找李治告状,把武三思送进监狱。一边劝说上官璎珞,让上官璎珞主动投诚。

裴英娘没有房娘子、上官璎珞等人的学问,不懂朝堂上之事。但她信赖,能以女子之身参与政事,掌管诏令,和男人一样纵情发挥本身的才调,如许的引诱,上官璎珞很难抵挡得住。

并且裴英娘信赖, 任何一个有才调、有抱负的女子,在遭到武皇后的重用后,不成能没有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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